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错、步步错，墨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p>
如今，人妖两族才刚现端倪，若是真如他所判断的那般进行下去。</p>
她又该何去何从？</p>
老秃驴们的这步棋下的实在太刁钻，进退不得、进退两难。</p>
若是几年前妖皇还未复活时刻，她还可以自豪的说人生为棋，我愿为卒，行动虽慢，可谁曾见我后退一步。</p>
若人修之前待她不好，她倒是有十足的底气与之隔裂，但不巧的是事实恰恰相反，她对待他们像对待妖族伙伴那样，不容许他们被伤害。</p>
现在该如何？</p>
碧绿的眼眸依旧带着高冷与疏离，他单单站在三步远距离，轻欢却感觉中间隔着千山万水。</p>
“那场婚礼，你是决定站在妖族那边的？”</p>
墨龟无波澜回应，“是。”</p>
“为什么？你不是曾说你不会站在人修地界，亦不会掺和妖族琐事？”明明那么肯定的回答，此时想起却带着看不透的恍惚。</p>
祖母绿的眼眸被他的眼皮覆盖，温润细无声的声音同泉水般清澈叮咛，“为了你，我愿意。”</p>
而她，却放弃了。</p>
轻欢不大的脑袋把所有事件联系起来，想着若是当时跟墨龟走了，现在就在妖皇底下做事了。</p>
可是为何以往觉得无比荣幸的事情，此刻却提不起一点劲。甚至在没有选择墨龟时，松了一口气。</p>
她想救妖皇大人是这辈子最想完成的事情，但是在经历了阿绿的死后，她已经不像万年前那般斗志昂扬了。www</p>
也许一直在人修中成长，她觉得自己是个人，所以在听到妖皇大人让她当探子时，会觉得意外反感。</p>
“轻欢，人都是会变的。”被环境、被人、被植物，被周边一切会动的不会动的影响。她失落的看向墨龟，想说话时，感觉嗓子哑的难受，“墨龟，我该怎么办？我想先跟妖皇大人谈一次，如果失败的话，等救出小弟，你带着我们隐居吧。”</p>
希冀的话语听的墨龟眼眸微闪。</p>
“不可，妖皇会借着你的名义屠杀人修。”</p>
“那、那等我回到妖族尽力劝服。”</p>
“妖皇依旧会借着你的名义屠杀人修。”</p>
“那我待在这里。”</p>
“妖皇大人还是会借着你的名义屠杀人修。轻欢你还不懂吗？人修是上达仙界的一个重要途径，不管用什么条件或理由，他都不会放弃。难道那两个小家伙没有告诉你？人修曾收复的妖兽变得暴躁甚至噬主？”</p>
冷情、铁板的事实听的轻欢面如死灰。</p>
“而且我听到消息，说妖皇已经集结妖兽，准备向人修讨伐。未来一战不可避免，再往下，除了腥风血雨没有其他。”</p>
不会的不会的。她这个探子都还没把任何情报送出去呢，妖皇大人怎么可能先动手？妖族内部空虚她再清楚不过了，就是因为知道调整需要时间，所以她才慢慢着急。可是现在，居然听到了这种消息。</p>
她才刚抬头，就看到墨龟那张冷清的面孔。</p>
“不信？是不是得亲眼看到血流成河才肯相信？”</p>
“不是。”</p>
“看你的表情分明就是。”他投放出一面水镜，水镜中妖兽暴动的画面清晰传入。</p>
轻欢整个人都不好了，“墨龟，难道我真的做错了？事情的最后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p>
她鸵鸟十足的蜷缩成一团，火红的背影看起来却格外悲伤，“我该怎么办？阿绿已经死了，我不想小弟也死，小萝卜头受伤严重，我仙力不足连这个地方都出不去。”</p>
墨龟心下一叹，抬起三根手指缓缓道，“今来，也料到这种情况，所以现在给你三个选择，要么成为纯粹的妖族，要么成为存粹的人，最后一个，我送你回一切都还没发生以前，你自己去改变自己的想法。”</p>
听到最后一个选择时，轻欢的心跳飞快跳动。</p>
“第三个、第三个送我回去。墨龟你何时学会的渊回术，这是个禁术吧！”</p>
刚说完，就觉得不对劲，有种墨龟特意留出这个选项给她的错觉。</p>
墨龟快速准备，布了个台面后让轻欢站在中间，边缘四角以天地玄黄字样分开，紧接着一团墨绿色的光把她包围，“这个禁术有诸多限制，所以这辈子我只会施展一次。因为渊回术的能量太强大，传到何年间我现在无法给你保证，但肯定的是我会把你送到一切都没发生之前。轻欢，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劝服不了你自己，你会怎么办？”</p>
轻欢眼眸一暗，抿了抿唇坚毅道，“杀了。”</p>
“那妖皇大人呢？”</p>
慢悠的话语问出了轻欢心底最深处的惶恐，“我……我不知道。墨龟，若是你，你会如何？”</p>
墨龟话语坚定，淡淡道，“我同你一样。”</p>
他眼眸微垂，说的漫不经心，却震得轻欢心中难受。</p>
周边绿光越冒越盛，鼻尖灵力如狂风般涌动。身体处传来刀割的疼痛感，她慌忙闭上眼，妖魂脱颖而出，随着灵力消失在莲雾峰。</p>
守在化神期大能边上的离楚有意识睁开眼，深沉的看向自己的领地。</p>
他感应到轻欢在那一瞬间居然消失无踪了。</p>
莲雾峰内，墨龟面色苍白吐出一口黑血，坐在原地打坐炼化灵力为自己所用。</p>
许久他才睁开那双有些暗淡的眸。</p>
这一去，若回不来，便是永别。</p>
轻欢迷迷糊糊间，发现有人在摸自己，是那种目的性极强的摸腰间。</p>
她霍的睁开眼，对上一张脏乎乎的脸，那小孩见人醒了，抱着一储物袋，吓得连滚带爬，边跑边喊道，“诈、诈尸了！”</p>
轻欢疑惑的抬起手，是一双男人的手，她看向腰间，穿的是一件难看的黑袍。视线转到小孩手上，咦？储物袋！</p>
他快速追去，却发现灵力亏空，不过凭着两只大长腿，倒是轻松把小孩扑倒在地。</p>
小孩见储物袋被抢，急的哭了，“这是我的荷包，这是我娘绣给我的。”</p>
荷包？</p>
屁！</p>
果然偷‘他’的。</p>
轻欢头痛的揉了揉脑袋，发现脑袋上还带着斗篷，她难受的掀开，结果小孩入迷的看着她。</p>
那崇拜的眼神看的轻欢心情颇好，甩着储物袋解释道，“这不是荷包，是储物袋，要修仙的人才会用。”</p>
瞬间，小孩的眼神更亮了，“修仙，神仙？哥哥，你是神仙？神仙哥哥，我是孤儿，求你收了我吧，我端茶倒水，我洗衣做饭我样样会干，我吃的少，我干活多，神仙哥哥，求你大发慈悲收了我吧。”</p>
轻欢一愣，清脆的同音吵得脑袋更疼了。她干脆站了起来，一扫周边，整个人都愣住。</p>
刚才没注意，现在一看，周边除了一望无际的田野，就剩下全跟他一样穿着黑袍的人死人了，死人不计其数，而活人就只有她一个。</p>
检查他们伤口，可以断定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恶战。</p>
而这个小孩是这里唯一的活人。</p>
“你为何会在这儿？”</p>
“神仙哥哥，我是乞儿，听说这里有死人，我是来捡漏的。不会因为这里太臭了，所以没多少人来。”</p>
轻欢：……</p>
周边魔气弥漫，确实不是个补充灵气的好地方。</p>
她准备离开这里，不过在离开前呢，还是顺走了死人身上的意外之财，小孩有样学样，完后把拿到的袋子全都交给她了。</p>
孺子可教也，轻欢看它顺眼许多，找到一颗冲破魔气的大树后吩咐，“我要吸收天地灵气调息了，你先找个地方避避。这里全是魔气，你多吸了不好。”</p>
“是，神仙哥哥。”小孩脆生生的应着，扭头跑开。</p>
轻欢选了个大树隐匿后，开始吸收，结果灵气吸收不进来，倒是吸收了不少魔气。</p>
她睁开眼时，眼中黑气直冒。</p>
老天，她居然附身在了一具魔修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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