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阁中,沈千寻无比的舒适靠在楚衍的怀里,手里拿着葡萄一颗接一颗的塞到自己嘴里,偶尔往他嘴里塞一颗,那神情活像跟割她的肉似的。
“你自己吃吧,我不吃。”楚衍一脸好笑的看着她,修长的手指一一描摹着她的五官,脸上有着一抹宠溺的笑。
“没事,还有很多呢。”说话间,沈千寻又拿了一颗塞进了他的嘴里,嘴里说着无所谓,实则肉都疼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她就对葡萄有着近乎狂执的热爱,如今三月时节,本就不是葡萄成熟的季节,所以当沈轻扬送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都瞪圆了。
“你的哥哥很疼爱你。”拿过丝帕擦了一下她嘴角的污渍,楚衍笑着说道。
“还行吧。”又吞下一个,沈千寻抬起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吃醋了?”
“嗯,有那么一点点。”楚衍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小气的男人。”皱了皱鼻子,沈千寻低低的嘟哝了一句,拿过丝帕擦了擦手,随后将葡萄推到了一旁,“一会记着走的时候给我带上。”
“好。”楚衍一脸宠溺的笑了,“困了?”
“有点,我先睡一会。”说完,沈千寻径自闭上了眼睛,身子在他的怀中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后便不再动了。
“睡吧。”轻拍着她的后背,斜靠在软榻上,楚衍无声的呼出了一口气。视线不经意的转向窗外,院中的桃花开的无比妖娆。
侧过头,看着怀中的女人已经发出均匀的喘息声,眸底的柔情更甚,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在那雪白的手背上印下了一个浅浅的吻,“来人。”
“主子。”窗外,青黎无声无息的出现。
“吩咐下去,三天之内运一批葡萄过来。”眉眼低垂,楚衍淡淡的说道。
“葡萄?”青黎明显的一愣,这个季节吃葡萄?
“有问题?”眉尖微挑,楚衍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问题很大,这个季节本就不是葡萄的产季,别说是三天运到,就是三天能找到都不容易。”青黎的脸登时变得苦哈哈的。
“运不到的话你以后也不用在我面前出现了。”楚衍的声音虽然平淡却不容一丝拒绝。
“是。”揉揉鼻子,青黎可怜兮兮的退了下去,眨眼间的功夫便消失在视线中。
看着那张恬静的睡颜,楚衍小心翼翼的将她搂在怀里,脑海中不知不觉的倒回了他们初相见的那一幕……
那一年,她五岁,他八岁,在皇上的五十大寿上,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一年,他的母妃刚刚过世,在满宫的欢庆中,他的忧伤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所以,在朝拜过后,他就退了出来,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御花园里追着一只蝴蝶跑。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连百花都失去了所有的颜色,那样纯真的笑颜一直到现在都烙印在他的脑海里。那天,他为她抓住了那只蝴蝶,她说她叫沈千寻,是宰相府的小女儿。他说他叫楚衍,是二皇子。
之后,他经常溜出宫去看她,后来,再见到她的时候已是几个月之后,那一天的阳光很明媚,可是她的脸色却是异常苍白,她说她娘死了,从今以后她就剩下一个人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趴在他的怀里哭的宛如婴孩。
那个时候,他就在心里发誓,这一生,他都绝对不会再让她流一滴眼泪。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一点点的改变,收起了所有的忧伤,在父皇的面前成了一个只笑不哭的孩子,除了每日在上书房读书之外,他更多的时间用来和朝中重臣的子女相处,因为他知道,帝王之家虽然看似繁华,可是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果想要保护她,他只能变得更强。
记不得多久了,好像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一如初见那日,让人心动却又心疼。
那段时间,是他和太子最胶着的时候,那一天,他牵着她的手来到相思谷,站在最高峰对着满山的桃花许愿,他说终其一生,她会成为他唯一的妻。
那一年,她八岁,他十一岁。
也就是那一年,在一次回宫的途中,他遭遇了埋伏,还记得那一天,夕阳就跟染了血似的,看到她冲出来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剑刺入她的胸口,血喷溅出来,而她则是软软的躺在了他的怀里,笑着告诉他,她一点都不疼。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十一岁的少年杀死了二十六个比他身强体壮不止一倍的死士。
那一天,他哭了。
心疼她的伤,恼怒自己的没用。
想到这里,他的手不自觉的抚向了她的胸口,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里依然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从那以后,他的衣服全变成了红色,血一般艳艳的红色,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当年,他差一点就要失去她了,如果不想重蹈覆辙,他就要紧紧的抓住手中的一切,五年前,他不顾一切反对毅然离京,却不曾想再回来时,她居然忘记了他。
可是不重要不是吗?如今她又在他怀里了,对着他笑,对着他撒娇,对着他翻白眼,但无论哪一样的她依然是他心中最爱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然西斜,揉揉惺忪的双眼,沈千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迎面对上的就是一双深深的眸子,下意识的,她的手摸向了自己的脸,“看什么?我的脸开花了?”
“比花还要漂亮。”楚衍低低的笑道,凑过去在她的唇上浅浅的啄了一口,“还是香的呢。”
一瞬间,就看见沈千寻的眸子蓦地瞪大了,半晌,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喂,楚衍,你这是在****我吗?”
“你说是便是吧。”说这话的时候,楚衍的眉眼全是笑。
“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沈千寻一脸鄙视的看着他,推开他,然后坐了起来,看着外面渐行渐去的夕阳,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