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两名大汉抬着老人进入店堂内的瞬间,朱永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瞬间
又恢复了那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立即站起身来,招呼他两名大汉,“来来来,把病人抬到这边的床上”。
他边说边用手指向桌子后面摆放的一张床上,床很窄,约有二尺左右,那两
名汉子依照朱永的指引小心的将老人安置在了那张小床之上。
朱永不紧不慢的的走向老人身侧,口中则说道,“年青人,遇到事情一定不
要惊慌,到了老夫这里,无论什么病都一定药到病除。”
那两名汉子看着神色淡定,举止从容的朱永,脸上的焦急也顿时减轻了不少
,他们一个劲的点头“是是是,麻烦先生了。”
说话间朱永已经坐在了床边的一个圆凳上,他将老人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大腿
之上,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轻轻的搭在了老人的手腕之上。朱永双目
微闭,但见他三根搭在老人手腕之上的手指不断抖动,良久,他睁开双眼,
看向那两名汉子,问道“这老人家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那两名汉子同时答道“正是家严。”
朱永缓缓说道“令尊并非是有病,而是因为阳寿已尽,眼下已经灯枯油尽,
恐怕过不了今晚。”
朱永不等那两名汉子接话,紧跟着说道“不过,我看你们两位孝心可嘉,今
天就忍痛承全你们一番,我这有花尽无数心血炮制的延命散一副,用之可延
长令尊几天的寿命,也可以使令尊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清楚了。”
那两名汉子一看面相就是憨直之人,听得朱永这知,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那
较为年长一些的汉子说道“谢先生恩义,只是不知道这延命散需多少银钱?
”
朱永则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孔正色回答道“原本这延命散算得上是无价之宝,
我念你二人一片孝心,就象征性的收你们一点银子算了,这样吧,你们只要
给我纹银十肉即可”,朱永在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了一副从自己身上割下十
斤肉来的痛苦表情,就似他只收十两银子吃了一个天大的亏一样。
凡间百姓本就疾苦,就是在太平盛世时,一般百姓家庭一年的收入不过二两
纹银罢了。眼下正是乱世,强盗土匪横行,官府与小人相勾结,百姓的生活
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保障。顺远虽然邻近京城,并没有多少强盗土匪敢在这种
地方横行,但是也并不是多么太平。眼下这兄弟俩人一听十两纹银,不由得
抽了一口气。估计这兄弟俩卖房子卖地再加上卖了自己都凑不出来十两银子
来。那年长一些的汉子满脸愧色的对朱永说道“先生好意,我兄弟二人没齿
难忘,不过眼下手头并没有这么多银两,待我兄弟回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
能筹些银两前来。”
朱永似乎对这兄弟俩人拿不出银子来并不在意“没有关系,我今天哪儿都不
会去,你们随时都可以前来拿延命散。”
风涯在旁边冷眼旁观,不由得对这朱永的做法暗暗鄙视了一番。这兄弟两人
是憨直之人,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风涯又岂能看不明白。这朱永是根
本无能治好这病,因此用阳寿已尽,灯枯油尽的说法来进行掩饰,然后再抛
出天价的延命散,现在是你兄弟没有钱买他的药来延长你父样的命,并不是
他医术不行。
看清楚了朱永的嘴脸之后,原本的一丝顾忌也就被风涯抛在了一边。虽然说
抢人饭碗,揭人之短都非风涯愿意做的事,但是救人一命也是风涯最愿意做
的事。
风涯内心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当下不再迟疑,他伸手拦住准备抬起父亲的兄
弟两人,口中说道“这位老人家只是心脉堵塞,并非无法可救。”
风涯这话一说出口,那兄弟俩人面露迟疑之色,而那朱永则是面色大变。他
刚才给老人把过脉,当然知道风涯所说的正是老人的真实情况。但是,首先
,他不敢想象这眼前的少年仅凭旁观就能知道老人的病情;其次,这句话若
是让这兄弟俩人相信了,自己的名声从此之后将一落千丈;再次,倘若眼前
这少年真的能治好这老人的病,那自己的回春堂即使不关门,相信以后愿意
来这看病问医的人也会大大减少。朱永心头瞬间就转过了这些念头,他立即
开斥道“黄口小儿,也敢在这胡说八道。”
若是换了别的病人,但凡有一线希望,也不可能把自己父亲的性命交给风涯
这般年龄的人来处理。但是那朱永刚才已经说过了这老人恐怕熬不过今晚,
可以说这也是朱永自己种下的祸根。
风涯倒不会和朱永一般见识,他毕竟是一名修士,行为举止自有修士的气度
。做事也知道分寸,更懂得运用各种方式方法。当下他并不理会朱永,而是
直接向这年龄较长的汉子说道“我观兄台面相,基本可以断定,兄台有疾,
每日子时及五更,必定要起床便溺,至少已经十年有余。”
这年长汉子闻听风涯此言,原本只是迟疑的神情变成了惊奇,他这毛病确实
已经有近十五年,这事连他兄弟都不知道,眼前这白衫少年,却张口就说了
出来,让他如何能够不信服。
当下这年长汉子看向风涯的神情变得恭敬起来,他对着方涯深施一礼,然后
说道“我确实有此疾,不知小哥如何得知?”
风涯说道“我自幼就精通歧黄之术,更善观相之法,因此得知”
听闻风涯这话,这年长汉子毫不迟疑的说道:“恳请先生救治家严,某感激
不尽。”
风涯不再废话,转身面向朱永道:“不知先生肯否取几味药草,用来救治这
位老人家”
到得此时,朱永再无退路,如果他今天不答应风涯的要求,恐怕今后在这顺
远镇不但声名狼藉,而且将再无立足之地。因此他也很痛快的说道“没有问
题,但有所需,尽管吩咐好了。”
风涯点点头,接着说道“还请先生借我银针五枚,以便救治老人家。”
风涯拿过纸笔,书写起来,那上面写着丹参二十克、三七十克、红花八克、
党参十五克、黄岭十克。然后又自怀中布包内取出金眼蜂一只,一并交予那
年长汉子,交代道:“你速速把这单子上所列的药物并这金眼蜂一起熬煮,
水开后十吸之后即可。”
说话间,朱永已取来五枚银针交付给风涯,风涯接过银針,走到床头,将第
一根银針扎入了老人头顶百汇穴之中,紧接着他将第二根银针扎入了老人的
咽喉部位,第三根银针扎入了老人的胸部膻中穴,第四根银针扎入了老人的
肚脐之内,第五根争针则直接扎入了老人左脑的心脏部位。
旁边朱永看着风涯一針一針毫不停顿的全部扎入了老人的死穴之中,额头上
居然冒出汗来,他的嘴唇哆索,欲言又止。
而那年幼点的汉子则是无知者无畏,反而认为自己父亲的病应该就是这样救
治的。
约束半柱香的功夫之后,老人的吸呼变得急促起来,正在此时那年长汉子已
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从后堂走了出来。
风涯用右手接过那碗汤药,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味道之后,点点头,也不说
话。
约莫又过半柱香的功夫,老人的面色开始变红,此时那碗汤药的温度也已经
降了下来,风涯用左手托着老人的脖颈,右手则将那一碗汤药慢慢的灌到了
老人的口中。
待得所有汤药都已经灌入了老人的口手,风涯将碗递还给那年长汉子,又把
自己的左手抽了回来。然后他首先将老人心口部位的银针拔了出来,紧接着
插在肚脐位置的那根银针也被他拔了出来。当他将老人头顶百汇穴位置的银
针拔出来时,老人的双眼竟然缓缓的睁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