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孙丹樱和燕皇一路东行,过云阳、南京,一路到了苏州。
他们行进的路线,是紧跟着所查到的孙道全的讯息。
抵达苏州之后,冷言冷语经过调查,并未发现孙道全离开这里的迹象。
换言之,他还在这座苏州城里。
燕皇当即表了决心:“丹樱,你放心,我现在就知会这苏州城的守将,让他们随时注意出城的人。这一次,孙道全绝对是跑不掉的。”
孙丹樱摇了摇头,道:“不须如此费心,只要他在这苏州城,我就有法子找到他。”
“当真?”
“当真。”孙丹樱信心满满,之后,她吩咐人按着她的身量买一身大一号的男装来。
燕皇看了看孙丹樱已经隆起的肚子,诧异道:“怎么想着要穿男装了?”
“因为要遮掩肚子啊。”说着,孙丹樱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轻声道,“小宝贝,要暂时委屈你一下了。”
一时间,燕皇没看出来孙丹樱想干什么,他也懒得想,索性就直接问了:“咱这是要干嘛?”
“这还不简单?去青楼找孙道全。”
燕皇恍然大悟,的确,从丹阳到苏州的这一路上,孙道全每到一处都会去青楼流连几晚。
而这苏州城历来是繁华富庶之地,烟花之地更是繁盛,去这些地方找他,没错的。
想明白之后,燕皇又犯了难:“可这苏州城的青楼不在少数,到哪里去找他呢?”
“去最有名的地方找,不会错的。孙道全这次出来,把府里能带走的东西全部搜刮一空,如今身负巨资,他出手肯定阔绰。在这方面,他从来不会让自己委屈的。”
说出最后一句话,孙丹樱恨意满满。当初有一次,她记得清清楚楚,母亲刚把工钱拿回去,孙道全就拿了一半去青楼挥霍,全然不顾家里都没米下锅了,还说什么青楼女子最是有才华,他与她们谈天说地,
定能对课业有所精进。
狗屁!
听完,燕皇觉得背后凉风阵阵,这苏州城最繁华的青楼,岂不就是……
一瞬间,燕皇头皮发麻。
孙丹樱瞧见他的脸色,倏然一笑:“别多想,这苏州城最好的青楼虽然是晴春楼,但我不会跟你翻旧账的。不过……”
说着,孙丹樱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燕皇急忙道,心里慌得不行。
现在这情形,分分钟都是送命题啊。孙丹樱看向燕皇,一双眸子乌黑又明亮,此刻一闪一闪的,说出的话更是柔媚动人:“不过你若是现在想去,也是可以去的。你若是没有银子,我可以让人给你支取,要多
少有多少。”
“不不不,混蛋王八羔子才想去呢!”燕皇连连摇头,这话说得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孙丹樱凑近:“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我是真不想去。”
“哦,那行吧。机会只此一次,过期不候。”
“我才不要这机会呢,我有你就好了。”
燕皇趁机卖乖,哄得孙丹樱眉开眼笑。
看着她笑,燕皇才算是放松了一些。
这些日子一来,燕皇的心总是提着的,生怕孙丹樱想不通。
毕竟,自己父亲掘了自己母亲的衣冠冢,这种事放在谁身上也不轻松。
可是他这一路观察,倒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如今即将直面孙道全,燕皇还是提醒道:“丹樱,你若是心里有事,千万别压抑自个儿。”
“我心里没事儿啊。”孙丹樱轻描淡写道。
“丹樱!”燕皇捉住孙丹樱的手,说出了自己这些时日的担忧。
孙丹樱也握住了燕皇的手,道:“起初,我的确是心里愤怒得很,但是后来,这愤怒慢慢就淡了。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生气,不值得的。”
“可他,毕竟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以前的确不是,可从他掘了我母亲衣冠冢的那一刻开始,他是。”
燕皇斟酌着用词,道:“那、这次见到他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把他的钱都拿走。”
“然后呢?”
“然后随便他颠沛流离。他想恶心我之后继续逍遥快活,想都不要想!”
“好!”
燕皇一口应允。
只要她一声令下,让他做什么都好。
男装买回之后,孙丹樱换上男装,便要去晴春楼。
燕皇看了看外面大好的天色,疑惑道:“你确定要现在去吗?你大约是不知道,这青楼最热闹的时候一般是晚上……”
“这位爷,您倒是挺懂行啊。”孙丹樱似笑非笑道。
燕皇顿时怂了:“不敢不敢,我、我就是随口一说。”
“哟!随口一说就是真谛,这要是认真一说还得了?”
燕皇暗暗咬牙,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缝上,好好的,他插什么嘴啊,就不能把自己当个哑巴吗?
孙丹樱并未深究此事,坐上马车一路去了晴春楼。
一路上,燕皇小心翼翼地看着孙丹樱,生怕她会生气。
然而孙丹樱没什么反应,还是和平常一样。
见他如此小心,孙丹樱笑道:“别这么谨小慎微的,我没生气。我要是为这么点儿事就生气,早气死了。”
说着,她顺势一倒就倒在了燕皇的怀里,尔后闭目养神,动作熟稔,很是自然。
燕皇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一颗心也渐渐安定。
他喜欢孙丹樱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绝不藏着掖着,这样挺好的,若是到了这个年岁还要猜测对方心里想些什么,那也是够累的。
就这样坦坦荡荡地过日子,最好不过。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就到了晴春楼。
此时刚过正午,还不是晴春楼开门迎客的时间,故而晴春楼大门紧闭。
孙丹樱不管这个,只走下去问把门的人:“牡丹姑娘在吗?”
那守门的人看了看孙丹樱,傲气道:“哟,又是一个想见牡丹姑娘的!牡丹姑娘如今可是俺们晴春楼的头号花魁,你要是想见可没那么容易……”
听到这话,燕皇心里犯了嘀咕,不对啊,这晴春楼的花魁不是嫣然姑娘吗,何时变成牡丹姑娘了?
燕皇刚想开口问,顿时就想起了方才的前车之鉴,吓得他慌忙闭紧了嘴巴,不言语了。
这时,孙丹樱已经给那把门的递了银子,让他进去通传一下。
那把门的掂了掂手里的分量,很是满意,却也不忘提醒道:“这位公子,小的只是进去通传一声,至于牡丹姑娘见不见您,那可不是小的能决定的。”
“成。你告诉她我姓严就是。”
“好。”
燕皇以手扶额,只以为孙丹樱是信口胡诌,用他原本的化名来见那牡丹姑娘,心想那牡丹姑娘多半是不肯来相见的。
不成想,片刻之后,一阵夸张的叫声在晴春楼里响起:“啊啊啊!你说什么?严公子来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一阵下楼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极具魔性的笑声,由远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