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情侣一样有恋爱倾向的吃饭,也就和皓之了,那天我鬼使神差的提前来到车站,心中不知什么想法,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他的。
他带了一个同学,下车看到我后很开心的样子,这里是我们场的场部,级别比农村高一级,比镇低一级。路边有一些门店,最高的楼也不过两层,我习惯用楼层高低判断一个城市的发展,不知是什么道理,总之楼层高城市就是发达的。
“早晨赶车没来得及吃早饭,也快到中午了,找个饭店先吃点吧。”他说。
我从来没在外面的餐厅吃过饭,都是家里做着吃的,顶多就是中学有个卖包子的小铺,也是买完在教室吃,“我都不知道这里有能吃饭的地方呢。”
他指着我身后一个小餐店:“这不就是嘛,走吧,我请客。”
我跟着他们进去,他问我喜欢吃什么,我说“西红柿炒鸡蛋”。于是他点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又点了木须肉和炒土豆丝,米饭,饮料和啤酒,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五十。天啊,一顿饭就花了五十块钱,那可够我一个半月的生活费还花不完呢,我们中学就在场部,我家在农村,上学要骑半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刮风的季节要是遇上顶风,那就要骑将近一个小时。我身体瘦小,中午遇到不好的天气就在学校吃,最多花一块钱买个面包或几个包子还舍不得。这顿饭怎么这么贵,我盘算着怎么办才好,我可没钱还给他。
吃完他问我附近有没有可以玩的地方,我说只有一个水库,他让我带他们去看看。我们走了二十几分钟就到了,路上他不停的问是不是要到了,看来县城里的孩子都不怎么走路的。我们村子没有县城的交通发达,出门就是靠走的,几个小伙伴在大野地里跑个几公里都不嫌累,而现在走两步就觉得走不动了,不知是缺乏锻炼还是被环境惯出了毛病,总之就是不想走路。
水库蓄了满满的水,水面平静,四周一圈全是茂盛的树林。
“水库做什么的,”他问。
“以前是到了农耕季节蓄水,给各个村子浇田地用的,后来干旱,水量不多,就变成养鱼池了。”我说着,他似乎明白的点点头。
我们这里地属平原,四季分明,土地肥沃,最是生长农作物的好环境,用到水最多的是水稻,每年开春父亲都会开着农耕机耕地,那时候的父亲母亲把全部的青春和汗水都挥洒在了四十多亩田地里,我们口粮一人一亩,剩下的都是父亲承包的,四十多亩地不到三万平方米,相当于不到六个足球场那么大,中午父亲不回家我就做好饭菜,用饭盒盛好送到田地里,然后父亲就会给我一只用老鼠夹捕到的海鸟做奖励,拿回家放灶坑里烧着吃,那可是一顿丰盛的大餐呢,后来干旱又禁止捕鸟,就没有再吃过了。耕完地放好水,等培育好了秧苗就可以插秧了。父亲用他的智慧和勤劳在我们村子率先引入了无土批量育苗技术,购买了一大批水稻育秧盘,那可是当时非常先进的水稻育苗方法,除了育秧盘这种工具,还有一个重要的神器就是——猜到了吗?大缸!可以叠放好几十层育秧盘,等我看到父亲开缸时里面满满的全是绿葱葱的小稻苗。最有趣的就是拉到地里抛秧播种,我就打着酱油跟着下水学插秧。一家三口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体力劳动,我就觉得爸爸妈妈非常厉害!接下来父亲会经常去稻田地灌水排水,打药施肥,有时还会带回来几条在排水口捉到的泥鳅,用大酱煎着吃也很美味吖!
有水的年份并不长久,没几年就干旱了,后来父亲也就不再承包那么多地,只好改种玉米,到了农收季节,我放假了就跟爸爸妈妈去玉米地掰玉米棒子,但是玉米卖不上价钱,一年到头白白受累。还记得父亲边掰棒子边说过:“小花儿,你要是再写作文啊,就写老百姓种地,最苦最累都是农民,为国家产粮食还赚不到钱。明年咱不包地了,留点口粮就糊口了。”我说:“爸,我知道你们辛苦,我一定会好好上学赚钱的。”老爸晒得古铜色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而现在那点可怜的工资都支付不起日常开销,有时候怀疑大学是不是一项高风险回报少的投资。母亲只干活儿不说话,我心里清楚,整个村子家家户户有像我这么大儿女的都在家帮父母干农活儿做家务,有的早早就辍学上班赚钱了,有的甚至也说好了对象。农村人就是这样,家里有女儿的都希望找个健壮的小伙子,就图个能干。而我这个全村唯一的一名高材艺术生却花着父母的血汗钱念书,父母负担不起那么高额的学费,年年借钱还不起。她不希望我离家太远,也像邻家女孩儿一样帮家里的事情,可她都是把这些想法藏在心里,嘴上从来不说。
在水库的岸边坐了一会儿,我们就沿着堤岸在树林散步,都是他有说有笑,那时候即使一点都不认识的人,也不会觉得有距离感和任何防备,而现在就连见过几次面的人都要揣测对方的意图,世界好大,骗子好多,外面危险,家里待着。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我好奇的问。
“你们考场有我同学,跟我说坐在前面的姑娘可厉害了,写卷子不打倍儿(我们家土话,有亲亲的意思,在这里指不间断,很流畅),他抄的可爽了,而且长的也漂亮。”他说。
“是考试时坐我后面的男生吗?”我问。
“是,你不会对他来电吧?”他紧张起来。
我怎么可能!跟他接触的半天里,觉得他懂事又会照顾人,尤其说话时都是带着商量的语气,还是县城的孩子,如果我不考高中将来也不上大学,或许他是个不错的对象,即使这样,我还是不愿接受,只因心里已经期待着和那个人的高中生活了。
人生就是这样神奇,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可能改变你的轨迹,不同的人不同的事,都是一段与众不同又无独有偶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