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打听到昨夜出了什么怪事,却打听到了一件更加奇怪的事,当天跳楼的那个的士兵,经过仵作检验,得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那个士兵起码死了有一个月了!死了一个月什么概念?早就该臭了,而且当天于奇正还亲耳听见过那个士兵说话,那士兵跳楼时更是鲜血四溅,这都不符合常理!
这么奇怪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于奇正所能理解的范畴,只能用两个字理解:“邪门!”
更邪门的是,就在他懵头八脑的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一眼看见自家的门前,放了一个木牌子,正是那个无主牌位!于奇正瞬间汗毛直竖,这是找上门来了,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脑子是不够用的,而且人类的潜意识里,就有一种自保的思想,抓着那无主牌位蹬蹬蹬直接丢了。
当他再度回到家门口的时候,那块无主牌位,却依旧摆在门口,于奇正彻底慌了,也彻底怒了,直接将那无主牌位拿起来狠狠的摔成几片,将碎片再度丢了。
可那无主牌位却好像盯上了他一样,等他第三次回到家门口的时候,那无主牌位依旧好端端的立在那里,好像炫耀似的,每一根木丝都充满了嘲笑。于奇正木然的看着端端正正摆放在门口的无主牌位,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这东西已经成了自己甩不掉的噩梦,它不要了自己的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于奇正记起来了李淳丰的话,赶紧去找阎本德。
听他说了这事后,阎本德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说出了一句极其耐人寻味的话来:“我躲了一辈子,却缠上了你......”
阎本德这么一说,于奇正顿时升起了无数个疑问来,他好像知道点什么,这无主牌位究竟是怎么回事?胡八拉是什么人?保命之地又是怎么回事?一时间满头雾水。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一出口,于奇正就一愣,正要追问,阎本德却又来了一句:“保命之地是云开大山阎家坪!”
说到这里,又略微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阎家坪整个村子都是我父亲出资建的,现在还有我们家的老宅子。但你记住了,村上只有一个姓段的值得信赖,其余的人,说十句话只能听一分,自己小心。”
于奇正也不敢留下来追问个清楚,当下直接不管那无主牌位,开门进屋,收拾了几件随身衣服就出门了。当他出门的时候,那个无主牌位已经不见了,这更加确定了他的念头,只有自己离开这里,那无主牌位才会离开!
一路颠簸两夜一天,第三天早上于奇正到了一处岔道口,打听后才知道顺道往里面走几十里,就是阎家坪。于奇正有点懵,虽然他早做了心理准备,可猛的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还是很不适应。
看着眼前的荒山古道,一个劲的犯迷糊,这地方他感觉太熟悉了,他脑海里甚至清楚的浮现出这条古道的沿途景物,一山一峰,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在前面几里地之处,有一口石井,井上架着一个被绳子磨出一道道痕迹的石轱辘,上面吊有木桶,供过往路人口渴了取水饮用。
古道的尽头是一个满是青砖碧瓦的古村,村子口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就好像自己在这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一样。可自己明明一次都没有过来,这让于奇正觉得有点诡异。
村子肯定是要去的,而且到了这里,山风一吹,景色又宜人,只好拿忧虑当开心,一边听着歌一边往前走,心里琢磨着,这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怎么样就三个月,过了这三个月就好了。
路过那口井的时候,于奇正特别跑过去看了看,果然和自己头脑中的影像一模一样,打了点水喝,清凉甘甜,喝完水似乎一路的疲倦感都消失了不少,大几十里山路似乎也不那么艰难了。在他想来,这里风景宜人,自己边走边欣赏,就当游山玩水了,等到感觉累的时候,也就该到了。
这当然是错觉,虽然于奇正的身手还算敏捷,可还是严重低估了这几十里山路的艰难性,没有真正在大山里生活过的人,永远不能真正领略到大山的险峻。实际上这大几十里山路只有前面的十几里比较好走,因为要经过一个人口相对要多一些的集镇,附近的百姓生活用品,都在这个集镇上购买。
悠闲了这十几里路,过了集镇不出两里地,于奇正的脸就绿了,呈现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围绕着大山蜿蜒而上,只能两个人并肩,一直延伸到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条小道是崎岖不平的,并不是雕琢出来的石阶,由于山间雾气很重,山路上十分湿滑,还有许多石头横挡在路上。山路一边是万丈山崖,掉下去估计小命就交代了,而另一边靠着山体,狭窄处仅有一米来宽。当然,也有相对宽阔的地方,只是宽阔的地方则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蒿子和荆棘,实在让人担心会不会从里面蹿出条大蛇来。而且整条山路曲曲折折,百分百因地制宜,完全没有考虑到缩短距离和行走的舒适性能。
为了应付各种情况,他的速度慢了一多半,咬着牙顺着山路走了半个多钟头,抬头一看尽头似乎还是遥不可及,终于明白了望山跑死马这句话并不是瞎编的。可这还不是最悲催的,最悲催的是他用了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却发现山路又延伸了下去,才知道要到达阎家坪,得翻过这座山才行。
已经到山顶了,也没有再折回去的道理,于奇正牙一咬就继续顺山路下山,下山要轻松一点,但也得提防摔倒,速度并不敢快,一个多小时后,才看见山脚下的村庄,就这于奇正都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等他到了村口,看清楚整个村庄的时候,顿时傻眼了。
在他想象中,这个村子应该是一处隐藏在深山之中的人间仙境,依山傍水之处几排青砖碧瓦的古建筑,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既优雅古典又朝气蓬勃。山泉围绕着村庄,绿树鲜花遍地,孩童嬉闹其间,男人山间劳作,女人洗衣服做饭,山歌阵阵,炊烟袅袅,人们生活在这里,安详而惬意,就像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一样才对。
可自己眼前的这村庄,却和自己的想象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几十间老旧残破的房屋,大部分的屋顶都塌陷了下去,青砖碧瓦倒是还能看出来,只是生满了杂草和苔藓,显示着那些房屋之中根本就没有人居住。看上去还完善的大概也就二十来间,由于这个时候还没到饭点,也没见有炊烟冒起,整个村子更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村落应该有的模样,静谧的令人心里发慌。
唯一和自己想象中比较相像的就是这个村子确实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后面就是自己刚才翻越的那座大山。山腰之下,苍翠满目,山腰之上,云雾缭绕,一道山泉从村边流过,发出悦耳的叮咚声,除此之外,实在令于奇正失望透顶。
但更令人崩溃的事情还在他进村之后。
于奇正是第一次到这个山村来,虽然失望但还是充满了新奇,进村之后忍不住四处张望。可这个村子不但破败,而且人烟竟然稀少到可怜的地步,别说孩童了,走了半个村子,于奇正愣是没看见一个年轻人。路过几家庭院时,倒是看见了几个老人,最年轻的估计也有六七十岁,个个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就连遇到的几条狗,也都是苍毛耷耳,无精打采的。
尽管这村子的四周全是苍木绿草,可整个村子看起来,却没有一点点生机,反而尽是荒凉之像,在四周蓬勃的草木映衬下,更显得尤其怪异。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到处都散发出浓重的老人味来,无处不在宣告着自己存在与这个世界的不多了。
没有孩童、没有青年、没有女人、没有丝毫的生机!只有破旧、残败、荒凉和死气沉沉!完全就是一个垂暮之村。一直到了村子中央地段,于奇正终于看到了几个相对年轻的汉子,但也都有四十多岁了,看装扮都是本地山民,正聚集在一起打着纸牌,旁边几个观战的。
双方一接近,一个紫红脸的粗壮汉子就闷声问道:“朋友,北斗星在哪?山里走还是水里漂?万儿如何称呼?背上有没有草?此地有立旗,不赏秋后饭,过堂风也不许刮。”
语气之中不但没有一点点欢迎,还最大程度的表达出了不友善来。更让于奇正挠头的是,这汉子说的话,他虽然听见了,却一句也不懂,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顿时有点发懵。
那汉子一见他不说话,又一脸懵逼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面色一沉道:“这里不欢迎外人,赶快离开!”
这话一出口,于奇正就是一愣,没有想到村里人的态度会这么恶劣,现在也只能硬提了,于是说自己是阎本德让他来的。但即使这么容易喧哗起来的事,却依旧被演示的沉闷无比,几个打牌的汉子和看牌局的闲人,一个个都板着脸不说话,打牌都是轻拿轻放的,好像生怕惊吓到那些纸牌似的。
好不容易见着年轻一点的了,于奇正自然不会放过,立即上前。在他的想当然中,山民一向都是十分淳朴的,阎本德父亲又是当初出资重建了这个村子的人,自己再和山民们套点近乎,就算不会受到热烈欢迎,起码以后的三个月里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何况他还得问问阎家的老宅子到底是哪一间。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走近那几个人,那几个汉子已经发现了他,全都像见了鬼似的,打牌的不打了,看牌的也不看了,一起向于奇正迎了上来,一个个脸上都全是狐疑之色。
当下笑着说道:“这位大哥,阎本德让我来的。”
可谁知道对方几人一听,一起愣住了,随即几双眼珠子一起盯着于奇正上下打量,随即那紫红脸汉子狐疑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是阎家的人?阎老爷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来?”
于奇正急忙连连点头说道:“他老人家让我来散散心,玩几个月。”
那旁边几人听他这么一说,立即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一起欢呼了起来,好像捡到宝似的,一个个脸上都绽现出极度的兴奋来。
旁边一个长的像大马猴一样的汉子,竟然一连翻了几个跟头。
唯独那紫红脸汉子忽然紧张了起来,一步上前,神色极其慎重的问道:“那他有没有跟你交代过什么事情?”
于奇正一头雾水,搞不明白这些人都吃错了什么药,但见这些人一个个都极其怪异,自己还是不要招惹,先赶快找到老房子为好。当下就问道:“这位大哥,能不能麻烦你个事,你看我这也没回来过,也不知道老房子在哪,能不能给指一下路?”
那紫红脸汉子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一挥手道:“还回去干什么?你赶紧走吧!阎家坪再也不是阎家坪了,你根本就不应该来这里,你不应该来的......”
说着话,竟然直接也转身走了。
他这么一走,旁边几人立即又紧张了起来,目光再度一起盯向了于奇正的脸,就像于奇正的脸上瞬间开出了一朵花似的。
于奇正被这几人搞的有点迷糊,想了一想,自己来避难的事还是不提为好,当下就一摇头道:“应该是没有。”
这句话一出口,旁边那几人立即都像疯了一起,有几个立即转身疾步而走,有两人则喜极而泣,口中不断喃喃自语道:“总算解脱了!总算解脱了.....”
说话间,也转身而去,行走之间,步履似乎都轻松了不少。
而那紫红脸汉子则愣在了当场,愣了好一会,脸上才浮起一丝晦涩的苦笑来,忽然昂头大哭三声,才一边摇头一边自语道:“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几代人的心血,这下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