是夜,靖王府异常热闹,只因墨连玦终于迎来了十六岁的生辰。觥筹交错,丝竹管乐间,兄弟们畅快闲聊,墨连玦却是频频走
姐妹二人手挽着手回了卧房,但见灵珑安稳地睡着,不由相视而笑,却未曾注意到,方才俯卧朝外的灵珑,早已移向墙角的位置侧躺着。
兰儿见冰儿语气笃定,疯狂跳动的心才略微平复了些。
冰儿摇摇头,拍了拍兰儿的肩膀道,“不。没得玷污了主子们的耳朵。她们既爱算计,自去便是,若敢惹到小姐头上,却再再是不能的。”
兰儿握着冰儿隐隐发抖,却难掩愤怒道,“冰儿姐姐,可要告诉小姐知晓?要不,奴婢去告诉老爷去?”
冰儿暗笑小小丫头惯爱玩闹,弃了女红便到了外间。兰儿颇为用力地抓着冰儿的手腕,细细讲起在芳菲苑听到的事情。灵紫凝对灵珑少不得一番谩骂和侮辱,兰儿却从杨玉燕母女的对话中,约略明白了其中的谋划。
冰儿失笑摇头,仔细为灵珑盖好棉被,返回火炉边继续做着女红。只针线刚拿在手上,却见兰儿神情凝重地朝她招手。
灵珑愣愣地抬眼,她看得入神,不知不觉晌午便过去了。她揉了揉酸酸涨涨的眼睛,顿觉困倦的厉害。索性将小脸埋进枕头里蹭了蹭,朝着冰儿挥了挥小手,下一刻,便失了动静。
灵珑看得津津有味,冰儿却兀自夺了她的书卷摇头道,“小姐,既是歇晌,到底要合会子眼睛才是,眼瞅着未时三刻了,您若再推迟,怕要拖到晚间了。”
且说身处璃园歇晌的灵珑,正颇为闲适地看着话本子。这话本子是墨连玦一早派颜鹤送来的,封页虽看上去破败不堪,却皆是前朝大能流传下来的孤本。
约莫刻余功夫,兰儿吃力地顺着狗洞又爬了出来。只方才还欢欢喜喜的小脸上,如今却是煞白一片。兰儿深深地呼了口气,脚步趔趄地朝着璃园的方向奔去。
兰儿见绯浓从芳菲苑出来,得意洋洋的样子,本想上前讨个巧,却听到芳菲苑里吵吵嚷嚷的声音。兰儿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睛,未曾追赶绯浓,却是直接绕到了芳菲苑的后院墙上,顺着那低矮的狗洞子爬了进去。
绯浓点到为止,倒也不耐烦喝那茶水,提着裙角告辞。只前脚甫一踏出房间,便听见杯盘落地的声响。绯浓轻啐一口,呸,都这会子了,还想着要糟践她,凭你小姐身子又如何,到头来不过是个添头儿。绯浓唇角上扬,哼着小调回到了舒默阁。
绯浓轻轻叹气,捏着帕子摇头道,“夫人,少爷不见您,自有少爷的道理。您若非要知晓,浓儿告诉您便是。梅世子对紫凝小姐诸多挑剔,人家相中的是灵珑小姐。听梅世子那意思,若灵珑小姐成了世子妃,倒是可以赏紫凝小姐一个侧妃当当,否则……”
杨玉燕慢慢抿着茶水,略微轻声道,“浓儿,大小姐的事儿,非儿与梅世子到底商谈得如何了?”
菊花清咽茶?绯浓轻笑,这是她十三岁那年闹嗓子时,唯一求赏的茶水了,倒是劳烦杨玉燕累心记着。绯浓朝着杨玉燕微微垂首,到底还是裙据微敛地坐到了近前,直截了当地问道,“夫人,您这会子找绯浓前来,可是有事?”
杨玉燕暗暗朝着灵紫凝打了个眼色。灵紫凝撇撇嘴,不甘不愿地朝着小丫鬟招呼道,“紫儿,准备茶点,记着,绯浓姐姐最爱喝的是菊花清咽茶。”
绯浓微笑颔首,优雅地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上。灵紫凝暗骂绯浓登不上台面,杨玉燕却悄然沉了脸色,这般远的距离,分明是不想多谈的。
灵紫凝见绯浓不反驳,只微微浅笑着站立中央,张了张嘴,到底说不出什么,索性扫兴地将嘴闭了起来。杨玉燕眯了眯眼睛,顿觉失策。她本是让灵紫凝敲打敲打绯浓,好歹让她忆着自个儿是从梅洛苑出去的,这会子见绯浓沉稳端持的样儿,索性清了清喉咙,对着绯浓云手道,“浓儿来了,且坐下说话吧。”
绯浓眼观鼻鼻观心,她是妾便是妾,她堂堂正正认了,倒不觉得自个儿低贱。怕就怕明明是家雀儿,却偏要穿着黄袍装凤凰,那才真真是贱到令人仰天大笑了。
灵紫凝顿时沉了脸色,暗骂绯浓是小娼妇,鼻尖却只是轻轻一哼道,“哼,能记住自个儿出身低贱倒是好的。”
灵紫凝被辜嬷嬷逼着给灵珑行礼的事儿,绯浓一早就得到了消息。她打量灵紫凝好歹能消停些时日,岂料这会子就忘了疼,上赶着让人揭伤疤呢。绯浓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灵紫凝,缓缓垂眸。
绯浓自然知晓灵紫凝是故意拿话寒碜她,却笑意盈盈地起身颔首道,“小姐说哪里话,这自来便是尊卑有别,岂有自抬身价的道理啊”。
杨玉燕眉间轻扫,并不应声。灵紫凝却屈尊降贵地轻笑道,“绯浓姐姐来啦,且起来吧,都成了姨娘,怎么还动不动就行礼呢。”
绯浓暗道终于按捺不住了,甩着帕子便踏进了芳菲苑。但见杨玉燕母女端着架子等她行礼,心中暗暗虽发笑,却是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道,“绯浓见过夫人,见过小姐。”
且说灵华非对灵紫凝的事儿渐渐失了热情,杨玉燕少不得抓心挠肝地着急上火。奈何杨玉燕每回找上灵华非,灵华非总以身子不大爽利为由推阻她。杨玉燕再三思索后,便命小丫鬟传了绯浓到芳菲苑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