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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芷晴筋疲力尽的趴倒在床榻，如木头人那般，一动也不能动。.背脊的痛又加昨日一整夜的马步，她只觉自己全身每一处皆酸痛难忍，实在是烦厌。
不多久听得门口一阵喧哗，知是墨婼回来，她有些发怔，一时不知自己应当是起是趴。思索间，墨婼已走了进来，一眼见了她，只漫不经心道：“好生养着便是，无需起来。”
她颌首，感激道：“多谢婼师姊。”
墨婼恍若未闻，侧首对墨寅道：“师傅近日总为小阎尘一事忧心忡忡，过会儿你亲自做些清凉茶送去，倘若去时见师祖也在，便只消把茶放着，然后出来便是。师祖脾气古怪，你最好莫去和她多说什么，免得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墨寅颌首，又道，“茯苓糕亦可宁心安神，可否同做了为师傅送去？”
墨婼转首打量一眼镜中自己，后道：“你自己随意看着去做便是，师傅不爱吃甜。”
“是，寅儿明白。”墨寅规矩退下，她走后，屋内变得一片死寂。忽然听芷晴笑声响起，她道：“当真看不出，婼师姊待师傅是这般好，也难怪师傅最疼师姊。”
墨婼不想她会主动开口与她搭话，愣了一愣，很快回神，望着她道：“师傅乃再生父母，于我恩重如山，我自然要对师傅好。”
“其实……师姊本性也不坏，可对？”芷晴柔和的微笑，从某个角度看去，好像能遮掩她的丑。
墨婼哑然失笑，随后颇含了些认真态度，坐下道：“师傅待我好，我便待师傅好，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至于旁人，他们待我再好算不得真心，我做甚么也要待他们好？”
“那往后我也待你好，你可就能同样待我好了？”芷晴仔细打量她，她今日头上发簪是一对翩翩蝴蝶，成双成对，真是极美的。即便是梳个再平常不过的单螺，远远望去，也如凌波仙子下凡，隐隐露着遥不可及的样子。
“你怎不先问问我愿不愿意？”墨婼柳眉微挑，拂袖转身，“我不喜丑女，你也莫想讨好我什么。还记得昨日，你是怎么答应寅儿的么？”
芷晴微微颌首，“自然不会忘。”
“很好。”墨婼笑道，“寅儿自然用不着你为她做甚么事，恰好近日我总是为一样小事忧心，你便帮一帮我罢。”
“是甚么？”
墨婼道：“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看你自己本事如何。过几日师傅会从众弟子中选出四个最优秀的弟子随他和墨玖师叔一同前往小阎尘，往年几乎次次皆是我，寅儿，墨寒和墨娆，不过这一次……我的意思是，让你替了墨寅。”
“我？”芷晴不可置信，惊呼道，“一来我完全不知小阎尘是什么地方，二来……师姊明知我功夫过弱，倘若我真跟你们去了，可不正成了拖后腿的？其三，师傅又怎会同意。”
“这皆是我的事，无需你操心。”墨婼静静道，“你仔细听着，我待墨寒的情意想必即便无人与你细说，你也大概能明白几许。只是我难过，我待他如此之好，他是瞧不见，还是瞧见了故意不说？但我不愿去想，我真怕事实不如人意，怕他不爱我。我爱他，爱他这么些年，陪了他这么些年，你可知，我真的好恨，不知他为何偏偏要对墨芍师叔门下的墨攸那么好，她说什么，他便听什么。我好妒忌，我以为他只会对墨攸好时，突然我又听说，他待你也好。”
芷晴隐隐察觉到不安的情愫，不禁出声道：“婼师姊……只怕你是误会了，师兄不过是觉得我与他似曾相似。不知师姊于鬼界时可曾去三生石旁看过三生？墨寒师兄许是我前世的故人，但我认不出，也不敢确信……”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你解释这些，我来找你并非想追究你什么过错。”她叹一口气，轻轻道，“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帮我得到他，也只有你能帮我。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看最终成果，明白么？”
芷晴不想就拒绝，“抱歉，婼师姊，感情是自己的事儿，旁人再怎样插手也终究是徒劳。师姊若有心，终有一日师兄会觉察到你的好。”
“你这般说，便是不依了？！”墨婼俊俏的面孔上登时多了许多怒意，冷哼道，“师妹莫要忘了，若非我与寅儿，此时此刻你早已被师傅关入了地牢！我于你有救命之恩，如今我只要你为我做这一点点小事，你也要拒绝么？”
芷晴默然不语，墨婼便继续道：“师妹，你信不信，我既有本事救你，一样有本事害你。我决定的事，无人能够更改！”说着把先前芷晴交给墨婼的寒若风笛递回芷晴手中，冰冷道，“把这给他，我希望下一次，会是他亲手换给我。”
芷晴抚摸着手中这并不特殊的长笛，好奇道：“不过一支笛子，师姊怎会这般重视？”
墨婼明亮的眸子闪了闪，瞬息黯淡，“这是许多年前我给他的，那时我把这笛子命名‘若寒风笛’，我说，倘若未来有一日，他愿意坐我身侧听我吹笛，便把它换给我，并改名‘寒若风笛’。所以昨日当你说出它名字的时候，我以为……我以为当真是他……”
她的忧色并未在她脸上停留太久，很快她站直身子，含笑道：“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丑女师妹，我可都指望你了。昨日的我没有让你灰心，我也希望往后的你，不要让我灰心。”
她开门时，微凉的风像无孔不入的清水，“嗖嗖”钻入里屋。明明并不十分寒冷，不知为何，芷晴却觉犹如暴雨前狂风。
风雨中的玫瑰，再美，也终将要被摧残。
而墨婼……何尝不似那朵玫瑰……
芷晴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直到她已消失久久，但她的心，也好像被她最后的这几句所牵动着，难以放下。
也许这个女子，本性的确不坏，她所渴望的，不过是最爱之人能够给予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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