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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谁说看不上你(1 / 1)

尽管四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从他拉住我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他是十三阿哥,那很淡的金露梅药香在这漆黑的夜里特别明显。

他拉着我穿过漆黑的甬道,转了好几个弯才见到了远处的亮光,我眨眨眼睛看清后,发现我们竟然来到了御花园后园的入口处。

我回头去看,见钱晋锡并未跟上来:“他不会有事吗?”

十三阿哥松开我的手,语气冷冷的,“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就算再胡闹,也不能去那个地方。”

我冷得直打颤,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我迷路了,南书房里的灯突然灭了,我看不见……然后一个影子,还有那双手……”

“这里是紫禁城,有很多地方不能随便去,你在那里若被别人撞见,你知道后果吗?”

“我……”我打着寒颤,“我不是……故意的。”

因为冷得受不了,我说不出话来,更因为他的责备让我好难过,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喜欢闯祸的人吗?我心里酸的快晕过去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一下子站住了脚步,迟疑道:“对不起,我没看见你的外衣被……”

然后他便脱下月白的棉袍披在了我身上,尽管我已经冻僵了,但仍然赌气不愿意披上,颤着发紫的嘴唇蹲到了地上,眼泪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连日来的委屈和愤恨化作一股洪流,几乎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他捡起滑落到地上的棉袍,蹲在我面前将我裹起来,“哭什么?”

我一拳砸在他胸前,带着哭声大喊:“我是为了谁啊?我偏偏要在那儿抄诗背诗,你不说你看不上我吗?我会背《咏四面云山》了看你怎么办?我……”我突然意识到乱了一晚上之后,我连第一句是啥都忘了个干干净净,更加委屈的要晕过去了,“都怪你都怪你……”

他愣了,怔怔地看了我半晌,然后突然笑了,弯弯的眉眼下挂着两个深深的酒窝:“你是不是每次生气都这么哭?”

我顿住了哭声,呆呆地看着他,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没有落下来,他笑着伸手将它擦去,“《咏四面云山》背了干什么?”

我哽咽着结结巴巴:“你说的,要一字不错才看得上我……”声音低地简直委屈到尘埃里去了。

他裹紧了我身上的袍子,帮我把风帽戴起来,漫不经心:“谁说我看不上你了。”

我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把他轻声细语的一句话吹跑了。

“傻了?”他拉了我一把,我俩站了起来,“饿不饿?”

我眨了眨眼睛,“我还想听。”

“听什么?”

“你没说完的话。”

他笑了,“不讲了,下次吧。”

“下次是什么时候?”

“等你不哭的时候。”

“我现在就不哭了。”

“眼泪哗哗的,还不哭呢?”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又想到刚才的惊悚一夜,“真的不是我的错,我没想乱跑的,你要相信我。”

他伸手揽去我满脸的泪水,从未有过的温柔:“我知道了,吓得不轻吧?”

我嘴一撇又想哭:“我吓死了你知道吗?那女人的手……就像死人一样,她们要把我切成一块一块的扔进那个缸里,她们……从窗子外面跑过去……”

他拧眉:“冷宫的门一直都是锁着的……”

“那是冷宫么?”我抓住了重点,“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那儿?”

“钱晋锡进宫看太妃,非要去你那儿走走,半路遇到你的丫头,才知道你一个人在南书房,找过去的时候就听到动静了。”

“你们要不来的话,明儿一早就只能见到我的肉了。”我惊魂未定。

我们坐在御花园里高高的三层亭台上,俯瞰着沐浴在雪幕里的紫禁城,星星点点的灯火洒落在各个宫阁殿宇内,像一幅遥不可及的画。

“御膳房里的人都歇下了,我就弄了点这个。”十三阿哥递给我一个四方小盒,里面装着七八块梅花样式的点心。

我从早上去了南书房便没吃过东西,正饿得头晕眼花,拈起一块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谁去了冷宫,成了她们的人,那人就是不洁净的。”

“她们的人……”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含糊道:“怎么成为她们的人?”

“小时候听嬷嬷们说过,这是萨满教早年分出来的一支邪教,叫做离年教,她们会在你身上刻下印记,然后让你喝人血,吃人肉,只要有了那个印记,你就是不洁净的人。”

那长发女子一点一点从自己身上割肉的样子浮现在我眼前,原来那个铜缸是用来盛人肉人血的,她们并不是要把我煮了,是要我吃里面混在一起的人肉。

我感到一阵恶心,不洁净的人?想也知道在这规矩森严的紫禁城里,一个不洁净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停下正在往嘴里塞点心的手,拽了拽棉袍,生怕背上一直刺痛不已的伤口被看出来。

“你们生活的地方真可怕。”我喃喃。

他仿佛被这句话扼住了喉咙似的半晌没有吭声,一双深邃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在百转千回地咀嚼我的话。

“南书房和冷宫隔着将近三个宫殿,你是怎么跑到那里去的?”

我把前因后果对他讲了一遍,说道:“我原以为是五公主她们的恶作剧,没想到有只手抓住了我,我吓死了……”

“琉璃灯突然灭了?”十三阿哥看着远处,若有所思。

我点点头,“嗯,而且我还找不到放在那里的火折子。”

“你们倒是跑得快啊?”钱晋锡站在亭台底下仰头看着我们,嘴里喷出白雾,他叉着腰有些惊魂未定,“老子迟早收拾了那几个疯婆子。”

十三阿哥脸色一变,“你又在胡说了。”

钱晋锡赶忙正色道:“是是是,我错了。”却朝我使使眼色,仍旧一副不正不经的样子。

我看着他素白的衣衫上沾满了血手印,就连脸上也有,忍不住想笑,光想想就知道刚才他是怎么从那几个女人手里逃脱掉的。

“有没有派人去查了?”十三阿哥问道,“为何冷宫通向偏殿的角门是开着的?”

钱晋锡点头,“闫奇去了,不会惊动别人的。”

我忙说道,“南书房里的灯突然灭了,我不相信这件事跟五公主无关。”

十三阿哥轻扣食盒:“这事儿只跟五姐有关倒还好。”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

钱晋锡朝我笑道:“小师妹,今晚我救了你,咱们之间的梁子就算了吧。”

我瞪他一眼,“你先撤走搜查秦大哥的人再说。”

他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我真想挽挽袖子上去打他。

隔天,咸若馆的十四阿哥便给彩月阁送来了一个姑姑,说萨梅年纪小不周到,在这宫里要有个得力的姑姑才混得下去。

那时我正趴在书桌上用宣纸折一朵梅花,听闻此事,抬起头来便看到了蔺兰姑姑,蔺兰细眉大眼,二十多岁的模样,淡蓝色的宫服非常得体,挽起的发髻上别着一根墨色的玉簪,看起来成熟稳重。

我歪过头,绕过蔺兰姑姑看向坐在圈椅上正啃甜梨的十四阿哥,问道:“什么意思?”

十四阿哥瞥我一眼,“我说得这么明白你都听不懂?”

我低下头继续摆弄手里的宣纸,“我这彩月阁太小,不需要这么多人。”

十四阿哥‘诶?’了一声,“你太低估自己的处境了,蔺兰可是我的乳母一手调教出来的姑姑,她从小就进宫,是这宫里的老人儿了,你可别拿大,如果有蔺兰在,你愣是不会碰上昨晚的事儿,就因为萨梅还小,又跟你一样不懂规矩,所以才会冒冒失失上了人家的当。”

我抬起头来皱着眉道:“你知道了?”

他眨眨眼睛,“怎么?还想瞒我?”

“不是,”我辩解道,心里却嘀咕起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关系很是让我费解,他俩常在一起走动,可四贝勒遭太子陷害的时候,十四阿哥似乎乐见其成,与十三阿哥的反应俨然不同,如果这事儿不是十三阿哥告诉他的,难不成十四阿哥跟害我的人是一条船上的?

我打了个寒颤,为这种生搬硬套的阴谋论汗颜。

“你琢磨什么呢?”十四阿哥朝我喊道,“我可听说上次你家里送好吃的给你,却没有我的份儿,白对你这么好……”

我有些心虚,没接他的话,看着站我面前的蔺兰姑姑说道:“姑姑,你会折梅花吗?”

蔺兰姑姑搭手在腰间作了一揖,很温柔:“奴婢可以试试。”

说完她走过来,接过被我揉的全是皱纹的宣纸,三下五除二便变出了一朵丰韵十足的梅花。

我惊得目瞪口呆,早上见到小厨房的李嬷嬷折了一朵,我愣是喜欢,可整个彩月阁的人加起来,也没谁折的这么好,当下大悦,对蔺兰姑姑产生了好感。

“写什么?”蔺兰这么稳重,此时也忍不住一脸黑线地反问,“格格,奴婢我……”

我正把从温恪那里借来的一堆纸笔分发给她和其余的宫女太监们,个个都大惑不解地看着我。

“我昨儿早上还是没背出皇上的《咏四面云山》,金先生气死了,告到老巫婆那里去,老巫婆罚我抄五百遍!我一个人的话这辈子都写不完。”我叹口气,委屈地想‘何况我背上还有伤,每天都很疼。’

萨梅闲坐在一边喝甜汤,“公主,你不是要好好学满文吗?这才坚持了几天?”

“我也没说不学……”我忍不住笑,心里美滋滋的。

十四阿哥兴冲冲地来找我的时候,我正趴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纸笔书本上打瞌睡,而温恪却端坐在梨木书桌上帮我抄诗。他前面一大段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可他说武备院今儿比赛摔跤,要不要去看的时候,我猛然清醒了,武备院都是些出类拔萃、所向无敌的人才啊,这非去不可。

温恪拦不住我,只好与我一同前去。

我们赶到的时候和卓和对音正在校场正中热火朝天的你摔我打,十三阿哥则靠坐在校场边上,悠闲极了。

虽然没再下雪,但大雪过后的天气依然寒气袭人,十三阿哥仅穿一身轻薄的缎子衣袍,月白色嵌云纹的衣服让我觉得更加冰冷。可他却还挽着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和卓和对音,时而皱眉时而扬起笑意。

对音是十四阿哥的侍卫,实力与和卓不相上下,脾性稍微柔和一点,所以输了,十四阿哥不服,非要亲自上去跟和卓比。

“抄诗呢?”十三阿哥调侃我,还不忘朝和卓喊道:“拿出你的实力来,别顾忌他。”

阳光很刺眼,我眯起眼睛看十四阿哥摩拳擦掌地势要与和卓一较高低的模样,不觉有点好笑,“我算是被这首诗困住了。”

他笑,靠在椅背上很放松:“有那么难?”

“本来觉得不难的……”我开始笑,忍不住烧包,小声道:“那晚你说……学满文的心思就一点都没有了。”

他侧头看着我,明亮的眼睛像是在说话,我拽着衣角竟有几分紧张。

“你们在说什么?”八公主走过来笑意盈盈。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立马蔫了,十三阿哥看着我笑,随后说道:“温恪你过来,是不是又帮她抄诗了?”

八公主咯咯咯地笑起来,“额娘不准我做老师,没说不准我做帮手。”

和卓虽然不敢下重手,但他主子说的话也不敢不听。刚过十招,十四阿哥便被摔到地上,却还开玩笑:“十三哥,和卓怕要天下无敌了吧?”

十三阿哥面无表情,悠悠然说道:“不会啊,他打不过我。”

我们全都躲着翻白眼,十三阿哥的实力的确让人摸不透,但是他这话说的也太不知谦虚了。

“十四阿哥”,我上前去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和卓是很厉害,可若说天下无敌,只怕言过其实了,单我知道的那个人,和卓就打不过。”

十四阿哥不相信,追问是谁。就连一向稳重的和卓也微微皱眉看着我。

我清清嗓子,指了指自己。

十四阿哥差点笑得背过气去,“对了对了,那天皇阿玛问你会些什么,你说你会摔跤,我竟忘了,今儿试试。”

“不行。”最先出言反对的竟是一直靠坐在旁边的十三阿哥,他略微坐直了身子,拧着眉头不高兴。

“怕什么?难道还担心和卓手上没有轻重吗?”十四阿哥绝对是个玩心和执行力都很强的人,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推到校场正中,同和卓面对面了。

和卓瞪着眼睛不知所以,结巴道:“爷,我……属下不跟女……公主比……”

十四阿哥哈哈大笑,“她说你不是天下无敌,正好报仇啊。”

八公主早就笑得捂住肚子了。

我淡定地脱掉棉袍,朝他招招手:“来吧,说不定本公主今儿就是武备院摔跤无敌第一人。”

见和卓不动,我举着拳头冲上去,吓得他一怔,朝边上躲开,我收回拳头,声东击西地用脚朝他下盘扫去,然后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将全身的力量坠上去,猛地便搬倒了他。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十四阿哥不由得难以置信道:“十三哥,说不定你还真打不过她。”

我欺在和卓上面,他因为不敢使力站不起来,我便毫无顾忌地利用了他的畏首畏尾,手脚并用勒住了他的脖颈和脚踝,让他动弹不得。

我得意洋洋地朝他眨眨眼:“怎么样,认输不?”

没想到一向冷酷木讷的和卓竟然瞬间红透了脸庞,低着眉眼不敢抬头看我。

“和卓,拿出你的本事来,别缩手缩脚的。”十四阿哥不信,站在旁边摇旗呐喊。

和卓被他这么一激,竟真的忽然出手,反手拽住我的左手腕,从地上翻身而起,我被他的力道带着跌向地面,趁此机会右脚扫了过去,他这回留了个心眼,一跃而起,没中我的计,而我右手已经带风出拳,砸向他的面门,他往后一躲,扬起手就捏住我的肩头,那里有伤,我疼地叫出声来,顺手握拳去打他的面门,和卓往后一躲,抬手劈下,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中,我回头一看,发现十三阿哥抓住了他的手,和卓一愣,连忙放开我,后退一步道:“属下僭越了。”

十四阿哥也是一愣,大呼小叫道:“十三哥你烦不烦,差一点就能看出胜负来了。”

十三阿哥轻描淡写道,“没个女孩样,和卓还得混呢!”

我转头一看,周围站满了武备院的后辈,全都咬紧牙关不敢笑出声。

我忍了背上的疼痛,止不住地洋洋得意:“我是不是很厉害?”

他点点头,“不错”。

得了两个字的评语差点把我乐得飞上天去。

天阴沉沉地黑下来,寒风一阵接一阵地吹过,八公主眯起眼睛看看天,咯咯笑:“又要下雪了。”

十四阿哥耸耸肩:“今晚就去咸若馆喝酒吧,钱大少送来的两锅羊蝎子还没动过呢。”

我回到彩月阁的时候蔺兰姑姑还在帮我抄诗呢,我把她和萨梅一并撵了出去,然后关门脱掉了上衣,揽下里衣的时候疼得忍不住哼了一声,右背上的伤口一直不好,仍在渗血,我又不敢声张让人知道,这几日是用冷水沾湿了纱巾蹭一蹭稍微好了些,今日跟和卓打了一架又扯开了……

有人敲门。

我‘啧’道:“萨梅,我要呆着的意思就是不准敲门,你听不懂啊?要不要我用藏文给你说一遍?”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只听十三阿哥轻声道:“用藏文也可以。”

我一愣,赶忙拉起里衣,三下五除二套上外披走过去打开了门。

十三阿哥单手抬着一个黑色的托盘,看着我道:“有时候我发现你真挺能忍。”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讷讷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走进来顺手关了门,把托盘放到凳子上,那里面搁着好几个瓶瓶罐罐:“那晚就知道了,被你穿过的袍子浸了血。”

我恍然大悟,难怪刚才不准我去摔跤。

“我还以为你不笨,至少会让你的丫鬟或者嬷嬷去弄点药来治伤。”

“花朵嬷嬷本就不是我的人,萨梅呢,你别看她年纪小,嘴巴却很大,要让她知道我被人割伤了,不大闹一场是好不了的。”

他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半晌才招招手,“过来,我帮你上药。”

我踌躇得很,站在原地要把手心抠出个洞来。

他笑,“怎么?不是喜欢我么?”

“那你喜欢我么?”我咬唇。

他想了想,“你觉得我大冬天的拿着药从沐夕宫来这儿,是为了散步么?”

我眼睛亮了,“从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他有些不耐烦,拉过我背对着他坐在圆桌旁。

“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声音特别小。

他看着我把外披拉下来,然后轻轻将里衣拉下半个肩头,衣裳扯到伤口疼地我吸了一口气。

他好半天没说话,一想到要让他看这样的伤口,就觉得很丢脸,双手捂着眼睛有些气馁,“你能忘了吗?”

冰凉的药汁沾到了伤口一阵清凉,灼热的疼痛顿时减轻不少,“这也要忘那也要忘,等我七老八十再说吧。”

我快崩溃了:“这可是不洁印记,你一直记着的话那还怎么喜欢我?”

上了药汁后贴伤口棉,他动作很轻柔,“是谁说不是只看表面的傻丫头?”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穿好衣服,他已经收拾好了药瓶。

“你不准告诉其他人。”我看着他要走,有些失落。

他抬头看我:“我要是想告诉其他人,就不会亲自来给你上药。”

“然后呢?”

他笑:“你怎么有那么多然后呢?为什么?怎么办?”

我抱着他递给我的药瓶和纱布,犹豫道:“我有些害怕。”

他愣了,顿住了手里的动作,“怕什么?”

“你们这儿太复杂了,我觉得我要输惨了。”

或许是想不到我会示弱,好一会儿他才说,“赢了又能怎么样?”

“赢了的话,我就可以好好喜欢你。”

他不吭声了,站起来俯身看着我,手指头扣在桌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传授你个最简单的秘诀好不好?”

我点点头。

“用不着害怕所有人,选择一些人相信,那就往死里信,其余的,都无关紧要。”

的确简单,可是做起来多难,我咀嚼了一会儿,问道:“蔺兰姑姑,你觉得我能信吗?”

他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几乎没有犹豫,“可以。”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单凭这句话,我再不用多问。

“我走了。”他打开门。

我忙追了上去,弱弱地说道:“还想问一句。”

“说。”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他默默地审视我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就走,正当我失望的当口,他回头说道:“有那么重要吗?”

……

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喜欢我,我蹦到床上捂在被褥里傻笑,不说就算了,我就当今日好了。

天刚擦黑,大雪就来了,越过屋顶的寒风呜咽低鸣,院中的梨花树萧瑟作响,雪粒子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纸上,都快盖过了屋子里的炭火噼啪声。

恶劣的天气不妨碍我美好的心情,萨梅听说要去十四阿哥的咸若馆吃羊蝎子,高兴得上蹿下跳,这会儿正忙着帮我戴棉袍的风帽,我松了松紧紧勒住我的围脖,往外看去,外面风雪交加,滴水成冰,可架不住本公主高兴。

“公主你傻笑什么?”

“啥?”我愣了,“傻吗?”

“特傻。”

我赶忙冲到镜子前面上看下看,“还好吧……”

“再这么傻下去可嫁不出去的。”

“不会吧……”我吓到了,连忙收了笑。

蔺兰推门进来的时候费了好大劲儿才没让门被风吹得摔在墙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带进一阵呼啸的寒风,大如豆子的雪粒争先恐后地从未关紧的门缝挤进来。

她脱下风帽,一脸焦急,“公主,谦府来人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种天气谦府还派人进宫,肯定是出事了。

来人是杜自芳和府里的两个侍卫,杜自芳的裤腿湿了半截,但仍旧端端正正地坐在彩月阁的侧厢房内捧着一杯茶瑟瑟发抖。

阿妈又病了。

我带着蔺兰和萨梅立马动身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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