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7)(1 / 1)

江城

日头从蒙蒙雾蔼中挣脱出来,出现了大冬天里难得的艳阳晴天。江城其实并不大,由于位于进山的通道上,又与公路和河道相邻。由于山货贸易的缘由,逐渐发展成为一个人口积聚的集镇。从清末开始,历次进山剿匪的的官军,一般都将这里作为进剿和休整的据点,相应修筑了一些用于军事防御的城寨,江城就逐渐成了现在的名称。

这里原本就是鱼龙混杂之地,长年的兵荒马乱对这里的影响并不太大。城中只有一条大街,华兴饭庄就位于城中最繁华路段。今天华兴饭庄张灯结彩,显得异常喜庆。一大早,伙计们和一些人就开始忙忙碌碌。

与此相映的却是,街道上显得冷冷清清,了无人迹。从各种渠道得到消息的商家知道今天山里的各路“胡子头”要在这里聚会,纷纷关闭生意。免得招惹到飞来横祸。

原来,过去名气最大的一股土匪张云鹏,已被“招安”为东北*自治军的少将司令。大大小小的几个山头纷纷依附在他的旗下,虚张声势地被归拢为六个旅。成为了国民党的一支地方武装力量。

今天他在这里大宴宾朋和手下的各路“诸侯”,也是成立以来第一次聚集各路人马。一来,他接到指令:配合国军,光复省城。所以召集手下的五个旅长,各处的队伍头目,约定行动时间,顺便鼓舞士气;二来,国军要对“弃暗投明”的王副团长授勋,并委任为东北*自治军第六旅旅长。

张云鹏刚刚四十出头,一副高大结实的身材,国字形的脸上一双鹰眼时不时闪现出阴鸷而冷峻的目光。今天,他特意穿上了崭新的国民党少将军服,肩上的一颗金色将星闪闪发光。近来,他心情非常好,在获得了国军授予的将衔之后,附近的各路“胡子”纷纷来投,人马得到了空前的扩展。

张云鹏原本也是当地的一个本分的农民,日本人侵占东三省后,强制开展拓垦和并村。×的家人被残害,一怒之下,他杀了人,烧了日本人的房子,投奔了抗联。后来,所在的抗联在鬼子的残酷拉网围剿下,被打散了。后来,他悄悄潜回了家乡,自己拉了一干子人马,继续高擎着抗日的大旗。十几年来,鬼子多次清剿,虽然历经苦难,却不仅顽强的生存下来,还逐渐壮大为周边最大的一股,聚集了三、四百人。

虽然多年来一直打着抗日的旗号,上下也确实充满了抗日的民族大义和激情。但是,在关东军的一再打压下,缺医少药,缺装备、缺弹药的他们也只能东躲西藏,连一块安全的藏身之处都没有。自然也难以对日军形成太大的威胁。而他们出于生存的需要,也不得不按照胡子的生存方式,更多的从周围的大户、乡绅和百姓身上寻找更多的钱粮。

8.15光复后,他一直在静观态势。军统的人首先找到了他,许以高官厚禄。他并没有贸然应允,农民出身的他不懂三民主义和共产主义哪一个更能救中国,不懂什么大道理和主义。但他能看,直到亲眼看到了国军和共军。两者相互一比较,使他更觉得国军才是真正中国政府的军队,他们兵精粮足、军装齐整、装备优良;而共军则显得服饰混乱,还四处征粮。在他的眼里,共军和自己差不多,更像一支更大的“胡子”。

在他接受了军统的委任状后,打起了“东北*自治军”的旗号,着手收编周围的各支绺子。不仅手下人员迅速扩充,甚至许多附近知名的绺子,与其实力不相上下的土匪、胡子也主动投到他的麾下。这倒不是他有多大的号召力,而是在这些人的心中,东北王张作霖张大帅就是他们心中梦寐的榜样。“杀人放火受招安”是他们走向正统的一条捷径。于是,许多人心甘情愿的在他手下当旅长、团长。

虽然,他号称已经有六个旅,其实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满打满算也不足四千人。而军统也仅仅送给他二百支枪,有三分子一的人还只能舞枪弄棒的使用冷兵器。

过去,他们中的许多人并不专门祸害乡邻,靠敲诈乡绅、砸个响窑来维持着。而且信奉“好汉护三邻”,只有没办法时才抢百姓,偶尔还杀富,但几乎不济贫。因此群众基础倒也不是很差。

可自打共产党一来,轰轰烈烈的土改发展起来。地主富农被分了财产、地产,这些土匪们只得向各地的农会、百姓勒索敲诈,危害一方。对当地政权的稳定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影响。最近,他们也明显感到了共军剿匪力度的增强。

江城离省城很近,而且公路交通都非常便利。当时,国军占领了大城市和铁路沿线。共军执行“放开大路,占领两厢”的策略,退到了广大的农村、山区等地方,放手发展根据地。所以,江城虽然没有国军的驻扎,却也不是共军的活动区域。所以,各路匪首都放心前来。而城中的老百姓则担心惹火上身,家家户户闭门在家。

江城名曰为城,实际并没有城墙、城门。像一个大集镇,沿着中央宽阔的大街两边,有着许多买卖字号。华兴饭庄是该地最为有名,最大的饭庄,就坐落在最中央的一个丁字路口上。

华兴饭庄斜对面三十多米的地方,有一家卖朝鲜冷面的小食店。店里零散地坐着七、八个吃饭的人。在靠近窗户边的角落里,肖登科一副普通老百姓的装扮,一边慢慢吃着冷面,一面不时透过窗户的玻璃观察着斜对面的情况。旁边那六、七装扮各异的客人,也在漫不经心的吃着饭。店主人知道今天华兴饭庄的事,望着眼前的这些人,担心也是土匪一路的,谨慎地招待着这些客人。

两个农民拉着一辆送柴的大车,向华兴饭庄的后厨走去。

两三个猎户打扮的人,挑着几件猎物也向华兴饭庄的后厨走去。

街头也出现了几个小贩和闲散的行人……

临近中午,一批批骑马的彪悍之人纷至沓来,各路匪首互相拱手打着招呼,进入饭庄,随行的炮手、保镖们也被引到适当的位置落座。

饭庄内匪首云集,当地的一些乡绅、流亡地主也来纷纷捧场。相互恭维、寒暄着。里面高朋满座,吵闹喧哗;门口人喧马嘶,宾客盈门。

肖登科若无其事,时不时地向外瞅上一眼。而斜对面的一个侦察人员装扮成收皮货的商贩,一边喝着酒,一边紧盯着窗外进入饭庄的人员。时不时假装不经意间做个手势,告诉肖登科来得大概是几旅的、几个人。

“诸位,静一静。现在请东北*自治军的张司令讲话”有人大声的喊道。

。“各位兄弟、各位父老乡亲,今天请大家来,有两件事要宣布:一、庆贺王团长,不王旅长!能够弃暗投明,报效党国,国民政府予以授勋嘉奖,并委以旅长之职……”张云鹏起身,志得意满的对大众说道。

一片掌声中,一身戎装的“王旅长”精神奕奕的起身报以敬礼。

肖登科掏出一张纸币,放到桌上。拔出手枪一挥手,随即大步走了出去。旁边侦察员们的也纷纷取出武器跟了出去。早已感觉到情况异常的店老板还是惊得呆在了一旁。

看到动静的菜农、小贩们也立刻行动起来。从大车的柴堆里取出了轻机枪、*,然后迅速从各个方向悄无声息地贴了过去。

张云鹏还在继续演讲:“二、我部将会同国军,共同光复省城,将共产党赶出东北,共军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被杜司令打得丢盔弃甲,一路逃窜。等到政府完全收回东北,在座的诸位将是党国的功臣……”

下面一片欢腾。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枪响,几个人影腾然显现。

处于极度兴奋的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枪响后才诧异的发现,许多条黑洞洞的枪口从各个角落指向大家。

边缘几张桌上坐着的保镖、炮手们,有反应快的刚想掏枪,就被早已重点顶防的“神枪手”们开枪射杀。击毙几个欲拔枪反抗之徒,其余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肖登科大踏步走到中间,战士们已经控制住局面。

“对不起,打扰诸位了!我是军区公安总队的肖登科,想必大家不会太陌生吧!”肖登科站到了一张椅子上,威严的扫视着在座的人们。人的名,树的影,在座的许多人也许没有见过肖登科,但对这个名字却丝毫的不陌生。看来今天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今天叨扰各位,有几件小事处理一下。一、清理叛徒,王副团长,还认识吧?”肖登科的双眼射出剑一样的目光,面带微微的冷笑。

王副团长并没有畏惧胆怯,朗声道:“你我道不同,谋不同,走什么路我选择了,今日落到你手,悉听发落!”

“哼,倒也不是熊包。血债血还,有何话讲?”

“无话可讲”

肖登科抬手一枪,顷刻毙命。

“第二件事情,讨还血债。血洗梨树沟23条人命谁干的?”

侦察员的枪口指向一个匪首头上,“不是我,是3旅干的…”被指着的匪首胆战心惊地眼神瞄向桌子旁的另一个人。

“枪毙!”肖登科下令,侦察员的枪响了。那个人立刻倒在血泊中。

“袭击公审大会是哪位仁兄啊?”

“误会,误会……”一个匪首战战兢兢。

“可能是误会吗?十几条人命的血债啊!毙了!”又是一声枪响结果性命。

肖登科又历数了几件血案,然后跺步到最上首的一桌,问道:“几位旅、团长脱不了干系吧?”

一阵枪响,又有几个倒在血泊中。同桌一位老乡绅吓的晕死过去。

“第三件事,王东,我要带回去公审,同时奉劝诸位不要与人民政府为敌,不要与人民为敌!早日放下武器,站到人民这一边来。”

旁边的人立即动手将王东捆了个结实。肖登科讲完,镇定地大踏步向外走去。众人带着×,扔到了送菜的大车上,向外走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这种气势慑服了在座的所有人,大厅里的许多人还都没有反应过来,一行人早已离去。

路上,警卫排长座在车沿上,用帽子扇着风。肖登科骑在一匹马上,聊着。

“队长的胆也太肥了,哪有你这么大的官还这么干的!”

“怕个俅,你小子哪能知道,这次咱们军区是七路出击,独立师、保安旅全部行动,荡平什么鸟*自治军,哈哈”

“那也不应该你来,在家指挥就行了。进城太危险了……”

“不知道老子过去是干什么的吧?告诉你,从小老子就是跑帮的刀客,袍哥人家。”肖登科显得很兴奋。“老子混江湖时,他还种地呢!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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