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王高迎祥眼看追杀明军不成,率领一众骑兵悻悻然返回一团混乱的营地,此时大火弥漫,浓烟遮天蔽日滚滚而起,不时有惊慌失措的寇军冲了出来,烦躁悲愤之下的高迎祥扬刀便斩,连斩数人总算稳住了惊慌失措的一众逃兵。
在高迎祥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寇军被聚集起来,按照命令救人灭火,寻找可以利用的物资。
高迎祥十分后悔当初和张献忠合兵一处,否则也不会有此大败,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不说,经此一败他的威信必然一落千丈,连只有不到四千明军把守的凤阳城都拿不下来,还有什么脸面自称闯王,高迎祥已经放弃了继续攻打凤阳城的想法,早些远离安徽地界,寻找可攻城劫掠,尽快发展壮大之地才是上策。
正在此时,远处一人策马而来,除了身边十多个策马亲兵我,身后还跟着百余步卒,此人正是李自成。
李自成很快与高迎祥合军一处,二人相视漠然,除了感同身受的屈辱和无奈,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自成满脸昏黑,看起来狼狈之极,手下数万兵士与军属,能找到聚集在一起的只有这百余人,满腔怒火一时不知朝谁发泄,一路拍马而来,倒是惨了那些无意间挡在战马前的寇军,直接被撞翻踩踏而过。
要说李自成也是倒霉,先是险些在睡梦中,被突然窜起来的大火活活烧死,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很不巧的遇到纵火杀人的明军骑兵,幸好月黑风高,躲在一边的李自成衣冠不整,看起来顶多是个寇军小头目,张汤怀率领的百骑只是冲杀一阵很快离去,要知道当时李自成身边只有十多人,且个个惊慌失措,若是明军一味强攻,想必李自成根本无路可逃。
李自成有些幸运,侥幸逃过一死,但他同样不幸,数年家当被付之一炬,多年与明军作战的数千百战精兵死伤不少,想要恢复元气,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本就看不惯张献忠的李自成,立刻将所有的责任记在他的头上,岂不知张献忠现在的情况比高迎祥和李自成好不了多少,而且相对损失更大。
一脸暴怒的张献忠手提大刀,愤恨的斩断营帐内所有的物件,周围一众将领侍立两侧,一时口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免得被张献忠拿来泄愤,正在这时一个满脸灰黑,多处被烫伤的偏将推开亲兵入帐,上前一步跪倒沉声道:“大帅,明军夜袭,我军死伤掺重,士气低迷不可再战,还请撤军而退,以免...”
“住口!”张献忠一声暴喝,打断偏将谏言,瞪着一对虎目沉声道,“你这懦弱之辈,胆敢乱我军心,该死!”不等周围将校反应过来,张献忠快步而上,一刀斩杀那跪地偏将,接着转头冷言,“胆敢言退者,立斩!”看着身首异处,倒在血泊里的偏将尸体,一众大帐内的寇军将校只觉后颈发凉,很多人顿时将劝退的谏言咽回了肚里。
“大帅,高迎祥和李自成正在率部集结兵士,积极寻找可用的物资!”张献忠义子之一的将领艾能奇,上前一步谏言道,接着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末将以为他二人已经撤军之心,不可不防啊!”
“要滚边滚,两个没胆的怂货,此次战败定时他二人未尽全力,当然真该相信那些回来使者的话,”张献忠暗暗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将那些被他派去和知府颜容暄接触,侥幸逃回来的使者全部斩首,忽然张献忠似乎想到了什么,眉毛一挑冷喝质问,“等等,难道那二人胆敢动老子的物资、兵员?”
艾能奇微微点头,算是印证了张献忠猜想。
“格老子的,带上所有人,随老子去会会这两个白眼狼!”张献忠说完提刀冲出营帐,一众将校面面相觑,虽然他们很清楚仅此惨败攻下凤阳已是无望,应该立刻撤军遁走他处,以便休养生息尽快恢复元气,只是完全沉浸在暴怒之中的张献忠,根本听不进建议,现在倒好,这种情况下还要和同为三十六营的闯王高迎祥与李自成动手,不过他们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立刻跟上。
一片废墟的营地内,到处是冒着浓烟的帐篷、旗帜,遍地的尸体被烈火烧成焦炭,不少人早已辨不出人形,尤其那些被;乱军踩踏至死的寇军更是凄惨,血肉模糊完全是一团肉酱。
两支数百人的军队剑拔弩张,为首的张献忠怒瞪着李自成冷,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他剁成肉酱。
李自成一脸冷笑,横握刀柄的同时,满是轻蔑的看着张献忠,挑衅般的勾了勾手指。
张献忠早已憋了一肚子鸟气,加上李自成居然领军前来抢夺他营内物资,并且将数百个兵士招走,是可忍孰不可忍,张献忠大喝一声,第一个持刀冲向李自成。
李自成也不示弱,立刻欺身而上,手中战刀从上至下愤然劈砍。
二人互相看不顺眼,奈何罪魁祸首明军已经返回凤阳城,无处发泄的李自成和张献忠,顿时将对方看做死敌,加上眼前抢夺物资兵员之事,以至于剑拔弩张,彻底激发了二人心中怒火。
“住手!”随着一声愤怒的暴喝,闯王高迎祥一脸叹息的上前,“你我皆为三十六营弟兄,本着扶危救困,济天抚民的初衷,只为推翻腐朽朝廷,现如今不思将来如何,却在这里大打出手,也不怕贻笑大方!”
“闯王,斗胆问句话,你是否打算撤军,不再攻取这凤阳城?”张献忠借力一推,将李自成逼退的同时,向闯王高迎祥质问道。
“士气低迷,战无可战,朝廷援军已是不远,还是早...”
“高迎祥,你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们吗?老子建议你还是自称缩头乌龟王比较形象!”张献忠满脸嘲讽,丝毫不留情面。
“放肆,看老子收拾了你!”李自成向来敬重高迎祥,哪能忍张献忠这般侮辱,立刻提刀就要上前,被高迎祥伸手拦住。
高迎祥并未动怒,只是想到死去的弟兄们,一时神情有些黯然,看着张献忠淡然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看在同为三十六营的弟兄的情面上,本王提醒你,不要害了那些一直跟随你的兄弟,让他们白白送死!”
“我们走!”不等张献忠回答,高迎祥带着众人离开了此地,不过高迎祥也算厚道,让李自成将劫掠的物资全部放了下来,至于那些士兵倒是直接带走,因为以张献忠的性格,这些人若是留下来一定活不了。
“孬种,天杀的家伙!”张献忠气得直跳脚,但他们根本没办法留住高迎祥。
“整备全军,按原计划攻城,违令者斩!”张献忠看向一众身边将校,孤注一掷的厉声下令。
张献忠可不傻,他很清楚一旦高迎祥和李自成离开,以他的兵力也许很难攻下凤阳城,只是他已经走投无路,如果不一鼓作气拿下凤阳,恐怕他立刻沦为笑柄,三十六营之内再无立足之地,而且明军经此大胜,想必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也许不会想到寇军还会继续攻城,说不定有可能一战可定。
只可惜张献忠根本不会想到,有一个从后世而来,对他性格无比熟悉的人就在凤阳城内,很清楚张献忠不会轻易放弃的韩羽,绝不会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这场预谋已久的孤注一掷,在开战之前已经注定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