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小的村庄,一眼望去也不过四十来户人家。因为地处混乱荒原,为了安全起见,村庄四周都被顶头削尖的木制栅栏围起,以防人或者野兽侵袭,当二人走近时,便能看见这栅栏很多地方都是新建的,材质都非常新,上面残留着已经干涸成紫黑色的血迹,以及一道道不知道什么野兽留下的划痕,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还隆着几座黄土堆积的坟头。
此时,陈潇和刘晨已经打开了村头的栅门,进入了村庄之中。村庄里,许多人家屋顶的烟囱里已经冒起了炊烟,一些勤劳的村妇还在打理着自家的菜地,或者收理晒在土坪上的麦子,孩子们在屋门口嬉戏打闹,老人们或是娴熟地编着竹筐,或是聚在一起说着什么,看上去宁静而又祥和。
可让人奇怪的是,村子里忙活着农事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放眼望去,却不见一个壮年男子。而在二人刚进入村庄时,村里所有人立即停下了各自的活,警惕地看向了这两名不速之客,其中两名正编着竹篾的老人更是握着柴刀朝着陈潇与刘晨走了过来。
“我们这里并不欢迎外人,请你们离开,否则等我儿子回来,你们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其中一个发须斑白的老人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很不友好的意味。
“你们不要介意,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而已。”见老人刚碰面就下达了逐客令,刘晨解释道。就在这个时候,其他的老人和妇女们也纷纷走了过来,眼神里都充满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敌意。
“要不这样,我给你们金币,就当是借住费用。”见众人并不怎么友好,刘晨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想了想,随后从腰囊了掏出了一袋金币,“这是一百金币,如果能让我们住下来,这金币就归你们,若是不行,我们现在就走。”
“刘晨,就算不缺钱,你也犯不着这么花。”见刘晨出手如此阔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潇也有些看不过了,自己平日在荒野上猎杀马贼,一个人头才十个银币,可刘晨为了借住一宿,出手就是一百金币,这让他心里好不是个滋味。再者财不露白,刘晨这一举动,弄不好还要引来一大堆不必要的麻烦。
“身外之物罢了。”刘晨笑了笑,直接将手中的钱袋丢到了对面那白发老者的手中。
为了单单的住宿而掏上一百金币,这不管在哪看都是很不可取的事情,可想着晚上荒野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的强盗与野兽,刘晨多少还是有些顾忌,自己虽然是天能者,可肉身强度却比普通人也高不了太多,若是睡在荒野之中,一旦遇袭也难免发生不测,所以,与自己的人身安全相比,这一百金币也就不算什么了。
而另一方面,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将那沉甸甸的钱袋丢到了老人手中,周围的老人妇孺们不由得一阵骇然,而那白须老人掂了掂钱袋,也没有拒绝,他想了想,随后说道:“一晚,明天天一亮,你们就必须离开!”
“那就有劳老人家了。”见老人点头,刘晨的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
“今晚,你俩就住我家,等会我叫我家老婆子给你们腾出个房间来,好好休息便行,记得不要随便出来走动。”白须老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土胚房子,朝二人说道。
听着老人如此安置,刘晨也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候,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人群里钻了进来,他拉着刘晨的手,嬉笑着说道:“哥哥,爷爷同意你住下来了,我带你去我家!”
刘晨友善地点点头,随后便与陈潇一道,与那小男孩一起朝着所说的那间屋子走去。
“随便出手就是一百金币,这简直就是两头送上门来的大肥羊啊!村长真是有眼光,等村里的年轻人都回来了,咱们就把他二人给拿下!”看着陈潇和刘晨进了屋子,白须老人旁边的另外一名老者眼中顿时流露出了贪婪的颜色。
然而,听着这番话语,白须老人却摇了摇头,他说道:“等下伍阳他们回来后,你记得跟他们打声招呼,不要对那二人动手。”
对此,刚刚说话的那名老者心中不解,他说道:“可是村长,我们难得遇见一个钱银多的主,要是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有胆量两个人走入混乱荒原的,而且出手如此阔绰,你觉得他们会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况且,毫不费力就得了一百金币,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一笔飞来横财了。做人,有时候还得学会知足!”白须老人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是这个村的村长,多少也都见过一些世面,对于很多事情,看得也都比其他人要通透。
听着白须老人这话,那名老者立即闭上了嘴。接着,白须老人又看向了周围的其他人,随后将钱袋里的金币尽数掏了出来,说道:“那年轻人给的这一百金币,就按照村中人头平分了,待会家里的男丁回来后,你们也千万别怂恿他们去招惹那二人,免得惹火烧身!”
此时,小男孩已经将刘晨与陈潇带进了里屋内的一间客房中,他指着那间满是霉味的小屋子,乐呵呵地说道:“两位哥哥,奶奶说了,要你们住这间屋子。”
看着面前这间昏暗狭小的房间,刘晨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些年自己虽然说不上完全的养尊处优,可像这样的客房,他也还是第一次入住。
只不过,当着这小男孩的面,刘晨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朝那小男孩笑了笑,随后将一块充当干粮的饼干送到了小男孩的面前,“小朋友,吃不吃饼干?”
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看着递到面前的饼干,他咽了咽口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坚定地摇了摇头,带着奶气很认真地朝刘晨说道:“小团团不吃,因为我爸爸说过,不要随便吃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
听着这话,刘晨感到很惊讶,而陈潇只是笑了笑,随后找了条矮脚凳子坐了下来。在盘城与混乱荒原一带,很多身为父亲的男人,他们也许没有条件让自己的孩子念书,也没有条件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但是像不接陌生人食物这类的生活规则,他们都会不耐其烦地教授给他们的孩子,因为等孩子们长大,等他们继承了父辈的事业后,才能活得更长久。
“你的爸爸和村里的其他叔叔是不是都去外面打草了?”这时候,陈潇看了刘晨一眼,随后突然朝小男孩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打草是这儿的一个俗语,就是抢劫的意思,而打草的人,自然就是马贼。
“嗯,等到天完全黑的时候我爸爸就会回来,爸爸说了,今天他会给我带最好吃的糖果!”这个叫小团团的男孩终究还是年龄太小了,父亲的另外两条告诫他似乎并没有记得牢,那就是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
“晚上打草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回来呢?”听着小团团这话,陈潇继续问道,而一旁的刘晨神情开始变得越来越凝重了。
“因为最近村里……”小团团想要继续说,可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即伸手捂住了嘴巴,使劲地摇了摇头。
“团团,你怎么还待在那里,快点出来!”这时候,屋外传来了一声老太太的吆喝声。
小团团听到奶奶的声音后,立即应了一下,随后他看了一眼刘晨与陈潇,便转身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