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观和景白两个小孩都是鼻青脸肿的,不知道是刚才摔的,还是相互打的。
“怎么回事?”那个墨师兄的音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那些小孩却都是大气不出一下。
廖晗微觉尴尬,两个小毛孩为自己打架,这事儿传出去太丢脸了。
他微笑道:“他们两个闹了些小矛盾而已……”
“不是问你。”墨师兄冷冷打断他的话,锋锐的金色眼睛转到许观身上。
许观脸上涨的通红,看着脚尖道:“他要抢我喜欢的人!”
景白的胸膛也是不住起伏着,气的咬着牙道:“不如问问廖晗到底是喜欢谁!”
廖晗很有种扶额的冲动,他看着那位墨师兄投在自己身上隐含鄙薄的目光,有些尴尬道:“这是误会,他们只是小孩子而已……”
哥真的和两个熊孩子不熟悉!
对方不理会他的解释,已经转身往上面走了,其他的小孩也都忙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转过身,不紧不慢地抽出一个紫色发亮的主板走到第一个小孩面前道:“扰乱课堂,所有人今天延迟一个时辰下课,打手十下。你,手伸出来。”
廖晗知道古代先生的确都很严苛,自己作为学生,不能当面驳斥先生的行为,更不能破坏这里的规矩……但是,这只是个小事情吧?
就这么一犹豫,“啪啪啪”规律的竹板打到皮肉的清脆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廖晗克制自己不去辩论制止,的确,墨师兄的举动是正确的。他作为师长,惩戒犯错的学生,自己作为弟子不应该去质疑影响他的威信。这些小孩都是贵族,降服他们,只怕这个少年花了不少功夫。自己这次受罚丢脸了些,以后估计就能避免同样的问题。
他摊开手看看自己那堪称洁白如玉的掌心,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一把年龄了,还要和一群毛孩子接受这种惩罚,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不过幸好储物袋内有上次留下的灵药,涂上后应该很快会把那些痕迹抹掉。
被打的小孩紧紧咬着牙,不时发出几声哽咽,手却不敢往回缩。墨师兄落板很重,不过三四下,那个小孩的手心已是一片通红。
打完后,那小孩忍着眼泪躬身道:“弟子知错了,请墨师兄原谅。”
第二个、第三个……紫竹林里除了略微急促的呼吸声音和“啪啪啪”木板拍打手心的声音,几乎没有其它声响。廖晗发现这群贵族的小孩还都挺强的,没有一个人往后躲,也没有一个人大哭出声,顶多也就是轻叫几声。
但是奇怪的是,墨师兄每个都打了,却绕过了许观、景白二人,廖晗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轮到他时,墨师兄也停了下来,扫了他一眼,走到前面扬声道:“带头的许观、景白、廖晗三人,一人二十板。”
他说话的时候,两个的小孩熟练地把一张半人高的长凳放在最前面,显然是这里的惯例了。
看着已经很自觉地褪下裤子趴在板凳上一动不动的许观小盆友,廖晗都目瞪口呆了,靠,难道打手心还不够,还要屁股开花?!
墨师兄手里的竹板也换了个大的,已经规律地击打了下去,许观咬着牙歪着头,痛的眼泪婆娑的。等打完,他的屁股已经肿的像个会发光的红馒头,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带着哭音大声道:“师兄,你接着打!廖晗那二十板,我来替他受了!这次不关他的事!是我错了!”
景白使劲把他挤到一边,拉下裤子急急忙忙地趴上去道:“师兄,你打我好了!我替他罚。”
廖晗嘴角都抽搐了,有种浓烈的无力感,擦,两个熊孩子就别坑哥了……
果然,墨师兄冷冷道:“再多说,就一人多罚十板!”
景白和许观这才呐呐地住口了。
等景白小盆友也捂着屁股踉踉跄跄地退到一边,廖晗只得走过去,沉默地看着比他年纪还小的“墨师兄”半晌不语。经过这几天的学习,他对这个冷淡的少年印象改观了不少,觉得对方虽然小小年纪冷漠高傲了些,但是很尽职,在修行方面也堪称天才,很多地方他都很佩服。
墨师兄脸上一冷,道:“怎么,你不认罚?”
廖晗知道这个世界大家都一样,乾君坤君也没避嫌的必要,但是他这么大了被个半大孩子打屁股也太特么丢脸了!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下脱下裤子打!
他尽量用平缓的声调道:“师兄,弟子知错了。我可不可以也罚手心?双倍或者三倍都好。”
墨师兄面上愈发冷了,道:“所有的弟子一律平等,你觉得有商讨的余地吗?”
廖晗发现旁边那两个熊孩子都在紧张地看着自己,许观还用手比划着让他不要反抗,嘴角愈发抽搐了。
拒绝的话,到底还有什么恐怖的刑罚?
沉默了一阵,廖晗仰起头道:“师兄,我那个……嫁人了,所以请允许我穿着衣服受罚。”他看墨师兄似乎没什么反应,似乎是默许了,便扶着凳子微微弓下腰,束成马尾的柔顺黑长发垂落下来遮住半张脸庞。
听了廖晗的话,许观和景白简直是一个比一个眼睛瞪得大,满脸的伤心失望,许观小盆友更是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粗厚的板子一抬一落,一阵剧痛猛然袭来,廖晗的手紧紧抓着板凳,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弱的痛呼,身体也晃了一下。
他眼前都黑了一下,忙咬着牙稳住身体,没道理他比那些小孩还脆弱。
今天这顿打是给这少年一个面子,算是报答对方对自己的教导,以后他是再也不呆在这熊孩子扎堆的地方了!
第二下、第三下……廖晗在心里默默数着。等到第八下的时候,他紧紧咬着牙没再发出声音,额前偏长的刘海都被汗水打湿了,眼前的景物也都恍惚了。
那种规律的痛一下一下的,叠加在相同的部位,他觉得自己的屁股已经肿了!
等待的第九下迟迟没有落下,廖晗咬着下唇疑惑地看过去,这才发现少年脸上难得显出一丝迟疑之色。
他循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下衫居然都被血迹洇湿了,血迹斑斑的。靠,这个身体的肌肤也太娇嫩了,太特么不经打了!那两熊孩子打完也就肿了屁股啊!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少年看着廖晗,心里突然有种从未有的奇怪慌乱感。
对方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染了些水雾,皓白的牙齿倔强却又脆弱地咬着苍白的嘴唇,折弯的腰显得尤其瘦弱而柔韧……
十二岁以来成为乾君,他一心修行,从没对坤君注意过,也没产生过此时奇怪的感觉。他用力握了握拳头,很快回过神来,板子猛地重新落了下去。
廖晗猝不及防中“啊”地低呼了一声,身体也差点没摔倒。他心里骂道,艹,干嘛突然打下来?哥还以为这熊孩子心软不打了呢!
少年听着那声细弱宛如幼兽般的颤音心里却是更不自在了,他僵硬地继续打下去,力度却是一下比一下轻了。
廖晗现在痛的快抽搐了自然也没察觉,其他的孩子听着声音也分辨不出差别,只是同情地看着挨打的廖晗。许观的眼泪更是滚出来了,简直比他自己挨打还伤心。
等终于结束了,廖晗气喘吁吁了好一阵才勉强站直了,像其他人挨打后那样,行了礼哑声道:“谢师兄责罚,弟子知错了。”
他勉强走回蒲团,很困难地直直跪在上面,心里只想骂娘。
待会结束今天的修行他就把那本书还给少年,以后还是直接跳级到少年班吧!跟着熊孩子们上小学没前途!
墨师兄果然说到做到,延长了一个时辰,只是难得地中间让休息了半个时辰。
廖晗可不敢让这身伤让家里的小霸王发现,他扶着许观去了最近的阁楼,让熊孩子给自己把门。
他很困难地检查了一下臀部,发现那片青青紫紫的,还有裂开的血口,当真是惨不忍睹,心里不觉郁闷。他把那些药都小心地抹上去,只希望能赶快好,又换了身洁净的深色衣服。现在他总是习惯地在储物袋内放些食物衣服,这次倒是派上用场了。
药还剩了点,廖晗把许观叫进来,想替他抹抹那个发面馒头,他之前对这个虎头虎脑的熊孩子还是挺喜欢的。许观脸红红地把他推出去,自己涂抹了。
等一起往回走的时候,许观内疚地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咬着嘴唇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廖晗好笑道:“你不是说自己将来是乾君吗?怎么这么容易就哭?”
许观“哇”地就哭了出来,哽咽道:“你干嘛嫁人那么早……”
“……”哥也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