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昂道:“师父,白寨主被害的消息是我们的人带回来的,自然千真万确,百花谷那边,我们也是听天魔教上官教主所说,看模样也应当是真的。”
庄晏两只眼珠转了转,奇道:“金城派与洞庭水寨都是正道中的名门大派,两派又未曾结怨,金掌门为何要害白寨主的性命?百花谷不问世事,更不会得罪金城派,怎的也被灭了?”
郑昂叹了一口气,道:“据上官教主所说,金万城打算一统江湖,欲图独霸武林,白寨主不愿将洞庭人马交与其统率,是以被他害了性命,百花谷想必也是这般。”
庄晏却不大相信,说道:“上官云身为天魔教群魔之首,他的一面之辞岂能信得,当时情形到底如何,你我都不得而知。俗话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不若先赶回太湖,看看金掌门如何说。”
陆荣翁并不答话,踌躇半晌,才问道:“金万城有没有提过,他这次来我江南,到底所为何事?”
庄晏摇头道:“总掌柜不在,庄晏哪敢越俎代庖?!”
郑昂倒不甚担心,他说道:“总掌柜,师父,他们的人便是再多,太湖洞庭山始终是我们的地盘,再说我们已得上官教主提醒,大可早作防备,不如先去会会他们。”
庄晏点头道:“郑昂这话说得在理,总掌柜,若是我们不去,那不是怕了他们么?传出去定会让江湖中人笑话。”
陆荣翁长叹一声,只得道:“好罢,去看看金万城怎么说也好。庄晏,你安排一下,将商号中的高手都埋伏在洞庭山周围,若是金万城他们敢轻举妄动,定叫他们一个也走不出太湖。”
庄晏道:“总掌柜放心,我定会好好安排。”
两艘大船张帆急驰,日夜不停往太湖赶去,走了两天多,终于进入太湖,他们在湖中一座大岛上靠了岸,想必这定然就是洞庭山了。
上官云一路之上小心翼翼,终是未被人发觉,等陆荣翁、庄晏和郑昂都下了船,他才悄悄上了岸。此时天色已晚,也不担心被人发觉,上官云不紧不慢跟在三人身后,向岛中的一处大宅走去。
陆荣翁不发一言,脚下走得甚急,庄晏和郑昂知其担忧,可他们却无从劝解,只盼尽快弄清金万城到底打甚主意。不多久,几人到了庄中,刚一进门,就见园中数百英雄豪杰正在大声喧哗。要么吆五喝六,要么狂饮豪吞,要么打诨说笑,要么骂天咒地,群雄嘻笑怒骂、打闹吵嚷,真个好不热闹。众人见陆荣翁三人进得庄中,也不收敛半分,仍旁若无人般恣意妄为,陆荣翁的脸色越发难看。
庄晏对此不以介怀,还不时与相熟的豪杰打起招呼,更显得他八面玲珑。三人穿过两重花园,这后面终于清静许多,只是偶尔有几名豪杰在此舞刀弄枪。不过他们都恭敬有礼多了,非但不敢大声喧闹,见着三人也停下手脚抱拳招呼。
上官云将迷踪鬼步施展开,就在庄中的树梢、院墙、房顶上行走如飞,他奔行起来速度奇快,加之正是黑夜,并无人察觉有人悄悄进了庄中。
陆荣翁与庄晏师徒穿过花园,刚走进一间大屋,就听得里面传来朗声大笑,看来金万城便在此处。上官云小心翼翼纵上房顶,如今金万城的武功盖世,他也不敢乱动,就伏在房顶侧耳细听。
就听庄晏尖声笑道:“如今金城派威震天下,赛诸葛金掌门更是义盖云天,可谓群雄归心、江湖一统,我等区区行商走贩,真是自愧不如。”
金万城朗声大笑,说道:“庄兄谬赞了,金某哪里当得起义盖云天这几个字,金某只不过看天下纷乱,不欲让黎民百姓受这战乱之苦,故而略尽绵力罢了。”
郑昂生性直爽,不欲与其绕弯子,他单刀直入,问道:“金掌门,我们商号虽在江湖中有点名声,说来说去却是做些贱买贵卖的勾当,商号中人的武艺在江湖中也只算末流,不知金掌门率群雄远道而来,到底所为何事?”
金万城清了清嗓,大义凛然地道:“如今女真南侵,大宋京都汴梁已破,天下黎民终日惶惶。我等虽是江湖中人,始终是大宋子民,所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他女真蛮子欺我大宋,你我既是宋人,自当为大宋排忧解难。金某三个月前得河北兵马大元帅之手令,组织义军抗金保宋,故而金某千里奔波,联络正道英雄豪杰,打算组成义军北上抗金,不将女真蛮子逐出中原,金某誓不罢休。”
陆荣翁赞道:“金掌门大仁大义,实在令我等佩服。”他话锋一转,又说道:“我商号中人做些买卖倒还拿手,但会武功者却不算多,老夫虽有绵力,但年事已高,只怕当不得事。”
金万城笑道:“陆掌柜莫要误会,金某得天下英雄信任,被共推为盟主,如今义军初成,只待发兵北上,便可与鞑虏一决生死。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数千英雄豪杰声势虽大,胃口却也不小,金某此番前来,乃是专为筹集钱粮,再无其他。”
庄晏嘿嘿笑了几声,尖声说道:“金掌门果真看得起我们商号,江南七十二商号虽说在天下行商走贩中数一数二,可也是做那一分一毫的小本生意,若是突然拿出那么多钱粮来,只怕商号也经受不住。我们还要养活那么多伙计人工,要是商号没了,他们又拿何营生?”
柯青神愠色道:“几年前你们商号还只在江南一带做些买卖,要不是皇上开了金口,你们哪能有如今这般大的家当。庄二掌柜,做人莫要忘本,如今皇上有难,正是你商号报恩之时,你们便是倾家荡产,那也是理所当然,又何来推托之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