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又是三天过后。
舞恭妃清早起来,正自痴痴地坐着沉思,忽听门外有一小婢惊讶喊道:“皇贵妃娘娘……”
灵舞心下一惊,两人虽然同处重华宫内,但自夏玲珑此次回宫之后,碍于云簇的威势,两人均是闭门不出,竟是毫无交集。
她一直清楚云簇心结,知道此番必要和夏玲珑生死较量一番,因此心中一直捏着一把汗,如今听得夏玲珑突然来访,竟是心中砰砰直跳:这皇贵妃断然不是莽撞之人,只怕此时此刻,已经知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彼刻只怕躲自己都来不及,除非有了紧急之事,否则定是对自己避之不及。
她眉头正自深深蹙起,却只见夏玲珑一片悠然地走了进来,对着她喜笑颜开道:“给灵舞姑娘道喜了!”
这可煞是奇怪,一则满宫皆知因了皇上的正重病,人们皆是满面愁容,是绝不敢提一个“喜”字的,二来她们两个并未深交,平日都是互称封号,而今日夏玲珑竟是未称她为“舞恭妃”,而是喊了“灵舞”。
灵舞狐疑地抬起头,却见夏玲珑脸上笑容愈盛,眸子里是绝不掺假的喜悦:“你莫慌,待过了今日,舞恭妃便要薨了——不过戴灵舞,却可以获得宫外那自由自在的天地!”
灵舞一时怔怔呆住。
和方簇不同,她为宁王办事长达数年,绝非为了名利二字,当年戴家曾因了经营失误,周转不灵,多亏了宁王出手相助,戴家一家老小,方才逃过破落的劫数,也因了报恩,自己付出了年华,爱情,还有……自己的亲生骨肉。
不错,宁王是答应了自己,这一段主仆契约,待到她为朱厚照诞下痴傻皇子,再次深深打击朱厚照在朝堂和重臣心中的威信之后,便即告结束,可结束后要怎么逃离这个皇宫,宁王却是决计不管的。
她本来已经以为,自己要在这个寂寞的皇宫中枯守一生,即便是这样,她亦是满足的,总好过和一些残酷的女人们争争斗斗,总好过对着自己心中毫无感觉的男人强颜欢笑,可是如今,彼刻,她的福气竟是真要来了么?
灵舞狂喜之下,却是瞬间冷静了下来,她抬头静静道:“灵舞无才无德,受不起皇贵妃如此大恩。”顿了一下,又是艰难说道:“想必为了让灵舞出去,皇贵妃拿出了不少条件交换罢!先不说灵舞之前亦屡次受皇贵妃大恩,只说子青……子青临死前交待灵舞要好好匡助您,为了她的遗愿,灵舞亦是不会做出辜负皇贵妃的事情。”
夏玲珑轻轻一笑,叹道:“你是个极聪敏的,又很是仁义,宫外我已经打点好了一家铺子,本来还想为你请几个伙计,但是现在看来,是完全不必的了。”
“本宫亦非痴傻薄情之人,你三番四次助过本宫,已经完全做到了子青交代的事情,本宫虽不如你仁义,到底还是守信的人,还记得你曾说过,要求本宫一件事——当时本宫还想不明白是什么,后来见你不喜恩宠,甚至……甚至连骨肉亲情都淡薄了,便猜出了你最向往的,便是那宫外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