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酸奶,只剩九袋。
也就是说，在这短短的四十分钟里……
沢田纲吉喝掉了十三袋酸奶，平均不到四分钟就干掉一袋。
就连凉宫奈自己都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她最好一次记录是两小时里喝掉了十二袋25og的蒙牛红枣酸奶,然后三天内再也不想看到任何和“奶”有关的东西……
而现在，沢田纲吉的表现……
这娃儿简直是在往作死的墙上撞啊！
又空了一袋。
他在朝第十五袋伸出手了……
凉宫奈忍无可忍,猛地按住那只伸向酸奶的手。
“别再喝了！”她咬着牙说,“你胃里不难受吗？！”
“嗯……还好。”仿佛真的认真地感受了□体的状况，沢田纲吉轻轻一笑，“不会吐出来的。”
“……等吐出来就慢了！你想成为第一个喝酸奶喝到胃出血的人吗！”
“酸奶是不会造成胃出血的。”沢田纲吉表情认真,“会引起胃出血的那是酒。”他柔柔一笑,“我不喝酒的。奈子你也不喝吧？说起来这个口味的酸奶虽然不错但是二十多袋都是这个就太单调了，下次我们试试寿司味的吧？”
凉宫奈真的要跪下了，她觉得这个少年大事不好了，逻辑君已阵亡，酸奶冲脑……而她就是这桩犯罪的元凶。
寿司味的酸奶……那得是什么样的强大味蕾才能承受！
“好主意，将来等你正式继承了彭格列，让那些牛奶商开发吧，还可以做点芥末味的，保准卖脱销。”她没好气地吐槽，然后看到……
沢田少年好像在认真地考虑这个建议……
qaq救命！我错了，我再也不逼兔子喝酸奶了……一切都赖我赖我！
“什么都别说了，你，赶紧去洗手间给我把酸奶抠出来！”凉宫奈心烦意乱地把剩下的酸奶扫到一边，“再慢我怕得把你送到医院去洗胃才行了。”
“啊？”沢田纲吉脸上依旧是那种轻飘飘的笑，瞳仁迷蒙，“奈子你太夸张了，只是几袋酸奶而已，死不了人的。”
——如果不是他的表情真的很不对，凉宫奈绝壁认为他是在蓄意报复，报复她之前那句“没那么夸张……发烧感冒什么的，死不了人的”。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凉宫奈一把拍掉某人那只企图伸向酸奶的手，恨得牙痒痒，“想死吗？我去帮你叫reborn怎么样！”
“不要。”他望着她，一脸认真，“奈子生病了不能乱动，在床上躺着，病好了才能下来。”
凉宫奈瞬间觉得心软成了一团泥，简直可以整个人躺在地上，任人随便踩……
“混蛋兔子，酸奶中毒会让嘴变甜吗……”
极其小声的喃喃除了她自己没人听得见。
凉宫奈牢牢握住某人不断试图伸向酸奶的爪子，低声威胁：“再闹我生气了。”
手里的挣扎立刻就静了。
凉宫奈满意地握着那只安分的爪，目光紧张地在少年的脸上扫视，“阿纲，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的话一定要说。”
他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嘴角微微一抿。
“嗯……”声音很小。
“嗯？”她靠得近了些。
“这里……有点难受。”他低低地说，手捂住腹部某处。
凉宫奈脸色一白。
“我就知道，一下子喝那么多肯定坏事。”她恨不得把那个四十分钟前让兔子姬喝酸奶的自己从过去的时空里拖出来，狠狠揍一顿。
“这里吗？”她将手覆在他捂着肚子的手上，眉心紧皱，“很痛吗？”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沢田纲吉微微仰起唇角。
“嗯……有一点。”他的语气低低的，像是努力隐忍着什么，“奈子，酸奶……还有九袋。”
“别理那些见鬼的酸奶！这个月你再也不许喝酸奶了！”凉宫奈恶狠狠地说，“你到底怎么样啊，要不要去医院……不行，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她说着就要掀开被子——
“等下，奈子！”沢田纲吉连忙把被子捂回去，哭笑不得，“没有人会因为多喝几袋酸奶就去医院的，你想害我被reborn拖去训练吗？”
“……reborn的话，的确有可能。”凉宫奈承认沢田纲吉的忧虑不无道理，“那怎么办……吃点药可以吗？阿纲，你家应该有胃药吧？斯达舒什么的快来一发啊。”
“……斯达舒是什么？”
“……抱歉我刚才穿越了，忘了那个名词吧。”凉宫奈一挥手，然后又开始纠结，“胃药好像不是家庭常备药……这下麻烦了……啊，碧安琪！碧安琪哪里应该有！”
——因为可能会毒到自己身边的人，所以会随身常备肠胃药品……奈子你是这个意思吗？
沢田纲吉微微黑线，再次把那个钻出被窝的家伙按回去。
“我真的没事。”他有些后悔自己玩得太过了，奈子看起来真的很担心……“一会儿就好了。嗯，现在已经不觉得疼了。”
凉宫奈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他的神情百分之百诚恳。
凉宫奈盯着他一会儿，似在判研他话里的可信度，沢田纲吉摆出“事实就是如此”的表情。
半分钟后，凉宫奈终于安心了。
心情一松就觉得头晕卷土重来，她虚弱地靠进被褥里。
“吓得我……”她闭着眼喃喃，“下次别玩这么大了啊。”
沢田纲吉也不好受，不过他是因为看到凉宫奈那张明显发白的脸。
“嗯，下次你喊停，我就不喝了。”他为她掖了掖被角，“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别老说对不起，又不是复读机……”凉宫奈说，声音还是有些无力，“下次我不喊停，直接让你喝死，我就彻底省心了。”
沢田纲吉轻轻一笑。
你才舍不得。
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凉宫奈在乎他。
比他之前以为的，要在乎他……很多很多。
十几袋酸奶根本造不成什么破坏力，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她是有多着急。
“奈子。”
“什么？”
“你喜欢primo吗？”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问过了吗？”
“那你再回答一次。”
“唉……”凉宫奈叹息，“我喜欢他，不过只是对偶像的喜欢……这次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唇角的笑容真正绽开，沢田纲吉望着床上的少女，眼神温暖。
“奈子。”
“又怎么了？”
“你知道primo是那个救了你的人，还只把他当偶像？”
“那是两码事啊。”
他一怔。“两码事？”
“primo是偶像，giotto是救我的人，不冲突啊。”
“……primo就是giotto，奈子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吗？”
“我知道啊，”她依旧闭着眼，声音低低的，“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沢田纲吉静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
“奈子真是，和以前一样的任性。”
“你是想说我和另一个世界的凉宫奈一样任性吧。”凉宫奈睁开眼，瞅着他，“我说你啊，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从那家伙的阴影里走出来，老是把我当替身看的话，我也会生气的哦。”
“嗯？不，不是这样的。”沢田纲吉摇摇头，“奈子就是奈子，不是其他人。”
这个道理，他也是最近才彻底明白的。
他只是重生了一次，在另一个世界遇到了小时候的奈子，然后在干干净净的棋盘上，重新落子而已。
“我没有透过你看另一个人。”
他这么说。
凉宫奈盯着他，一言不发。
他坦然地接受她的注视。
她重新闭上眼。
“最好是这样。”她不冷不热地说，“女孩子的嫉妒心是很重的，即使是用来对比的对象是自己，也一样不能忍受。”
沢田纲吉轻轻一笑。
“嗯，我明白啊。”
——因为他也是一样，就算用来比较的人是自己，也同样无法忍受。
不告诉你，那个在雨里捡到幼年凉宫奈的人是沢田纲吉，就是我嫉妒的最好的证明。
不相信比不过那个时空的沢田纲吉。不相信重来一遍还是会一败涂地。
只要你还没有爱上primo，那么这局棋就可以继续铺陈，静观其变。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告诉你那个埋藏在陈年里的真相。
我要向所有时空的沢田纲吉证明自己，要让所有时空的自己都嫉妒得发狂。
……这样的自己，大概也离疯狂不远了吧。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停下。
虽然不知道哪个节点出了变故，但他可以肯定一件事，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
在她做出离开的决定之前，抓住她。
牢牢地握住，捂在手心，绝不放开。
如有必要，就算一生一世都生活在高塔里也可以。
两个人的话，即使面对黑暗幽闭，亦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