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西躺在床上,林知风坐在床头边的凳子上陪她说话;谷玮坐在窗边的另一张病床上,小腿上的疼痛阵阵袭来,痛的他身上的毛毛汗就没有断过,刚才只顾忙着给董小西检查转院,还能硬撑;现在腿垂在床沿上,坠胀跳痛难忍,想着要是能躺在床上或者身子坐低还能缓解一点;可是董小西把他叫进来后,并没有跟他再说什么,只是跟林知风嘀嘀咕咕小声的说着,他在后面反而有点难堪;刚想找个借口出去,就看见老董走了进来。
林知风站起来把凳子让给老董,他一屁股坐了上去,把董小西的手抓在手心里,嘴呜囔了半天,语音很舒缓的说:“你李伯伯说没事,不过要卧床几天,你这次一定要听话,要不然……要不然我们爷俩就……你明白的哈?”
“大意,这次纯属意外,依我说不用住什么院,直接回家养着得了!还能有人听你天天吹大气。”董小西休息了一会,感觉好了很多,又开始笑嘻嘻起来。
“别笑别笑,你李伯伯说不能笑、不能咳嗽,不能下床,一会他还要过来安排,你一定要听话……”。
这次小西倒没还嘴,老董看她一点睡意也没有,不过脸上的憔悴掩不住,心疼的起来:“已经很晚了,你赶紧睡觉,说不定明天醒来就好了,乖哈!”
这时有护士过来给董小西输液,老董又等她扎好针陪了一会。
站起来对谷玮说:“……你,跟我出去一下,我了解点情况,林警官也过来!”
说着准备松开董小西的手向外走,拉了几下没挣脱,回头就见小西脸带怒意的看着他:“干什么啊!什么事不能在这说?”
“……我就是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疑犯还在局里关着呐!赶紧把口供录了好送他去看守所。你不能再折腾了,赶紧睡,听话!”
“老董,咱不带这样的哈!我怎么说也是全程参与了这个案件,还冒着生命危险抓住一个犯罪嫌疑人,现在我因公负伤,你们不会想趁机抢我的功劳吧?”董小西拉着不松手,半真半假的说。
“看你说的,哪有父亲跟女儿抢功劳的道理,你放心,这次立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真是不能再折腾了!……不行明天我把录得材料带过来请你过目好吧?”
老董又坐到凳子上跟她解释。
董小西放开老董的手,一边要坐起来,一边说:“那好吧!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只旁听不发言,嗨!谁让我们这些新兵争取个进步的机会不容易呢!”
“好好好!听你的,就在这儿问,躺下躺下!乖!真听你的”老董看董小西要来真的,赶紧按住她。
把董小西安置好,林知风已经把戴眼镜的那个警察叫了过来,他从包里掏出来纸和笔,拉个凳子坐下,知道董小西不能多说话,就示意谷玮可以开始了。
等眼睛警察把录材料开头的基本格式写好,笔都悬在本子上有一会了,谷玮还没开口,就抬头又看了他一眼,其他三个人也觉得奇怪,也都同时往他那看。
就见谷玮满面潮红,额头上冷汗津津,腮帮子上的肉的肉不时颤一下,两只手掯着膝盖的下方……
老董看到他的“表情”呵呵笑了起来:“你看这孩子,拉屎拉尿的谁还不让你去咋地,把自己憋成这个样子!”
“……不是的,局长,……我能不能躺着说?……坐地上也可以……”谷玮紧着喉咙声音发涩。
还没等老董说话,董小西就扭头对着他说:“你别怕老董,他就爱吓唬小孩子……不对!……你腿上有伤,……他腿上有伤。”
董小西看谷玮神色不对,突然想起来了;一边要坐起来,一边对另外几个人说着,老董赶紧把她拦住;这时林知风已经想起来谷玮两条腿都被董小西用棍敲了,听小西的话音可能刚才跟疑犯争斗时又受了伤,把谷玮扶着躺下,又卷起他的裤腿……。
四个人看到谷玮的腿都惊呆了,除了他自己,他隔着裤子大概的摸了一下,已经基本知道自己的伤势,刚才是见到老董紧张松劲后,疼痛就像排山倒海一样蔓延开来,再想忍却怎么样也忍不住了。
谷玮的右腿从足踝以上到膝盖下四分之一处,全部漫肿着,腿后已经跟腿肚子基本肿平;腿前肿的发亮,中间发紫四周泛红,好像要渗出来血似的;左腿好一点,也比在武警医院时严重得多!
李主任是被老董半夜喊过来的,又被住院的病号家属求着看了几个病人,脱了白大褂准备看一下小西就走,出门就碰见来找他的林知风。
李主任看到谷玮的腿伤也是一怔,把他的腿抬起来检查一番,又用手指在肿着的地方按了几下;然后回去取了一只三棱针,让谷玮坐起来还是双腿垂在床沿上,拉过来两个套着垃圾袋的医疗废物桶,一只脚下面放一个,又把腿上的皮肤全都消了毒,对谷玮说:“你腿上有淤血,要赶紧放出来,不然会坏事!这样的伤不好用麻药,你忍着点!几下就好了,要是怕疼我让人拿压舌板给你咬着。”
“谢谢医生!我不怕,你来吧!”
李主任点点头,先在谷玮右腿上肿胀明显的皮肤上速度很快、有深有浅、稀稀疏疏扎了几个针孔,谷玮没有感觉怎么痛就完成了;针拔出来后黑紫色的血从针孔里如泉涌般流出来,李主任并没有给他止血,而是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在几个针孔之间挤挤按按,直到感觉紧绷的皮肤松弛很多,流出来的血变成鲜红以后;才从上而下用消毒棉球逐个按住止血,再用胶布固定。左脚如法炮制,只不过扎的针孔和用的时间少一点。
过了一会儿,李主任把他腿上止血的棉球揭掉,这时针孔也不再流血了,又用弹力绷带把谷玮的两只腿缠上,开了药给谷玮,临走前跟老董说:“谷玮这个今天先这样处理,明天看情况在说,让他歇一会就可以转到男病房了,我明天再来查房。”
“李伯伯,就让他在这儿吧!……我一个人害怕!好吧?爸爸!”董小西拉着老董的手撒娇,老董都懵了!小西很少在他面前这么发嗲过,连正儿八经的“爸爸”都很少叫;……他现在不敢再惹小西了,看看谷玮,又看看女儿,咽了口吐沫:“……好,好!听你的,明天还是要去男病房的,不然被人看到会被笑话的。“
李主任又安排了董小西一些注意事项,跟老董打了招呼就走了,老董看董小西没反对他的话,觉得今天的材料录不成了,又唠唠叨叨的嘱咐了一遍,就准备招呼林知风他们回局里。
李主任把谷玮腿上的淤血放出来后,他感觉轻松了好多,想着明天姐夫就来了,一定会带自己走的,他也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就坐起来对要走的老董说:“……局长,我们不是录材料吗?您怎么要走了?”
“就是就是,早晚都要录,赶早不赶晚,很精彩的!要是明天忘一点就不好玩了!”董小西不等老董说话,想到谷玮讲“故事”自己先兴奋起来,几个人怎么都想不通她哪来的这么多的精力!
“明天吧,你看都啥时间了!大家都累了”老董也真累了!又怕耽误小西休息。
“……还是今天吧!几句话就说完了!我明天……”谷玮看了一眼董小西,还是没有把自己明天要走的话说出来。
几个人狐疑的看了两个人几眼,老董想了想坐了下来;林知风和眼睛警察又都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谷玮就从他们进入胡同遇到那人开始,双方怎么说的话、怎么交的手、怎么受的伤
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自己没看清楚的又让董小西补充了些!眼睛警察记、林知风偶尔问一下细节。
老董一直没插话!谷玮讲完停下来,他才问了一些三个人交手的细节,等到谷玮董小西两个人按记忆复述完,他脑子里的整个案情就立体了起来:这个人还真是来威胁谷玮的,当时并没有想把他俩怎么样!而且从交手过程看这人绝对是个练家子,被两个人侥幸逮住是他自己大意,尤其他想到那人摆脱了谷玮的攻击,滚到受伤的小西跟前时;虽然谷玮也不知道小西怎么令那人“生不如死”的,她自己也故弄玄虚的打马虎;假如小西没有用阴招制住他,真的令他起来了……,老董心里一紧,不由自主的“教训”起小西来:“小西啊!不是老爸说你,那王八蛋嘚瑟几句就让他嘚瑟,今天放他走了我们明天还是能把他抓回来,……你说你这么小,人家一脚就把你踢成这样,如果不是你用阴招……绝招制住他,让他起来你们俩就悬了!……还有你……你怎么也不拦着他……”
老董看小西闭起眼不反驳,又心疼她起来,就把火力转移到谷玮身上,没想到刚说了两句,董小西就忽地一下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