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一名随行小厮叫嚷着从外面冲了进来,裕阳王不悦的皱了皱眉,松开环抱王妃的手臂,斥责道:“慌什么慌……什么事儿?”
小厮顿了片刻,道:“回禀王爷,瑞安王到,请求拜见。”
裕阳王和王妃两人相视一眼,同时闪过一抹厉色,裕阳王更是邪佞的笑了起来,道:“哈哈……来得好,把人带进来。”
趁着人还未到,有小厮利索的把地上的尸体和血迹清了出去。
不久,瑞安王一脸怒色的冲了进来,首当其冲看到的便是床上的裕阳王世子纪麟,视线在纪麟下身殷出鲜血的地方扫了一眼,吼斥道:“裕阳王,你我二人多年来一向交好,虽说世子品行不良,裕王妃向我家小四下聘请亲,我碍于咱们俩的交情我也应了,可是世子他做了什么,居然强抢民女,意图不轨……裕阳王,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交代,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
“哼……你还有脸向我要交代,你怎么不看看你女儿干的好事,她居然把我儿的命根子给切了,这笔账,又该怎么算?”裕阳王不为所动,高声吼了回去。
瑞安王眉头一跳,疑惑道:“你说什么?晗儿根本就没动世子,分明是纪麟自己动的手。”
“你的意思是我儿自己割了自己的……瑞安王,你不要欺人太甚。”裕阳王双眸一瞪,说不出的愤怒,连王妃也不顾男女之别,有力道:“我儿又不是傻子,怎会如此对待自己,就是你们瑞安王府打算推搪责任,也不能如此污蔑我儿,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瑞安王再次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裕阳王世子,尤其是在那双略有薄茧的指尖处瞄了一眼,略显讥讽的问了一句:“你确定是我家姑娘做的,晗儿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世子爷可是个壮实的大男人,若是晗儿能动得了世子,我当年威猛将军的名头也不会这么难得。”瑞安王此话一是质疑晗儿根本没有能力动得了世子,二也算威胁裕阳王,毕竟他现在虽然不再是威武将军,但他的名头可不是捡来的,那是用一堵堵鲜血尸体垒成。
裕阳王的脸色出现片刻迟疑,显然冲动过后,他也想到这个问题……但当时房中只有他们二人,不是林初晗,还能是谁?
“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有两个人清楚,一个是我府四姑娘,一个便是贵府世子,何不把世子弄醒,问上一问便知。”瑞安王轻松道。
裕阳王同王妃冯氏相互看了一眼,看到对方眸中遮不住的诧异,忍不住猜疑,难道瑞安王没说错,真的说他们的儿子,自己……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裕阳王冲床上的纪麟走去,伸手在纪麟身上点了两处,床上的男子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有些朦胧的抬眼四处看去,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我儿,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的厉害?”王妃冯氏见自己宝贝儿子醒了过来,猛的扑了上去,眼泪说着说着又掉了下来,伤心不已。
“……母亲。”纪麟见着哭的甚是凄惨的王妃冯氏,想要起身,突然痛的浑身一抖,又摔了回去,顿时脸色一片煞白,双目瞪圆,满是震惊。
“我儿,别起,你身上伤还没好,千万别动。”王妃冯氏见纪麟不顾伤口就要强硬起身,忍不住后怕,劝慰道,又怕麟儿一时想不开,心灰意冷,忙道:“儿呀,你放心,虽然你不能……但你还有母亲,还有你父王,我们一定会替你报仇,至于你世子身份也不用担心,我们定替你留着,虽然这些年来你未留下子嗣,但这个问题好解决,从旁支或瑞儿那儿过继一个便可,你就安心吧。”王妃冯氏说完,不动声色瞄了一眼裕阳王,见他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接腔,忍不住怨愤,纪麟却是陷入恐慌与绝望之中,不能自拔,甚至没发现裕阳王的怪异之处,若是以往,裕阳王早已答应自己宝贝儿子,哪像今日,一声不吭。
王妃此话其一是为了安抚纪麟,更重要的是想试探裕阳王心中所想,要知道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一般来说,身有残疾之人不可继承爵位,而纪麟现在身体半残,显然已不具备继续担任世子的条件,至于他的儿子……纪麟这么多年来,流连烟花、肆意乱寻,却是一个孩子都没有,想把爵位继承给儿子都不行,这种情况,他就面临失去爵位的可能,不,应该说一定会失去,除非他准备叛变,杀了他老子,自立为王,不然宗庙纪氏长老绝不会同意,显然裕阳王也想到这一点,所以才保持沉默。
裕阳王伸手挥开床边的王妃冯氏,望着曾经的天之骄子、意气风发的纪麟,已不复往昔,此刻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死气和绝望,好似随时会掉入死亡深渊,即便面对千万敌众也面不改色、视死如归的裕阳王,此刻却是老眸微红,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麟儿,你告诉父亲,究竟是谁伤了你?”
纪麟呆愣愣的扭过头,看向裕阳王,低声呢喃着:“父亲,我……”还不待纪麟说些什么,他就看见站在父亲身后的瑞安王,愤怒、悔恨与绝望让他赤红了一双眸子,伸出手,狠狠的指向对面的瑞安王,凄厉的吼着:“是你,是你的女儿,是她把我害成这样,是她……咳咳……”纪麟刚刚说了一句,便咳个不停,脸色苍白如纸,眼白向上翻,好似随时会咽气一般。
“我儿……”王妃冯氏吃惊的吼了一声,便要扑上去,裕阳王抢先闪到纪麟身边,伸手在纪麟身上几大穴道接连一点,少顷,纪麟狠狠喘了口气,气息渐渐平静下来。
待纪麟缓过气之后,裕阳王才道:“麟儿,有什么冤,你慢慢讲,你放心,父亲我一定替你报仇,你不要心急,慢慢来,你身子还没好。”
“父亲……”纪麟身上又痛又乏,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恨,他恨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他怎会如此,没了那物什,他还算什么男人,他连个畜生都不如……他要将害他至此的女人千刀万剐,不,他不会杀了她,那样太便宜她了,她要一点点玩弄她、羞辱她,让她像条狗一样趴在他面前,被人蹂躏。
纪麟闭了闭湿润的眸子,不知不觉间眼泪流满脸庞,再次睁开眼的纪麟已暂时将心中复杂的情绪埋藏在心底,只等着爆发的一日:“那个女人呢?林初晗呢?父亲,就是她把儿子害成这样。”
裕阳王一听大怒,猛的一扭头,冲瑞安王大吼:“你听见了,瑞安王,是你的女儿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你说该如何?”
瑞安王敛了敛眸子,视线滑过几近疯狂的裕阳王,转向床上的纪麟,问道:“世子,当时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否一一道来。”
“当时,我和林初晗就在这间屋里,我……想对她……总之,林初晗那个丑女人居然拿出一把匕首要想把我,把我……”纪麟一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就愤怒的想掐死林初晗,紧咬着嘴唇,不知不觉间咬破了唇瓣,殷红的鲜血丝丝流淌着,滑过下巴。
“你干了什么,世子?你是想说你垂涎我家四姑娘的美貌,想强抢民女、凌辱一番?还是说你恼羞成怒,发了狂,对自己动了手?”瑞安王也不是好惹的,毕竟是在沙场上逛过一圈,那气势,那威压,非他人可比:“世子,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别忘了,当时除了你,我家姑娘也在,如果你说了什么栽赃或不真不实的话,大可让我家姑娘来对峙。”
纪麟顿时气愤的猛咳了两声,苍白的脸色浮上一层病态的红晕:“我栽赃?你还是回去问问你的宝贝好女儿,你们在同意这门亲事前,有没有好好查过那个贱女人,王爷你还好意思提,她在外头不知和哪个男人好上,你们怕是为了遮掩,防家丑外扬,才匆忙答应这门亲事,现在可好,他们两个把我害成这样,你们简直欺人太甚,咳咳……”
“麟儿,你什么意思,把事情讲清楚?”裕阳王一听心中震怒,忍着火,问道。
“父亲,今日孩儿在街上碰到那个女人,初时确实起了别样心思,但后来孩儿一想起她是儿子未来妃子,便熄了这个想法,即便儿子再胡闹,也不必急于一时,反正她迟早是儿子的人,儿子本想放过她,谁知……您知道她跟儿子说了什么,她说她在外面偷汉子,她男子比儿子厉害,让儿子乖乖退婚,让她能和那个野男人双宿双栖,您说,儿子身为她未来相公,又是个男人,怎能忍受此等奇耻大辱。”
“胡说……”瑞安王大吼一声,道:“晗儿是我闺女,她什么品行,我会不知?休要败坏她的名声,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哼……我儿既然这么说,肯定是事实,瑞安王,这就是你说的德才兼备好女儿,勾引我儿还不说,居然还与人通奸,败坏门楣,你说吧,该怎么办?”裕阳王冷声道。
“这不过是世子一面之词,还不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晗儿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除了与府中夫人,逢年过节拜拜庙宇之外,何时出过门子?又上哪儿认识什么男子?世子即便要栽赃,也该换个好点儿的理由。”
“……我有证据。”纪麟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在场众人视线引了过去,瑞安王望着纪麟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开始怀疑,莫非晗儿真在外头有了人,因不想嫁给裕阳王世子,便合谋演了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