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楼冥轩颊边一凉,条件反射就把雨中剑砍了过去,一抬头就看见池钧寒蹦跶到窗框上,咧着嘴欢呼,哪里还有之前的沧桑与悲凉之态:“哈哈……我终于亲到小轩轩又白又嫩的脸蛋啦,自打小轩轩学会武功之后,我就再也不能一尝芳泽……咂咂……味道真美呀。”池钧寒回味的抹了抹嘴角,一脸恍惚,满脸冒泡,好似还未从那口感中回过神来……
至于被占了便宜的俊美妖娆美青年,顿时脸黑如锅底,颤抖的举起雨中剑,周身散发着强烈的肃杀之气,只听宝剑发出一声清响,包厢中央的楼冥轩已消失不见,一个闪身出现在窗边,‘吭’的一声将面前的窗框砍得稀巴烂,却不见池钧寒的身影,而窗外却传来池钧寒豪爽的大笑。
“哈哈……小轩轩,你来追我呀,来追我呀,哈哈……如果你能追得上,我就让你亲一口……”然后,池钧寒便在大街上路人仰头怪异的视线中飘然离去,真的是飘,一会儿上,一会儿下,飘忽的很。
另一头,裕阳王得知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纪麟居然身受重伤,即刻反身回府,一进纪麟的屋子就闻到大量的鲜血气味,顿时脸色一凝,大步走了进去,耳边传来王妃冯氏凄厉的哭喊声,裕阳王顾不得其他,快步掀开帘子入内,就看见纪麟满脸苍白的躺在床上,旁边王妃冯氏趴在纪麟身上,满脸泪痕,哭得好不凄惨。
“别哭了,麟儿到底伤得如何?”裕阳王粗犷的嗓子一嚎,气势磅礴,把正替纪麟诊脉的老大夫吓得一哆嗦,差点儿摔在地上,裕阳王这才看见蹲在床边干干瘦瘦的老大夫,一把将人给提了起来,质问道:“我儿究竟如何?说……不然我砍了你。”
“老夫,老夫……说,请,请王爷……先……先放老夫……下来……”短短一句话说完,老大夫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眼白都翻出来,裕阳王虽然心急,却也只得忍耐住心中的焦虑把人放了下来。
老大夫狠狠吸了两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才在裕阳王急躁准备将他再次提起的刹那,摇了摇头,为难的说着:“老夫已经替世子看过伤口,也上过药,世子失血过多,不过性命无碍,只要好好静养便可,在伤口愈合之前不可下地,不可做剧烈动作,以免崩血。”
裕阳王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心脏又提了嗓子眼儿,心急道:“那我儿他,他的那个……日后有没有影响?”
裕阳王望着老大夫变幻莫测布满皱纹的老脸,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老夫人略带可怜的看了一眼裕阳王,片刻,又收敛视线,毕竟对方是一方霸主裕阳王,若是被他知道一个小大夫居然怜悯他,只怕老大夫也活不下去,叹了口气,道:“世子那儿被整齐切断,已无接续可能……除非有奇迹,不然,世子日后怕是不能人道。”
顿时,裕阳王犹如堕入无底深渊,眼前一黑,身形一晃,咬紧牙根,勉强站立,趴伏在床边的王妃冯氏撕心裂肺的哭嚎起来,豆大的泪珠子好似不要钱似地,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湿了一大片。
看着床上面无人色的麟儿,裕阳王握紧拳头,双目瞪圆,额上青筋暴突,猛的一抬手捶向一旁,如人高的柜子被拳头砸的稀烂,碎成了渣,老大夫心头一跳,就准备偷偷逃走,哪知刚提起脚,就被裕阳王再次拎着衣襟,提了起来:“不可能,我儿怎会不能人道,一定是你这庸医,医术不佳,才会如此,我再问你一次,我儿到底能不能恢复?”
老大夫心中苦笑不停,人人皆以他入裕阳王府就诊为荣,殊不知,这荣耀伴随着杀身之祸,一个不留神,就会掉脑袋,哭丧着一张脸道:“王爷,真不是老夫不尽心,而是世子那处被完全割离,不留一丝,而且几乎是贴着根部而断,老夫来的时候,世子爷就干巴巴的躺在床上,甚至无人替他止血,若非老夫来得及时,只怕世子爷性命堪忧……至于世子不能人道一事,不说老夫,即便是京中御医也是无法,别说世上本就无人能治疗此伤,即便有,也定是假的,试问,一个人的手臂被砍断,怎么可能再接好……”
裕阳王听了老大夫的解释,胸口越来越凉,面上浮现一片死气,迟疑的松开了手,老大人心头一喜,急忙转身就要离开,此刻不走,等王爷反应过来,他也别想再走……谁知,老大夫不过刚往外走了一步,突然脖子一凉,眼珠子在半空中转了一圈,最后停在自己的身体上,不过脖子以上部位已经消失,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双眼渐渐浑浊,没有光彩,最后缓慢而绝望的阖上双眼。
在老大夫闭眼的瞬间,他的身躯才倒在地上,从脖子处整齐切割的断口处,喷出大量鲜血,伴随着王妃冯氏尖锐的叫声,裕阳王面色沉如死水,一双狠厉、嗜血的眸子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寒声道:“既然你无法将我儿治好……留之无用。”
“王,王爷……”王妃冯氏大睁着一双漂亮凤眸,磕磕绊绊道,被地上鲜红的血液煞的脸色一片青白,胸口不停起伏,一阵呕吐的欲望传来,冯氏扭过脑袋,软趴趴的趴在地上吐了起来,要知道裕阳王是铁血沙场的将军,冯氏仅仅是个久居后宅的小妇人,哪里见过杀人的惨状,还是被自己夫君一刀砍掉了脑袋,她能够勉强保持清醒,已经很不容易。
裕阳王一改满脸愤怒,脸色晦暗的站在床边,沉声道:“究竟发生何事?”
不知冯氏是吐够了,还是想起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强忍着闻到鲜血味儿想要呕吐的欲望,从地上爬了起来,忧心忡忡的抹了抹嘴角,红了一双眼,道:“妾身也不太清楚,本来妾身在屋里看账本,突然麟儿身边的小厮跑过来说麟儿受了伤,妾身赶过来一看,就发现麟儿躺在地上,下半身浸在鲜血中……呜呜……王爷,您一定要替麟儿报仇,查出是谁将麟儿害成这样,将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裕阳王沉了沉脸,一甩袖子,坐在屋中的紫藤椅上,低声朝外喊道:“……纪忠。”
一个身穿裕阳王家奴服的小厮手脚利索的走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脑袋一垂,恭敬道:“……王爷有何吩咐?”
仔细看就会发现,地上的小厮便是早上跟在纪麟身后的其中一个,那个规劝世子爷行事慎重的随从,也是裕阳王怕世子在外头乱来,惹到不能惹的人,放在世子身边的心腹。
“我问你,是谁伤了世子,你与我细细道来。”
“是……”纪忠沉声应和,便道:“今早世子爷带着小的们翻墙出了府,小的见世子爷近几日安生不少,便没有阻止,一开始一切都正常,世子爷走在大街上,准备找个良家女子……然后就碰上一个年仅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世子爷见色心起,准备把人掳回去,谁知那女子居然是瑞安王府四小姐林初晗……”
“是她……”裕阳王皱了皱眉,若是此事与瑞安王府有关,可就不太好办……哼,不管是谁将他儿子变成这副模样,他都不会心慈手软:“你继续说。”
“是……世子爷知道对方乃未来世子妃,也收敛一二,但是后来不知怎的,两人发生冲突,世子爷一脸怒火的拖着林小姐回了府,小的拦也拦不住,后来世子爷把门给关上,里面发生了什么,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过了没多久,从里面传来世子爷一声惨叫……等小的们赶进去,就看见世子爷昏倒在地上,周身满是鲜血。”
“……你确定麟儿关上门之后,你们冲进去之前,没有其他人进去?”裕阳王厉声问道,周身散发着浓重的威压,将地上的纪忠狠狠压在地上。
纪忠顶着庞大的压力,跪在地上,额上满是汗水,喘了口气,道:“是,小的确定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裕阳王微微闭上眸子,静静思考着,猛的一抬手,轻轻挥了挥,纪忠如临大赦般的退了出去,一旁小心守在床边的王妃冯氏,见王爷听说同麟儿在一起的是瑞安王府四小姐,便没了声,以为王爷是怕了瑞安王府,忍不住生气的抿了抿唇,嘲讽道:“如果王爷怕了瑞安王府,不敢得罪他们替麟儿报仇,那就由妾身自己去,不管怎么说麟儿都是妾身唯一的儿子,是从妾身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妾身绝不允许有人如此欺负麟儿,妾身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和害麟儿至此之人同归于尽。”
见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妻子一脸悲痛欲绝、视死如归,裕阳王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倒是略带感慨,毕竟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高,权势越来越大,早先那个温文儒雅、秀外慧中的贤妻早已变成一个利欲熏心、妒忌多疑的王妃,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淡,他甚至已有多年未同冯氏好好聊聊天、诉说心事……今日看着没有虚浮假面具的冯氏,突然觉得他真心相爱的那个女子又回来,忍不住大步走去把跪在地上的女子搀扶而起:“秀儿,麟儿也是我的儿子,他变成这样我怎会置之不理,你放心,只要有我一日,伤害他的人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王爷……”王妃冯氏一脸激动的叫喊着,她已有多日未听闻王爷叫她小名,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二人关系越来越远,好似隔了一层膜,不能交心,相互提防……终于,她终于等到王爷向她敞开心扉的一日,她多年的苦等与隐忍,没有白费:“您一定要替麟儿报仇啊,呜呜……”
“放心,本王答应你,绝不放过伤人者……不论他是谁。”裕阳王眯了眯如鹰隼般犀利的眸子,搂紧了在怀里嘤嘤哭泣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