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目相望之下,白不凡冷言一声:“方贤侄,正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成双’,你这般的针锋而对,难道在暗指白某就是那个幕后元凶吗?”
“哼!”方舟冷哼一声,“当初在盐帮和六甲门决战,三哥中毒,而就在我和大哥潜入慕容山庄去盗取冰蚕之时,慕容旷宇一早就有所防备,显然是有人告密……”
“哈哈哈哈,方贤侄,你不会是要说白某是那个告密者吧?”白不凡大笑接言,“当时,白某可是一早就离开了扬州啊!”
韩冬闻言睁开眼来,淡言一声:“白前辈,诳语者永坠阿鼻地狱,从你离开盐帮的那一刻起,韩某就一路相随,直至你潜入慕容山庄……”
韩冬这一语就犹如冬月寒风一般,让白不凡脸上的笑容瞬间冰封,万没想到还有此一出。眼见着白不凡僵在当场,方舟含笑接言:“正所谓‘瓜田李下’,言说至此,白前辈你不会和晚辈来上一句‘清者自清’吧?”
“……”白不凡抽动了一下眉头没有接言。
“白前辈果然是老谋深算,将我等后生全都玩弄在鼓掌之间,先是告密让我们被迫与慕容山庄开战;然后又是两边下得黑手,不仅将红玉打落山崖,更是将我大哥和大嫂困于井底;最后再乘机灭杀慕容山庄满门,嫁祸于我们五虎堂……好毒的计谋,让晚辈也不禁想要拍案叫绝!”拧眉怒目之下言罢,方舟抽动着嘴角,摇头拍起手来。
随着方舟的拍手“喝彩”之声缓去,屋中就此陷入到死寂之中。无人再言语,只剩下彼此冷目相对,遮挡在五虎堂与白氏父子之间的那一层薄纸至此已经捅破。许久,白不凡才又“哈哈”的冷笑起来:“方贤侄,既然你已经认定了一切都是白某所为……这么说,你们五虎堂是打算来找我寻仇吗?”
方舟并没有马上回答白不凡所问,只是依然故我的摇着扇子,目色幽然了片刻之后,反倒是翩然大笑了起来。方舟这一笑不止让白不凡等人在这一时之间有些奇妙莫名,就连韩冬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兄弟究竟在笑什么。
“寻仇,不不不不,白前辈你想到哪里去了,晚辈过来怎么会是寻仇呢?如果真要寻仇的话,那么到此前来的应该是我大哥才对啊!”笑够之后,方舟音色爽朗而道。
“既然不是要寻仇,那你究竟是何目的?”白不凡又抽动了一下眉头,实在是有些搞不清楚方舟的用意何在。
“在这世上唯有‘利’字才是真正的久远,相比之下仇怨又算得了什么,所以晚辈来此并不是为了寻仇,而是来谈生意!”方舟执扇遮面,只露半脸而道。
“生意,方贤侄,你这可让白某糊涂啦,我们之间会有什么生意可谈吗?”白不凡嘴里说是糊涂,但心里却更觉好笑。
方舟努了一下嘴,干笑道:“前辈您费尽心思地举办这次武林大会,无非就是为了问鼎那拳霸九州之位,而我们五虎堂也想要分一杯羹。白银五十万两,我们便助您一臂之力,登上这盟主大位……”
“哈哈哈哈……”白不凡闻言大笑,而面对着白不凡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方舟显得有些恼怒。白不凡笑罢,脸上的表情却也变得柔和下来,而且还显出了几分亲切之意。而方舟的恼怒正缘于与此,那分明就是为人父母的,耳听着孩童胡诌之时的“亲切”表情。
“贤侄啊,你真是让白某不知该说何是好。这请帖可是卧龙山庄所发出,与我何干呢?”白不凡说着又摇头干笑了两声,大有鄙夷之意。
“哼,诸葛狂生哪有这般的雄才伟略?就算他有这个野心,也没这个能力啊。”
“那你也不能说是白某所为啊,贤侄?”
“可是放眼这天下武林,无论资历、声望还是武功,根本没有人能与白前辈你来相提并论!”
“贤侄,你可折煞白某喽,让那些大门大派情何以堪啊……”
“情何以堪又如何?少林和武当虽为武林的泰山北斗,但泰山也只能是泰山,北斗也只能是北斗,难有作为;而同为蜀中双星的青城和峨眉则人才凋敝;本来最有可能的华山也因为掌门之争而元气大伤,抛开这下不谈,就说现任华山掌门叶潇的武功恐怕连给白前辈提鞋都不配吧?如果慕容旷宇还健在的话,武功上或许能和前辈你一争长短,但人望嘛,啧啧啧啧,怎么可能比得上积极奔走于各个门派之间的前辈您呢?”
啪!啪!啪!白不凡抽动着眉头拍手笑起:“说得好,说的在理,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方舟眉头皱起,有些无言以对。
眼见方舟无言锁眉,白不同也跟着大笑而道:“是啊,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那也只能说明我爹当上这武林盟主是人心所向啊……”
发现此等良机,易江南也自然不会放过,赶紧跟上接言:“就是、就是,就如少爷所言,我家老爷成为武林盟主根本就是人心所向!哪里会用的你们来助什么一臂之力,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吧……”
原本是深皱眉头不语,但闻得易江南此言之后,方舟却眉开眼笑开始摇头啧嘴。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易江南又心感不悦起来。
“当然好笑,因为我大明朝自开国以来一共只有过三位盟主,而且皆在位不足三月便死于非命,连带着家人也无一幸免;一般人或许只会当之为江湖仇杀,但殊不知此乃太祖皇帝朱元璋亲自下令,而成祖皇帝更是沈、周两位盟主之死的幕后元凶!在永乐一朝身居军机要位的白家不会对此不知吧,白前辈?”
白不凡闻言一怔,不觉又抽动起了眉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无言以对。眼见如此,方舟又继续接言:“而明知这块儿骨头难啃,还偏要啃下去,白前辈,您倒真有恃无恐啊?”
“有恃无恐?哼,我越来越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了,贤侄……”白不凡的嘴角也开始抽动起来。
“我当然再说白前辈你的后台啦!”方舟合上扇子在指间旋转一周后,扇指白不凡而笑,“试想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能够且敢于支持你这么做,那就是刘瑾那个老……呃……应该尊称为九千岁他老人家才对,哈哈……”
对比着方舟的翩然而笑,白不凡已是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止不住的开始颤抖,旁边的白不同等人更是惊骇之情溢于言表,就连身为方舟兄长的韩冬也罕见的面露惊骇之色。实在是太过震惊,白不凡不敢相信于此,不禁又重新开始审视起了面前的方舟。而方舟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答案,只待白不凡作出反应,好让闹剧收场。
从惊骇之中回神过来,白不凡僵硬地笑了一笑:“方贤侄,你这玩笑可开得太大了点……”
方舟努了一下嘴,耸肩道:“唉——,既然前辈你想要当那个不开花的水仙(语出,水仙不开花——装蒜),晚辈也没有办法,只能是恕不奉陪了,不过我方才所言的生意依然有效,明儿见!”
说罢,方舟转身就走,但白不同却突然大喝一声出手:“站住!这样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就在白不同暴起的一瞬之间,易江南也随同而上,不过韩冬早已等候多时。见得二人动手,韩冬一步转到方舟身后挥手就是一剑。剑气扫过之下,直接将地砖掀起,而白不同和易江南二人也一同被掀翻了出去。但方舟并未回头,只是停步在原地淡笑一声便迈步出门。收剑回鞘之后,韩冬也转身离开。
...
闻得方舟说自己非听不可,白不凡冷笑一声道:“方贤侄,到底是什么事白某非听不可,你不是又在言笑吧?”
“是否言笑,白前辈听过之后自然就知道了,”方舟手摇着折扇侧目白不凡,虽是一抹淡笑挂在嘴角,但深邃的目光早已流向了回忆的彼方。片刻的沉思之后,方舟接言:“早在家父赵凌与慕容旷宇决战前夕,我们五虎堂中出了些变故,红玉外出之时被一个蒙面人打落下了山崖……”
“哼,掉下山崖还没死,命还真大!”方舟话才出口就被白不同冷哼一声打断。
“红玉心地善良,她种善因得善果,自然福大命大。不像某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衣冠禽兽,空有一张人皮,却不干人事!”方舟表情狰狞地瞪向白不同。
“你这白脸小贼!”听得方舟的针锋相对,白不同当即拍案而起怒骂一声。不过被邱逐乐按住肩膀所拦,眼望着邱逐乐摇头示意自己以大事为重,白不同这才冷哼一声,重新坐下。
方舟冷眼见后,冷笑一声接言:“在红玉掉落悬崖之后,那蒙面人也打算将赶来的我一并解决,不过却被我的独门暗器‘七步绝魂针’射中,而我自己则在击杀了蒙面人后,便下到崖底去救红玉……”
“不过虽然被七步绝魂针射中了心口,但蒙面人却没有死,并在与随后赶到的宋忠交手之后逃之夭夭,”说到此处,方舟手抚心口看向白不凡,“想来,是护心镜之流救了那个蒙面人的一条小命。”
耳听着方舟提到‘护心镜’,白不凡心有余悸,脸上也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但却被方舟的双眼敏锐地捕捉到。眼见之下,方舟嘴角的浅笑渐深,接言:“而在决战前日,我大哥高原被一封疑似是大嫂慕容若雪的来信约出,结果双双被困井底,幸亏命不该绝被盐帮的一众兄弟救回,但是,就在大嫂她返回慕容山庄之时却发现满门被杀!”
“先是掉崖和蒙面人,又是慕容家被灭满门,难道这二件事还有什么关系不成?真不知道你想要说些什么,还要我爹非听不可……”白不同冷哼一声。
邱逐乐赶紧接言提醒:“少主,既然方先生会将两者放在一起来说,想来必所玄机,且让我们洗耳恭听……”
“不错,逐乐所言甚是,”白不凡冷笑一声,然后转向方舟:“方贤侄,你继续……”
方舟也冷笑一声:“本来两件事有什么关联我并不确定,但直到第三件事情发什么,我才心明所以……”
“嘁!”白不同怒嘁了一口,但方舟并不理会:“不久之前,我回乡探亲之时,全家百余口都在一夜之间被人所杀!而我二叔更是死在了七步绝魂针下,只有舍妹方美人侥幸逃过一劫。关于凶嫌一事,原本是原入了重重迷雾之中,但却因为之后,我大嫂慕容若雪在我的面前亮出了七步绝魂针,从而让一切真相都逐渐地浮出了水面……”
“从我大嫂口中得知,慕容旷宇就是死在了七步绝魂针之下,所以她才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那杀死了慕容旷宇的银针射杀了我的二叔。不仅如此,大嫂她还认定了慕容家上上就下下几百口就是被我和二哥韩冬带人所杀!可是在事发之时,二哥为了救我和红玉,根本就还深陷在山崖之下,又怎么可能去带人行凶呢?”
方舟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接言:“而如此情况之下,事情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有人假扮成了我和二哥前去灭了慕容家的满门,而那个假扮我的人能用七步绝魂针来射杀慕容旷宇,就可见他一定与那个当日山崖之上的蒙面人有关,”
“因为在我飞射出八十一根银针中一共只收回了七十八个,还差三个,那么就只有可能在那个被护心镜救下一命的蒙面人手中,除此之外,旁人再无可能拿到……你说晚辈所言对不对呢,白前辈?”
白不凡闻言冷冷地淡笑一声,手捋胡须而道:“方贤侄,你分析的合情合理,不过你如此刻意的将此事说与白某,不知是为何意……”
方舟合上扇子笑言:“白前辈,不知那一面护心镜,你还否留着?”
闻言之下,白不凡虽眉头抽动了一下,但未作表示,而‘护主’心切的易江南则挺身而出道:“方舟!你小子说话不要太过分了,什么叫做我家老爷还否留着那护心镜,你是在说我们老爷才是慕容家被灭满门的元凶吗?真是笑话……”
“是不是笑话可还难说哦,”方舟说着又展开折扇,缓步走到易江南的面前,执扇作揖道:“‘千面如来’易天雄,久仰、久仰!”
方舟这一句久仰让得白不凡等人全是一惊,易江南干笑了一声回道:“什么‘千面如来’易天雄,你认错人啦吧,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面对易江南的矢口否认,方舟踱步到了门边韩冬的身旁停下,仰头道:“‘冷面寒刀’秦鸿你可认得?”
“认得,‘冷面寒刀’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我当然认得!”易江南虽淡笑而言,但眉宇间已隐现焦虑之色。
“恐怕不止吧,据说秦鸿有一位发小名叫易笑天,长大后,秦鸿投身公门,而易笑天则改名易天雄成为了名动一时的江洋大盗,然后假扮青州知县去截官银,被识穿之后双方火拼,结果易天雄被秦鸿一刀刺穿了左胸而死……”
“既然易天雄已被秦鸿刺穿了左胸而死,那么你又为何要称呼我为易天雄?还真是笑话……”易江南抽动着眉头,又生硬地咧嘴干笑一声。
“不错,一般人若是被刺穿了左胸那必死无疑,但是易天雄却与常人不同,他的心脏长在右面!所以,易天雄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改名换姓投入他人门下……”方舟说着面露狡黠,眸中精光直指易江南,“而朝露宝刀虽非天剑那般的绝世神兵,但也是仅此一家,再难找到第二把刀与之样式相同,所以被朝露宝刀所伤留下的刀疤也与会被一般兵刃所伤的不同……还用不才再继续多言吗,‘千-面-如-来’?”
方舟话说至此,易江南低头侧目,全身都开始颤抖,白不凡则冷笑一声道:“就算江南此前曾经误入盗途,但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江南他如今投到了白某门下早已悔改当初,难道方贤侄是打算将其送官法办吗?”
“就算把他送官法办也于事无补,因为这一切的幕后元凶并不是他!”说罢,方舟收起了脸上笑容,眸中寒光直射白不凡,而白不凡也阴冷着含笑,针锋而对的冷目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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