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朝云在出生之前或者出生之后……有过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前田桃问道。
“绝对有!”刘妍回答道,“不过朝云现在已经是方家的人了,她的事迹也只会在你们方家的资料中去找,我还是帮不上忙。”
“那算了,我自己查……”前田桃想了想之后回答道,“反正朝云人不坏,我估摸着时候到了,她自己会告诉我们的。”
正聊得起劲,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前田桃连忙与刘妍简单道别之后掐断了通讯,老老实实地躺到了床上。
“宝妹?宝妹……”是朝云的声音。
“在呢……”前田桃连忙解开自己的外套,装作刚刚披衣起床的样子走出去打开门,却看到朝云手中拎着一只篮子,里面满当当地装着吃食。“姐姐这是……”
“怕你饿着……”朝云笑了笑道,“顺便来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二小姐已经派人去南京捕拿胖子了,说是按期未至,贻误军机,问罪呢……”
前田桃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淡然笑道:“不怕……”
“呵呵,我也不怕!”朝云亦是淡然道,“不过么,演戏得演全套。我不知道胖子到底因为什么才耽误了行程,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若是乱说,恐怕就要坏事了……”
前田桃立刻警惕了起来,拧眉问道:“难道姐姐听到了什么风声?”
朝云摇摇头道:“我可没这么机灵!不过今日南京来人之后你们两口子就不知道像藏了什么秘密似的,一有闲就凑到一块儿嘀咕,还有意避着旁人,我估摸着南京那边必定发生了什么事……”
“可这也不一定跟阿姐有关哪!”前田桃辩解道。
朝云轻笑道:“南京的兵马能正常调度,说明出的事儿肯定跟军务无关。与军务无关又能让胖子违抗军令的,恐怕就是家里出了大事。以往家里出事你们俩一定会征询二小姐的意思,如今你们两口子连我都瞒着,更不让二小姐知晓,岂不是这事儿关乎到二小姐?”
“这个嘛……”前田桃迟疑了一会儿坦诚道,“算是有点儿关系吧……”
“再装!”朝云没好气道,“我现在可是方家的人,这种事儿没必要瞒着我吧?难道我就分不清轻重直接跑过去跟二小姐说了?若是家中有事,青甸镇这边没报告,二小姐不知情,你们还瞒着,肯定对二小姐来说打击极大,我会自己去找二小姐的晦气?”
前田桃耸耸肩膀道:“我的姐姐!你都能算到这一步了,发生了什么事儿难道你还猜不出来?”
“难道是真的?”朝云拧了拧眉头,语气渐渐不善。
“什么蒸的煮的?我可没说……”前田桃哼哼唧唧道,“姐姐,你是怎么猜到的?”
“用得着猜么?”朝云歪歪嘴道,“在碧水楼当了这么多年的清倌儿,什么货色的男人我没见过?那个陶安,自打看第一眼我就没觉得他是个好男人!对阿姐倒是言听计从了,可阿姐不在的时候,故意在我面前吟诗作对,我没搭理他;他倒没觉得无趣,反而故意念错字来勾我的话,想不到我没上当,那个女人却上当了!”
朝云的话立刻让前田桃猜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事件。把各条线索凑到一块儿之后前田桃分析道:“也就是说,阿姐救下陶安之后,陶安本来倒也老实过一阵子。可日子久了,陶安就坐不住了,原本他就是指望阿姐和涛哥儿的财力让他能混到个功名,指望着将来当官儿之后让阿姐守在家里奉养父母、调教子女;而他出去当个外放的官儿,随便纳侧室……结果发现阿姐的权势不是一般地高,自己也估计到此身纳妾无望,所以……”
“所以,他在做出这种选择的时候必须先做好一件事,那就是找一个同样能让他平步青云的靠山!”朝云冷笑道,“南京城里权贵颇多,想必通过士子文会寻个靠山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这厮倒是挺会算计……”前田桃语气也同样地冰冷,“我一直就在琢磨着……为什么咱们就不能给他点教训?这种事儿被人欺负到了头上而不管不问,说得好听是大度,说得难听就是懦弱!”
朝云的眉毛挑了挑笑道:“好姐妹就是好姐妹,咱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前田桃连忙摇头道:“这事儿我已经有计较了,我打算交给巧娥来做……”
朝云立刻瞪大眼睛道:“不会吧……那个小丫头?别拿十年不晚之类的话来敷衍我……”
前田桃耸耸肩道:“过几年不就大了?折腾这么个读书人还要我们动手那才叫掉身价!何况那厮不是追求名利富贵么?一点儿名声都没有,这个时候把他搞臭能有多大影响?照我的意思,等他爬得正起劲的时候再狠狠踹上一脚,到时候才能臭大街嘛……”
朝云愣了愣,旋即笑了起来。
悲摧的招财就是在家里吃饭的时候被青甸镇卫队一支十人的特勤带走的,带走的时候还算客气,用的是个“请”字,可一到了船上,立刻就被上了绳子,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直接丢在了底舱。最让招财憋屈的就是整整一天一夜,居然滴水没有粒米未见。当被押下船看到脸色铁青的金步摇时当即就叫苦道:“阿姐,饿得我只剩一张皮了……”
金步摇却没回答,只是冷哼一句道:“升帐,请军法!”
一连串咚咚的鼓声之后,军港内包括第三舰队在内的所有将校全都安排好训练事宜赶到金步摇的军帐集中。
招财已经被剥去衣衫五花大绑地按在地上,一个穿着红衣的刀斧手以黑布掩面,随时准备“咔嚓”。而招财则是稀里糊涂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劲儿地叫唤着饿。
方涛也来了,包括前田桃和朝云,虽然他们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可碍于身份,他们两个绝无求情的可能。而朝云和前田桃更担心的就是万一胖子嘴贱把金步摇的事儿给抖落出来,那么……乐子就大了。其余将校虽然立场中立,可胖子在舰队一向人缘很好,大伙儿都不希望胖子就这么被“咔嚓”。
从这方面讲,朝云是最佳劝说人选。
“聚将不至,贻误军机,该当何罪?”金步摇连问都不问,直接喝令道,“推出辕门,悬首示众三日!”
金步摇话一出口,所有将校立刻跪了下来。
“请侯爷收回成命!”
招财同志还是不太明白金步摇到底想干什么,按照方以智他们的分析,总觉着金步摇舍不得砍他的脑壳,所以他一直抱定了“打一顿板子”的想法,心里还在乐呵呵地想着吃了板子之后再去吃方涛的白食。看到大伙儿跪了一地,不但不感激,反而大咧咧道:“谢啦哈!三天之后我请大伙儿吃酒……”
这句话顿时让所有人毛骨悚然:尼玛三天后脑袋都被晒成肉干了,还请大家吃酒?你敢请,没人敢吃啊!
不过招财的糊涂也是出了名的,大伙儿并不人为这胖子真不怕死,所以干脆了当地提高了声音。
“侯爷,胖……许少校为人勤勉,在任上也是尽职尽责,偶有小过,念在其是初犯……且舰队又未曾出征……”毛十三规规矩矩地讨饶道。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求情了,军法就可以罔顾了?”金步摇冷笑道,“今日许招财贻误军机有人求情,明日你们犯了事,是不是也来个人人求情?既然如此,还要军法何用?”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金步摇一下子提升到了军法的严肃性上来,这还真不好求情了,为了一个将官求情,将来士兵犯事了还管不管?曹操的“以发代首”只是个笑话,适用于主帅,不适合招财这样的将官。
见没人反驳,金步摇脸色不变:“方涛主刑,许进宝、刑朝云辅之!”说罢,直接抽出火签往地上一丢。
“叭嗒”一声响,火签落到了地上。火签不丢,什么都好商量,火签一丢,什么都别指望了。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阿姐……侯爷,”方涛的嘴唇抖了两下,最终没能直接求情,只是规规矩矩地跪下来道,“不知当众违抗军令,该当何罪?”
“斩立决!”金步摇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但是没有迟疑,伸手就去掣火签。
前田桃身体微微颤了一颤,下意识地往前跨了半步。
“再有求情者,斩立决!”金步摇冷冷地说道,“朝云,行刑!”
朝云毫不犹豫地出列,弯腰从地上捡起火签,行了个军礼,朝招财身后的刽子手一低喝:“押出辕门!”
招财就这么笑嘻嘻糊里糊涂地跟着去了,方涛直接瘫坐在地上,半晌都缓不过神来,突然间发疯似的站起来,不要命地往外冲去。
“拦住他!”金步摇怒喝一声,眼泪却止不住地滚了下来。
辕门外传来三声炮响,没一会儿,一个卫兵跑了进来敬礼道:“报告!刑中校行刑完毕!”方涛只觉得自己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