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过的真有够玄幻的。
鸟头人身怪、鹿角面具妖……
等等,这些还算小意思,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那对夫妻居然比这些妖还厉害,什么仙人什么妖皇,一脚踩死一个那叫那个利索,还有那叫轻欢的女子,居然长红瞳生獠牙……
村长的脑子不够用了,在对视轻欢那双清澈的眼睛后只觉得脑子一重,那些惊骇的印记已被深埋。
他睁开眼时,看到了那座被离楚打碎的山惊道,“后生,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那座山塌了?”
离楚不曾去看了然回答,“村长,你不是说在这里发现了一位伤重的姑娘?”
姑娘?
对!
村长这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今早打猎的时候看到树丛里趴着一位伤重的姑娘,他想把她带回去来着。
等等。很奇怪。
如果只是一位柔弱的姑娘的话,他为什么会把离楚喊来?
“村长,劳烦你把姑娘带走,我去后方再看看。”
“哎,好的。”容不得多想,现在最主要的是救姑娘的命。
夕阳西下、晚风徐徐。
巫奇游在小池子里监督那群半大孩子习武,半响后趴在河边叼着树叶琢磨晚上吃什么。
他鼻子灵的很,一会儿闻到东家吃土豆,一会儿闻到西家吃猪肉。
很快他就闻到了离楚的味道和一个熟悉女人的味道。
闭着的双目陡然睁开,不可思议的朝来源看去。
是周盈没错,只是她怎么浑身上下都带血呢。
强风过后,水池中已然没有了他的踪影,徒留莘莘学子坚定不移的习武声。
搬至村中寡妇家养伤的周盈伤的很重,不管吃什么药都昏迷不醒,最后还是吞了离楚给的秘药才醒来。
只是这一醒已是三天后。
睁开眼后,她茫然的看了很久房梁才回神,擦干眼角的泪水挣扎起身,要去见轻欢。但时不时过来打探的巫奇拦住了她。
“还想去作死啊?”
周盈一愣,泪水滔滔。
这一哭,吓懵了巫奇。
不断念着人类就是麻烦,我都没揍你呢哭什么的巫奇,最后只能找来轻欢善后,自己则快速逃之夭夭。
周盈哭了很久,哭到轻欢耐不住性子想要离开时才停下,她思路混乱的不断说着‘我错了’‘我对了’最后才阐明事情原委。
“我知道的,月根本没有背叛师傅,可是因为我的鲁莽,现在它被所有妖排斥,为了保我一命自愿永生永世为妖皇效忠,但妖皇已经不信它,折磨的它快要死掉。呜,当初我为什么那么傻呢,非要去验证本来就对的东西!轻欢,求你救救月,它就快要死了。”
又是这般无理请求。
轻欢站在远处冷清看她,“这是它的命运,我为何要帮?”
“只要你帮我,只要你帮我,我永生永世为你所用。我说真的,再不去救,月就要死了!”
轻欢冷冷瞥了她一眼后毫无感情离开。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求声。
世间因果循坏自有天论,在她准备做一件鲁莽的事情后,就必须有人为这个事情承担责任。
她脚步一顿,不由缓了下来。
说起来,救活妖皇挑起人妖大战也是她的责任,可是她并没有选择去承担。
怎么承担?如何承担?
是杀光所有人类还是杀光所有妖物?
她该如何选择?她又能如何选择?
她惶恐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声朗朗,闻着清亮微风。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犹豫、徘徊,又孤独。
“轻欢,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巫奇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疑惑的朝她四周看来看去,最后学着她的样子蹲在对面,“对了,周盈找你什么事?我觉得她很可怜,如果能帮就……”
嚯然抬头,冷凝说,“我没有帮。”
“噢。不帮就不帮呗,反正这种事情我们还是别参和进去的好,我最看不惯妖皇这种逼迫妖的手段了,有本事打一架啊,用武力赢人才……”
巫奇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想法,再也没提周盈的事,这样反倒让轻欢心中微漾,她顿了顿,问道,“周盈曾跟你玩的很好,我不帮她,你怪我吗?”
巫奇被问的一惊,差点跳起来,“胡说,我为什么要怪你,我们才是一国的难道你忘记啦?说起来也是她自己拎不清,哎,不过看她这个样子也挺可怜,如果可以,我说,要不要帮她隐藏这段过去然后扔出去啊。她那么蠢又那么弱,再跟妖物对碰绝对死翘翘,还有啊我觉得……”
“巫奇。”平淡的出声打断了滔滔不绝的说话声。
“无论我做出什么选择,你都会跟着我吗?”
巫奇恍若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乍道,“当然,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们才是一国的,难道你不要我了吗?我们曾……”
“谢谢你。”
还未说完就被打断,她直起身子缓缓走回竹楼。巫奇想了想跟在身后,回到竹楼后乖顺的去做饭了。
倚案书写的离楚在看到坐在对面的轻欢时问,“决定之后要走的路了吗?”
轻欢未作声,离楚已先一步继续说,“天庸门急招我回去,看来最近要出不得了的大事了。”
轻欢依旧未言,但视线已经转来,离楚速闪到她面前,抚着她柔顺的黑发说,“夫人,无论你做哪种决定我都不会逼迫。无论天庸门还是天涯海角,无论人族还是妖族。于公于私,你都是我的夫人,我都不会伤害你。”
轻欢双唇蠕动,嗫道,“你什么时候走?”
“一盏茶时间后,村子我已附着结界,一般妖魔进不来。你好好照顾自己,等大战结束我会来找你。”
今天的感觉很不对劲,轻欢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叫悲伤的情绪,她舍不得离开巫奇,也不想离楚走。
“师傅。”不由脑的说着,听的离楚微颤。
“怎么了?”低的不能再低声音,含着一种酥麻至骨的温柔。有多久了?她不曾唤过他师傅。虽然他更想她唤他夫君。
他是教授她成长的师傅,亦是陪伴她到老的夫君。
“告诉我,我该怎么选?”
人妖大战,一触即发,到时候她该如何选?
是选择沉默还是选择加入?
细雨飘落,带走绝美花瓣,但竹楼中的两人都未注意。他们专注的看着对方眼睛,似乎从眼睛中看到了彼此的心。
“由心。你以前做的就很好。”
“什么都不做置身事外真的好吗?”
就是这般什么都不做,才越发觉得惶恐越发觉得负担,在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被妖族伤害后,心智就越发的不坚定。
“什么都不做置身事外,极力掩饰自己就是那个复活妖皇的罪魁祸首真的好吗!”
如果妖皇没复活,一切都会安宁。
人类继续做着修仙梦,妖兽继续……
“没有人会预知未来,也没有人知晓接下来的事态会演变成什么样子。未来不管变得怎样,那都是对修仙人和妖族的一种历练。作为人修,逆天而行本就有丧命之危,断然不会向这个小小磨难低头。相信妖兽也一样,他们拥有自傲的力气和自愈力,若是能在这次战斗中赢得一席之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说的对吗?轻欢。”
在这一瞬,轻欢没由来的感觉清爽。
“每个人做事前都有自己的目的,他们往往一路横冲直撞不曾顾忌周遭人想法,既然他们不顾忌你,你也没必要顾忌,无需为他们伤神。”
这次说的是关于周盈的事。
“你也觉得不应该帮吗?”莫名对离楚好感的轻欢,多了话语。
“我觉得她没有立场来求你。她不去求自己的师傅,是因为怕师傅涉险。但她为什么来求你呢?难道她就不怕你涉险?不,她来求你,是认为你应该帮她,她觉得你是妖,你进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你有什么理由帮她呢?你们素不相识,不可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卖命。她曾经天真以为的现在已经受了教训,待会儿我会把她带走,轻欢。别烦恼,有事跟我联系,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
轻欢张了张唇,咽下想要冒出来挽留的话。
细雨绵绵中,她第一次目送离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