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香意识渐渐清醒,能感觉到自己躺在男人的怀里,被搂得紧紧的。经过昨晚的种种,她对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有点排斥。但是她没有动,她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来思考。
这应该算强暴,她向来不畏人言,不存在“被强暴了怕别人知道”的顾虑,遇到这种事,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报警。
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一点这方面的想法都没有……
时香悲剧地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思考,因为她很确定侧身搂着自己的男的早就醒了。如果男人投过来的视线容易被误判的话,那么一会儿摸摸她头发,一会儿摸摸她的脸,这感觉总不会错吧。她不信哪个睡着的人会有这么轻柔地怕把人吵醒的动作。
该死的,搂这么紧干什么?!
时香默默地忍受那些视线,小动作的干扰,努力想等考虑清楚了再去解决这个事故。是事故,嗯,要解决,要冷静地处理好这次事故。
可是感觉到男人的鼻息越靠越近,一推测出他想干什么,时香几乎本能地睁开了眼,果然,叔亦的脸出现在正上方。
偷吻失败,叔亦似乎有点小失望,不过很快又笑吟吟地开口道早安。
时香被打乱了阵脚。
她假设过叔亦醒来时的反应,例如因为对如此“不合适”的她出了手而懊恼异常,例如无所谓的说“酒后,不必当真”,例如耍赖说不记得,例如冷冰冰地说“我给你赔偿”等等,可是叔亦的这句稀松平常的“早安”,却远在她预料之外。这种像正常情侣起床时温柔地问候……
时香脑子有点转不开了,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看她傻傻的样子,叔亦弯起了嘴角,伸手想拨开他的额发,时香下意识地躲开了。
叔亦手落了空,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时香。
时香偏过头,裹起被子隔开与叔亦的身体接触,从叔亦怀里坐起来。
怀里空了,叔亦放下手:“生气了么?……昨晚我……”他揣摩着时香的神色,“昨晚我弄疼你了吧……”
时香突然觉得气急败坏,昨晚是被弄得很痛,但是这不是重点好不好?!就算不痛也不应该那么做!
“有没有不舒服?”叔亦小心翼翼地询问,时香咬住下唇没有吭声。
叔亦看了她一会儿才说:“对不起,你第一次,我应该克制点,很痛吧……”
话没说完,叔亦自己脸倒先红了,时香一下子也觉得尴尬了,下意识地说:“也不是那么痛……”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香羞得一口血喷心,脸上热度飙升,忙大舌头地摆摆手:“不是,我觉得问题重点不是这个……那个……”
时香想不出来措词,急得眼睛乱转。
“香香,我知道重点,”脸红红的叔亦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望着她,“我们结婚吧!”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把时香的脑子轰开了,这是求婚么?好像真的是求婚!
大概人紧张的时候都容易分神,被叔亦害羞却热切的眼神盯着,时香脑子里冒出了很多不合时宜的念头。
这就是很多女人心心念念要嫁的叔亦么?
也太好搞定了吧?!
居然不管跟谁,上个床就要结婚?!
og那些女的要气死了,为了嫁给叔亦整天绞尽脑汁,谁也没想到叔亦实际上纯情地要死,上个床就能嫁了!
asy!
真想为叔亦的追求者们掬一把同情的热泪。
时香表情高深莫测,叔亦试探性地:“香香,我知道这事情挺突然的,要不,咱们先订婚?”
被如此直白地说着“要负责”,时香发现自己气也生不起来了。她忙摆摆手:“叔亦你不用这样,订婚什么的,没必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大……”
“嗯?”叔亦有点诧异地挑起眉。
时香努力想要说清楚:“要两个人相爱才能结婚的。”
叔亦坚定地:“我爱你。”
没想到叔亦为了负责,“我爱你”可以这么溜地说出来,时香简直哭笑不得了:“可是我不爱你呀……”
叔亦不说话了,只是抿紧嘴唇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受伤的眼神,让时香突然也有了点负罪感。
“我只是觉得,这个充其量就算、那个、一夜情……”不习惯地咳了一声,时香接着阐述自己的观点:“这个,嗯,应该算是小事,我们没必要为了这个把我们一辈子都搭进去,对吧?”
叔亦只是望着她不说话,没有得到叔亦的回应,时香硬着头皮说下去:“嗯,一夜情嘛,只要没染上什么病……这个,你应该没有吧……”
叔亦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时香尴尬地拉拉被角:“只要没染上病,没怀孕就没什么……”
话还没说完,时香愣住了……怀孕……昨晚太混乱了,她不记得叔亦昨晚上有没有戴套……
叔亦似乎看出来她在想什么,双手一摊说:“没带。”
叔亦还是一样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是时香总觉得他有点幸灾乐祸……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时香赶紧推叔亦:“你有没有紧急避孕药?”
叔亦愣了一下:“这不是女人吃的么?我怎么会有……”
“那你赶快去给我买啊!”时香急得简直要咬人了,“怀孕怎么办……不知道现在吃还来不来得及……”
时香担心得在那里絮絮叨叨地念,看叔亦还愣在床上,时香急得一脚踹过去,没想到这一踹叔亦没踹着,自己差点跌下床去,“哎哟”一声倒在床上。刚刚一直没空感觉,这一踹全身像散了架一样地疼,特别是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
叔亦似乎被吓了一跳,以为她摔坏了,扑过来在她身上各种揉,叠声问:“没事吧,怎么了?扭到了么?”
时香又急又气,被他揉得尴尬不已,忙推开他:“愣着干嘛,赶快去给我买药!”
看时香那么着急,叔亦总算起身,不过穿衣服什么的,动作一直都慢吞吞的,好像在想着什么,看着时香欲言又止的样子,只不过时香心急如焚,为了不让时香爆发,他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出去给她买紧急避孕药了。
周围也就安静下来了,时香躺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乱糟糟地什么想法都有,一时也理不清个思绪,浑身都觉得不对劲,她又爬起来去洗澡。
脚踩在地上,大腿都打颤,浑身酸软无力地蹭到浴室,喷头洒出来的水打在身上的瞬间,时香抖了一下,红红白白的东西顺着大腿而下,想了一下那是什么,时香顿时脸色很难看,只拼命地洗刷着自己。
浴室里很快腾起一团水雾,时香抬起手抹了一把朦朦隆隆的镜面,从镜子里时香看到自己的身上青青紫紫的全是被留下的痕迹,时香就那样咬着牙盯着自己,良久不动。
新的水雾又凝结在镜面上,镜子里又变得模模糊糊了,花洒洒下来的水打在脸上,有种窒息般地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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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香回过神的时候,叔亦正破门而入,近来看见时香好好的站在那里洗澡,又有点尴尬地退出去,在门外面说:“对不起,我以为你……”顿了一下,叔亦接着说:“药买回来了,出来喝点粥吃药吧。”
原来自己在里面都快一个多小时了。
时香没拿浴袍,就裹着进去时披的毯子走出来,浑身酸疼,腿发着软,走路都有点打颤。
叔亦看到她走路的姿势,握了握拳,三两步走过去,倾身把她抱起来走向床边。时香没有挣扎,也没力气挣扎,她仰起头,恍惚般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叔亦的侧脸。
男人看起来依旧优雅迷人,抱着她走得四平八稳,气都没有喘一下,他的气定神闲与自己的无力对比鲜明,更显得自己憔悴狼狈……
叔亦抱着她走到床边,一掀被子,却僵了一下。时香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也愣住了。
床单上有血。嗯……确切地说,是有很多血,干涸的血迹散落在凌乱的床单上,触目惊心。流了这么多血,难怪昨晚那么疼,时香恍然大悟般地。
叔亦还抱着她,似乎在犹豫该把她放在哪儿,时香叹口气:“放我下来吧。”
叔亦把她放在床边坐下,自己却蹲在时香的一边,看着时香,隐隐地担忧。
时香的眼睛定定地落到某处干涸的血迹上,那暗红的毫无生气的颜色,像极了枯萎的玫瑰,时香蓦然想到了“落红”这个词。原来这就是第一次啊……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一滴一滴,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滑落。时香觉得不明白,她明明没有想哭,可是眼泪却止不住。
她没有想哭,她只是在掉眼泪而已。
似乎是遗憾,似乎是后知后觉,似乎是百转千回后的徒劳无功……心里觉得很疼,又很空。
叔亦只是沉默着,望着她,安静地,望着她,眼睛里有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深情,一如既往。
可是即使他的眼睛里有懊恼,心疼,或者什么其它更多的情绪,不过,时香没有解读,她甚至没有看他,于是他就这么安静得像从未出现过,一如既往。
他们之间明明发生了改变,却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