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北边战事起?(1 / 1)

陆元畅一行人在正午过后到了临川城。

临川城只是个小县城,城墙不高,县城也不富庶,因着在边关,城中有不少戍边军队。县衙权利基本被架空,只管着民生农事,其他主要工作,都由军队把持。

陆元畅一行人到了城门口,便排队进城。进城并非想进就进,第一,要严查身份,第二,要交入城税。陆元畅等凶恶士兵通过检验,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铜钱交与守城士兵。

人头税,每人五文,车船税,每辆二十文。

顾小芙看着这昂贵的入城税,脸色有些僵硬,难怪村里人不愿意进城,生了病也只是上山摘些草药对付过去了事,就是常年生病的郑大,也只是病得实在撑不过去时才进城请郎中,原以为请郎中抓药郑家负担不起,谁想还有进城税这一说!

陆元畅捏了捏顾小芙的小手,以作安慰,便带着一行人去了往日常住的客栈——临川客栈。

临川客栈的掌柜是陆元畅的老相识,陆元畅每次进城都住这家,临川客栈离市集较近,又闹中取静,房间也算不错。

“哟,陆官人来啦,老朽这几日还估摸着陆官人也是时候来城里卖粮了。”严掌柜老远就见到陆元畅,忙出了柜房跑到门口迎接。

“严掌柜,好久不见,幸会。”陆元畅拱手说道。

“陆官人快请进,这一路辛苦了罢,咦,这位小娘子。。。。可是陆官人娶得新媳妇儿?”严掌柜因与陆元畅相熟,也不避讳打趣着。

“咳,正是在下娘子,这两日在贵店,还请严掌柜多加照拂。”陆元畅尴尬地说道,她现在都弄不懂自己和顾小芙是什么关系。

而顾小芙听得陆元畅在外人面前明言自己的身份,心里别提有多甜了,她红着脸,与严掌柜作了个万福,便退到了陆元畅身后。

“那老朽可要恭喜陆官人了,小二,给陆官人开一间上房,再替这四位老哥哥备上四个通铺,清一下后院,让老哥哥们将粮车拉过去,今日可能会下雨,记得给粮车盖油布。”严掌柜极会做生意,陆元畅的习惯他早已记下,也用不着等陆元畅发话,便利索地安排起来。

陆元畅让顾小芙先回上房,四个佃户则将粮车往后头拉去,自己留了下来,与严掌柜打听城里的粮价。

“陆官人,您这次来卖粮可算是来对了,这几日粮价颇高。”

“怎么说?”陆元畅问道。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消息,北边不安宁,说是今冬可能会开启战事,宋大将军向皇上要粮,今秋南边的粮直接送去边关了,咱们这里现在没有外来粮,本地粮户也不敢在这时候卖粮,怕到时粮食紧缺,家里糊口都难,因此这几日粮价升得厉害。”严掌柜说道,还好他只是开客栈,不是开饭庄,不然这几日日子恐不好过。

“北边要起战事?冬季戎狄不是一向窝着嘛,等到春季才会来抢掠啊?”陆元畅心里一个“咯噔”,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可不就是这么说么,现在外面传言多着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战事一开,苦的还是咱平民百姓。”严掌柜苦着脸说道,做客栈生意要的便是稳定繁荣,这战事若一开,估计严掌柜的生意是做不下去了。

临川城虽离北边的战线有些距离,但战火有时也会烧到这边。

“那现下粮价已涨到几何?”陆元畅问道。

“今日晨时米铺开市,新粮一石二两半,旧粮二两。”

“多谢严掌柜。”陆元畅心想这粮价升得也太高了。

“陆官人无需客道。”

陆元畅怀着沉重的心情回了房,坐在炕上发愣。

北边起战事,一般都是春季,那时戎狄挨过漫长严酷的冬天,缺粮的厉害,牛羊也因着过冬而数量锐减,戎狄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冒险来边境抢掠,一般只是小股闲散骑兵,规模不大,这些年年年都有,边关将士们也习惯了,应对起来并不费力,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规模调动粮草。

宋大将军是镇国石柱,不可能开如此玩笑,既然有这样的传言,那么,很有可能戎狄内部已整合完毕,今冬要对大周采取大规模入侵行动了。

想到这里,陆元畅不免眉头紧皱,十几年前的那场浩劫,许多人都记忆犹新,陆元畅虽未经历过,但从阿娘口中也能了解个大概,当年戎狄被天命可汗统一,气势汹汹地前来进犯,边关节节败退,一月之内连失十几城,若不是宋大将军力挽狂澜,他们大周怕是要落入戎狄人手里,到时,大周的子民,便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当年戎狄与大周拼得两败俱伤,天命可汗战死,戎狄这才退了回去,因着内部群龙无首,派系过多,王子们大打出手争夺王位,又有大周挑拨离间,很快戎狄便分裂成八部。至此以后,戎狄虽年年犯境,但再也不能组织起大规模军队,所以大周才能苟延残喘至今。

这才二十年不到啊,就能八部统一了?若是如此,戎狄内部必然出了经天纬地之才,他们大周处境堪忧啊!

此时顾小芙正用着小二送上来的热水擦脸,见陆元畅脸色凝重,便问道:“大郎,怎么了?”

“粮价升了!”陆元畅恹恹地说道。

“升了不是好事吗?不对!现下新粮刚收,市面上不缺粮,粮价怎会这时候升?”顾小芙虽没见过世面,但心思玲珑,马上便想到了这里的问题。

“北边要粮,今冬或启战事,南边的粮都送去北边了。”

顾小芙闻言,脸一下子白得厉害,一点血色都没有,她自然没有陆元畅想得那么深刻,她只是知道,若是北边开启战事,陆元畅就有可能要上战场!

“芙娘,别怕。”陆元畅一看顾小芙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最近陆元畅越来越觉得,她与顾小芙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只要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的想法。

“大郎!”顾小芙被陆元畅抱在怀里,也没能让她心安,她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祈祷陆元畅不要那么快离开自己。

“别怕,这只是传言,当不得真,皇上没有下诏,军贴也未送来,芙娘不可自己吓自己。”陆元畅安慰道,虽然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顾小芙听着陆元畅温和的声音,心里好受些,伺候了陆元畅洗过脸换过衣服,便跟着陆元畅出门了。

陆元畅想着与其待在客栈自己瞎琢磨,还不如去市集打听一番,便扔了二十个铜板给四个佃户让他们自己解决晚饭,只带了顾小芙出门溜达去了。

市集到申末(17时)便要闭市,此时已是申时二刻,因着时间紧张,两人直入集市。这时候,市集里人流并不多,但陆元畅细心观察,发现路人面上并无惊慌之色,就算是米铺门口,也没有出现抢购的人群。

顾小芙因着对陆元畅的担忧,并没有太多的心情感受县城相较于乡村的繁华,只跟着陆元畅瞎转悠,不过随着两人打听的消息越来越多,心里开始逐渐放松下来。

两人随意挑了几间较大的米铺问了粮价,发现粮价十分统一,旧粮每石二两银子,新粮每石二两五,今日从晨市至晚市还没有涨价,价格算是相当稳定。

两人打听过后,心下有底,又去了临川城里最大的饭庄咸成饭庄用晚饭。

“哟,两位客官,里面请,敢问两位客官是坐一楼大厅还是二楼雅座。”门口的跑堂见着二人进门,忙热情地招呼着。

“一楼大厅即可。”陆元畅有心打听消息,自然是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好嘞。”跑堂见陆元畅衣着光鲜,接待特别卖力,殷情地问道:“两位想吃些什么?”

“随意上几个招牌菜就行了。”陆元畅财大气粗地回道。

顾小芙闻言,不禁心下埋怨陆元畅又乱花银子,什么叫随意上几个招牌菜!几个?!

此时大厅中坐了不少人,其中有几人正在议论粮价和北边的战事,这几人说话比较大声,周围有不少人听到了,也加入了议论。一时间,大厅中吵吵嚷嚷,有人说北边要起战事,有人说皇上为了给宫妃建园子对南方加重税,又有人说是南方大米商在运粮的路上被山贼打劫了,还有人说是宋大将军已经练了新兵,要对戎狄发起进攻,各个击破。

什么样的说法都有,可陆元畅越听,心下越安心,众说纷纭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在后面放谣言抬高粮价!

这时,跑堂的将菜端了上来,陆元畅扔了三个铜板给他,问道:“城里的粮价是怎么回事?小哥可知道?”

“怎么不知道,都说北边要粮打仗,全是瞎扯。”跑堂一听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问都不用问,自己全说了:“南边粮商压着粮不放,放谣言抬高粮价,为的是大赚一笔。这些日子,可苦了本地粮商,他们到还好,能从农户那里收些便宜粮,最苦的便是我们这些做饭庄的,现下这一日花销,抵得上往日的一倍多了!”

陆元畅闻言,便心下了然,这个说法,并非今年才有,她卖粮多年,曾经也遇到过类似情况,只不过今年情况特别严重,而放谣言之人心思歹毒,用了宋大将军的名号,这才让大多本地农户不敢将粮卖与粮商,这一招确实狠毒。

陆元畅不禁为自己先前的烦恼感到可笑,谁想瞅了眼顾小芙,发现她居然淡淡的笑着,眉眼弯弯,端得是清丽脱俗。

“芙娘,这消息可算准确,你别再为我担忧了,这饭庄是城里最好的,招牌菜做得不错,你多吃些。”陆元畅因着顾小芙的笑容,心情也明亮起来,如在家一般顺手为她夹菜。

“大郎,使不得,奴家自己吃。”顾小芙见陆元畅要为自己夹菜,忙按下了她的手,见周围人没有注意她们,才松了口气。

两人这一天的心情,算得上波动巨大,还好,至少战事现下已作不得准。顾小芙见着陆元畅吃得从容优雅,便也注意自己的言行,小口吃菜,细嚼慢咽,还细心地默默记下了菜色的名字与做法,打算回家做与陆元畅吃。

当两人出饭庄时,天空飘着乌云,眼看大雨便要来临,便匆匆往回赶,谁想在某处被人拦住了,陆元畅抬头一看——铁骑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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