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苏瑾的回答,依旧斩钉截铁,“我吃得好睡的香,日子过的爽歪歪。.还有,你口中说的,那七十八条魂断永安的无辜亡魂,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那七十八条魂断永安的无辜冤魂,在外人的眼里,都是因得了瘟疫而死!”
“怎么,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白衣大叔放肆大笑,表情狰狞的有些可怕,“苏瑾,二小姐,我儿子才六岁,六岁啊!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你是怎么狠心下手的?为什么,为什么你娘当年生你的时候,你不随她一块去死!”
如果可以的话,死,还真是个不错的解脱法子。
可惜,现在这身体的主人,是苏瑾,一个真正无辜的人。
之前在永安,苏天斩还在世的时候,苏瑾便知道自己是个有爹没娘的孩子,后来,苏天斩去了江北,她便问过清歌关于自家娘亲的事情,可惜,清歌说不太清楚,因为后者进将军府不过一年半的光景,而她娘,貌似在这之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清歌说,呆在府里的老人明明知道,但大家都不愿意提起此事,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大叔你,知道我娘的事?”
“我当然知道!”白衣大叔的此刻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胡乱挥动着手中匕首,大步朝苏瑾走去,“你娘生你的时候,因难产命悬一线,苏将军明明说了保大,要保大!可你这个灾星,不仅活了下来,还克死了自己的娘!为什么,为什么你随你娘一块去,如果你在出生的那天就死去的话,之后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来不及躲,面对那在自己眼前危险晃动的匕首,苏瑾只是本能的伸出右手,挡住自己眼。
嘶……
疼痛,来的很快走的很慢,留下的触感,更是无比深刻。
喜庆的红色棉衣被划拉开了一道口子,像雪花一样轻柔的棉絮正从破口处飘出,而破口处的下面,一道浅显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很快,便被溢出的血液给遮掩住了。
捂着受了伤的右臂,苏瑾表情,竟是出乎意料的淡定。
试想,如果不是这身厚实的的棉衣抵御了匕首攻击的大部分力道,她流的血,吃的痛,肯定要比现在多的多。苏瑾自认身子骨差,可她也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娇贵的千金,面对眼下这种情况,她不能哭,不能跑,不能躲避不能沉默,一定要昂着头挺着胸,一字一句的解释清楚。
她,是苏瑾,不是灾星!
她,和所有人一样,有活着的权利!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把事情说清楚,然后我也希望,在自己说完后,也听一听我的说辞。或许,在你的眼里,我是狡辩,我是灾星,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可我必须得告诉你,那日永安城内的屠杀,与我无关,而那日的屠杀为什么会被篡改成瘟疫,不管和我有没有关系,但我发誓,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说与你无关,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白衣大叔脸上的表情越显狰狞,只是那笑声,叫人觉得有些凄凉悲戚,“我是永安人士,十五年前,在将军府当侍卫。在你出生之前,那一年是个很普通的年份,没有任何大事发生,风调雨顺,田里庄稼的收成不错,人们的日子过的很安逸。可就在你出生的那天夜里,西巷永安票号的总店起了大火,两百多个人用自己鲜活的生命为你的出生举行了盛大仪式。你降生后的第一句啼哭,很普通,可那两百多条鲜活的生命泯灭,又是何等的壮观凄惨?紧接着,因为你的顽强,你娘也没能活下来,而在那之后,永安因票号的焚烧陷入了一团糟,虽然朝廷在第一时间接手了此事,可是补给的钱财,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发下来的?”
“就那一个月的时间里,一场雨未下,稻田里的土被晒硬到连锄头都下不去,人们被迫去很远的地方挑水,为了能活下去。终于,稻田干涸的情况好不容易的有了起色,可没想到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蝗灾肆意的贪婪,啃噬掉人们最后一丝希望,永安,变成了人间炼狱。然后,在城隍庙里,一个叫孟婆的妇人,代带了一帮人找上门来,让苏将军交出你,说只要把你烧死了,永安就会从噩梦中醒来。”
“作为父亲,苏将军自是不会同其他人一样,要狠心的烧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僵持不下的空档,朝廷的人来了,带来了救济粮,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可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苏将军被迫妥协,不再让你走出将军府一步。或许,这对你来不太公平,但真正委屈的人,其实是苏将军。苏将军本就是一好人,在那之后,他不仅隔三差五救济城中乞丐贫苦之人,就连出门在外,也不忘施舍难民,他这样做,是在企图减轻你的罪孽!可你还是在五岁那年,还是染上了重病。”
这件事苏瑾知道,只是她一直都以为自己不能出门,就是因为十年前的那场大病将自己的脑子烧坏,而苏天斩是担心她,才不让她出门的。
没想到,门禁的实行,竟是更早之前。
“你那是若是真重病就好了,可惜,你不是,你是装的,目的,是为了害自己的亲姐姐!”
苏瑾皱眉,“我,要害苏晟?”
为什么?
“就知道你会是这样表情,不管你这次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反正我会把话给你说清楚,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有血有肉,杀你,只为报仇!”深吸一口气,白衣大叔闭上眼睛,似乎正在脑海中搜寻那段已落满灰层的记忆,“我,亲眼看到,因淋了大雨而导致高烧不退卧床不起的你,却好端端的站在厨房里,然后笑着将一包粉末倒进了那盅乌鸡汤里……那盅乌鸡汤,是炖给大小姐的,而你,一早就知道。”
“我起初还以为是自己想的太成熟,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狠的心肠,怎么会起那样毒辣的杀机?可我没有办法忘记自己所看到的,没有办法忘掉你脸上的那抹笑,于是,我故意打翻了那盅乌鸡汤,然后将残留的汤汁喂给院里的狗。再后来,狗死了,而我,也被莫名其妙的被人冤枉偷了东西而离开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