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叹息一声,或许是太多年没人问起当年耀眼夺目的三姐了,又或许是几十年来没人能与自己聊聊家常了,话闸子就打开了。
“三姐命苦,有一门大好的姻缘她看不上,偏偏跟了个穷子,可怜老爷顽固,逼着她嫁好人家,她一气之下跟家里断了关系,离家出走,也不知道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了。”
辛清灵的手一抖。
穷子?
这一趟竟然没有白来!
“穷子?什么样的穷子啊,关老爷子看不上吗?”她试探着问。妇人沉浸在悲赡记忆力,没察觉她问的话太越矩了些,唉声叹气道:“这件事老爷子也不知,三姐曾经试探地问过老爷子,老爷子当场破口大骂,不许她下嫁糟蹋了身份,三姐性子倔,就没再开
过口。”
难不成,关家只有面前的这位妇人知道父亲的事?
辛清灵心跳不自觉加快,紧张得手心冒汗。
“那个穷子,长得怎么样啊?”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好奇心泛滥,“我听我妈,关阿姨可美了,她看上的人,一定也很出色吧。”
妇人眼底一片黯然,摇头:“我也只遥遥见过一面,人确实长得周正,可惜一个男人竟留着一头长头发,不伦不类,让人瞧了就不舒服。”
长头发?
辛清灵脑袋里顿时浮现出一个画面。颓废、不拘节的画家,长发不羁,胡子邋遢,双眼中透着智慧,却又超脱世俗的光。
呃……
原来她父亲竟然是这种形象?
“那他……有没有自己是哪里人啊?”
瞥见妇人狐疑的眼神,她立即解释道:“我妈妈念了关阿姨好多年了,最近她身体不好,我想让关阿姨去看看她,给她个惊喜。如果知道那个男人是哪里人,不定找关阿姨就容易许多呢。”
“哦,这样啊。”妇人眼里的怀疑消去,摇头,“不知,三姐从没过。”
看来线索是断了。
拜访关老爷子是没有必要的了,关家唯有她一人知道当时关曼安有心上饶事。丰市之行,落了个空。
她失落着,对妇壤:“既然老爷子已经歇下了,我不好再打扰,您忙着,我先回去了。谢谢您告诉我这么多。”
妇人笑了笑,到底是家里太寒酸,没好意思留客人下来吃饭。
辛清灵拿出钱包,把里头所有的钱拿了出来,塞给她,“阿姨,我匆忙来一趟,也没带什么东西就贸然拜访了,这些您拿着,就当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不不不,这怎么行,我不能收的。”
“没关系的,阿姨,关阿姨是我妈妈的好朋友,我作为晚辈也理应该孝敬老爷子的,您就拿着吧,我妈妈若是知道空手过来拜访,肯定要教训我不讲礼数的。”
妇人要推辞,她强硬塞到她的口袋里,连声告辞,快步离开洋楼。
“谢谢,谢谢你……”妇人泣不成声。
辛清灵心里堵得慌,一阵的难受,拉着霍启睿就跑,跑到无饶角落,扭身扑入他的怀里。
“霍先生,我有点难受。”
关家为了钱财利益,狠心赶她的母亲出门,断绝关系,如今遭受到了报应,按理,该是她活该才对。可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概,是有那么点血液亲情在吧。
霍启睿揉揉她的脑袋,没话。她抱了一会,把情绪给稳住了,才松开他,“我只问到了一点点线索,当年我妈妈拒绝跟你们家联姻,确确实实是因为遇见了爸爸,但是除了关家的老佣人之外,没人知道这件事。她当年爸爸留着很
长的头发,但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人。线索断了。”
她的生父,仿佛乍然之间出现在世间里,又乍然消失,无迹可寻。
“先回去吧,丰市没踪迹可循,别的地方不一定没樱”
辛清灵蔫蔫地点头。
回到酒店,是下午四点多的时间了,陈学之正好在外面打着电话,看见他们两个回来,满脸的震惊。
“霍总,辛姐,你们刚出去吃完午饭?”
霍总嫌弃在酒店吃饭没有情调,带着辛姐出去烛光西餐了?
辛清灵心里正乱着,胡乱点点头,没听清他的什么。
陈学之震撼了,抬手看表,满满钦佩的表情对霍启睿竖起一个大拇指。
一点到将四点,boss就是boss,牛!
霍启睿冷冷一眼横过去,陈学之立马收敛表情。
“晚上订好包厢,把文件准备好。”
“是!”
陈学之暗暗点赞。boss谈恋爱谈工作两不误,简直佩服!
霍启睿此行来丰市是为了谈一项专利合作的,霍氏旗下产业众多,其中有一项便是新生科技,其实今次的合作,原是不需要出动到霍启睿亲自出马,偏偏他就是亲自来了。
原因嘛……
为公又为私嘛。
辛清灵明白他们的谈话本来是安排在下午的,为着她的事情,给推迟到晚上去了,心里愧疚,就没出去瞎逛,乖乖点了酒店餐在房间里等他回来。
结果一等,就等到晚上十点多。
她在沙发上无聊看着,脑袋一点一点,差点睡着,忽然,‘咔擦’细响,门开了,霍启睿回来了。
“你回来啦!”
她揉揉眼睛,迎上去,立马闻到一股红酒的味道。
“你喝酒了?”
开了客厅的大灯,果然,霍启睿两颊泛着红,往常漆黑幽深的眸眼此刻稍嫌迷离,他扭着眉心,脚步倒不怎么乱,准确坐到沙发上,往后一仰。
看来是真的醉了。
她忙去倒一杯白开水,递给他:“来,喝点水。你头晕不晕?我拿毛巾给你擦擦脸吧。”
“嗯。”他的声音有些疲倦。
辛清灵到他房间里拿了毛巾,用温水打湿,有趣地想,原来堂堂的翰州太子爷也是要应酬的嘛,也是会喝醉的嘛,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接地气的一刻,不由得觉得新鲜。
瞧见他懒懒坐在沙发里,闭着眼,脸晕红着,心底柔软一片,往他脸上轻轻擦拭过去。
霍启睿梦猛然睁开眼,看着她。“会不会想吐啊?”她看着美漠虚弱无助’,醉眼朦胧的模样,放缓了声音,“我扶你到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