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端来一个小托盘,在餐桌上摆放几碟小咸菜,每碟的量都不多。
“虽然泡菜也是从中国传入韩国,但是已成为韩国传统料理的文化。由于地理位置和环境影响,冬天漫长气候又冷,蔬菜生长的季节短,泡菜经历几个阶段后,最终流入寻常家庭,每年冬季韩国家庭主妇都会为家人准备过冬食品,其实这辣白菜是朝鲜族世代相传的佐餐食品,有‘妈妈的味道’之说。”他夹起一块,慢慢咀嚼,“尝尝,虽然说是辣白菜,其实辣味并不刺激。”
我也夹起一块放在嘴里,辣脆酸甜、美味爽口,“好像还有水果的味道!”
“腌制的佐料里会放水果泥。”他吃的津津有味。
“这么讲究,要说泡菜我还真是第一次吃,但是咸菜倒是经常吃,不过家里腌咸菜不会放水果呢。”我接着说,“就是一个大酱缸,把洗干净的青萝卜放进去,差不多一个月就可以吃了,也很好吃,有‘奶奶的味道’!”我说。
“哈哈,你也挺逗,腌水果咸菜!我还真没吃过呢,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啊!”他又打趣,两个浅浅的酒窝浮现脸颊两旁,“我也爱吃奶奶腌的咸菜,不过要先做一缸好吃的大酱!”他饶有兴致的说道。
“你也吃过奶奶的大酱和咸菜啊,我以为城里的孩子吃不到呢。”我真的一直怀疑城里的孩子吃过咸菜大酱酸菜啊什么的么。因为这些不仅制作时工序复杂,还需要特定的工具和容器,最关键的是技术,到了妈妈那一代就几乎绝迹了,我还没来得及学就上了大学,到后来想学都学不到了。
我们农村是火炕,家家有口大铁锅,一顿三餐蒸米饭煮粥贴饽饽蒸饺子炖菜炖鱼炖肉炸年糕烧热水等等一切饮食起居都离不开它,而且一到快过年的时候更是围着锅台转,还会祭灶神,“腊月二十三,糖瓜粘”说的就是这个。小时候总记得爸爸赶集都会买好吃又甜的糖瓜摆放在灶台上,我问爸爸为什么这么做,爸爸的意思是“黏住灶神爷的嘴,上天说好话”,灶神爷要去天上禀报了,然后我就会趁机得到一两颗。现在常年在外格外想念大锅烧出来的饭菜,不是一般的香、可口等形容词能表达的,尤其是想吃奶奶蒸的饺子,菜大又水灵,一大家子人占满了奶奶家,热热闹闹的,而现在爸爸和叔叔有的打工有的忙自家的农活儿,孩子们也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嫁人的嫁人,很难像小时候欢聚一堂了。
还有妈妈做大酱的记忆,黄豆是自家种的,挑选颗粒饱满的洗净用大铁锅煮,然后搓成泥,再握成拳头大小的酱球包裹好,妈妈握的球个个都很滚圆。小时候没有时间概念,只记得过一段时间后妈妈把包裹着的酱球拆开,一个个变的白绒绒的,长大一点才知道那是长了白毛,然后就有点嫌弃的怀疑这些东西能吃么,可是每当吃大酱的时候怎么也联想不到曾经长毛的酱球。最后放到比我矮一点的缸里,过段时间就可以吃了,夏天的时候黄瓜蘸酱,辣椒蘸酱,米饭用井水冲凉,解暑解渴又清淡饱腹。但是每天都要用酱耙打打,酱耙就是一根木棍下面钉个小方木块,我最爱干这活儿了,不论打耙还是打酱,把酱瓣“打”的在缸里上下翻腾,不仅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酱香,还能玩那个酱耙。
妈妈很少积酸菜,但是奶奶每年冬天都会积,白菜是自家园子里长的,我没见过奶奶的制作过程,只记得经常踩着小板凳把头伸进很大很大的缸里,就是司马光砸的那种缸,城市的楼房里有地儿放吗?闻着白菜发酵的味道,询问奶奶什么时候才可以吃酸菜心吖,奶奶都会微笑着说还没好呢,就知道你爱吃!当然,我们农村长大的孩子没有那么多丰富的零食,只能吃些自家园子长的蔬菜水果以及一些制作传统的食物。没想到几碟泡菜勾起了这么多回忆……
“我奶奶家是农村的呢,所以我不仅有口福,而且童年也算有农村美好回忆呢。”他貌似也回味着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快乐时光。
“小时候你有没有用一个罐头瓶,盛点米饭放小河里钓鱼?”我们越聊越开心,越童趣。
“嗯嗯,有的,过半天去看就有一罐头瓶的小鱼!”他点着头说,“还有用洗衣粉袋和钢丝做个小网兜绑在木棍上,捉蝴蝶。”
“我觉得捉知了更容易些呢!”
“逮蚱蜢容易吗?”他问,“完了再烧着吃。”
“你是吃货吗?这也吃?”就从他对茶、泡菜的研究我断定他是个纯粹的吃货,不仅会吃,还懂得制作工艺历史文化营养价值,高级吃货!
“呵呵,我就是好奇研究一下。”他害羞了。
这时老板娘端上冷面,他要了一个空碗,给我盛了一小碗,女生还是注意不要吃太多凉的,当时我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只觉得这个男生还很会照顾人,替别人着想。因为那个时候身体还比较禁折腾,后来就不行了,我也加入了“月月痛”的行列。
鸡汤和寿司也一一上来,菜齐了。他说:“这是参鸡汤,有多种药材,滋补安神,美容养生,女生多喝点。”他又给我盛了一碗鸡汤。
我就知道冷面和味增汤,还是偶尔和同学们凑个热闹看看韩剧,发现他们也没什么可吃的嘛,貌似韩国人喝味增汤会更多些,我也没喝过那么有名的汤。没想到还有这么营养丰盛的参鸡汤,我舀起一勺,米香药香,单是闻着就很美味,“嗯,好喝!”
正享受着美味又营养的韩国菜,手机响了。我不好意思的向李森特说:“先接下电话。”他点点头看着我。
“喂,你好?”是个陌生号码,那时候陌生来电几乎没有广告的。
“……”对方没有声音。
“喂,你好,哪位?”我问道。
对方依然没人应答。
“你好,请问找哪位?”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打错了,“喂?”或者是不小心随便拨出来了?
对方还是没有声音我就挂了。
“怎么了?”李森特问。
“不知道,没声音呢。”我没往心里去。
我们继续边吃边聊,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回到学校,他执意送我回宿舍,走到相撞的地方,我们相视而笑,“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的。”我假装没看到优盘里的那封“情书”对他说。
“多个朋友,多份照应嘛,说不定以后还要请你帮忙呢。”他带着酒窝说。
这么说我就心安了,吃人嘴短,“没问题,我能帮上忙的尽量帮。”心里却想着早点帮他早点心安理得,我就是欠不下债,一欠债心里就不舒服,只想赶紧还,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喜欢欠别人的人,也不喜欢别人欠他什么。我觉得自己只占了前半句,对于那些欠债不还的人,我大多都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欠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