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c州盛夏的傍晚。
苏纯与另外两名实习医生,一名与她一样的国外进修医生一起,跟着主查房的医生简妮转完了最后一间病房,低头记笔记的当儿,简妮微笑冲她道,
“纯,听说到今天为止,中国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发现新飓风的病例,这场可怕的瘟疫,应该是正在消失了。”
苏纯抬头,对这个一贯和气的代教医生诚恳地说了声谢谢,心中,却是百味杂陈。
想来,简妮之所以特地地与苏纯说起这,是因为苏纯在飓风最恐怖的时候跑回国这件事情,在医学中心出了名。
这本来该算是旷课加旷工,只是首先苏纯原算不得这里的工作人员,所有临床进修项目,大多只是观摩学习,而公共卫生管理课程,幸运地没有错过考试,虽缺了3周多的课,回来之后的结课考试,却考了a的成绩,而这跑回国的理由,更是让这里诸多教授和医生十分同情。
按照规矩,沈之诚与苏纯自然被记录了3周缺课,这段时间的临床观摩学分与一项实验记了0分,沈之诚的统计课也壮烈地牺牲掉。。。但是,遵守规矩但是十分体谅的项目负责教授,不但在他们从北京这个被定为疫区的地方回来,被隔离观察时候,积极与各方联系,出示证明,免了他们作为疫区外国人入境时候的各种麻烦,在一经确定未曾感染立刻被负责人亲自带回了医学中心,而且特地安排了他们尽可能地在后来的业余时间补了大部分的观摩,给了沈之诚补考统计学机会,至于记录,对他们的处理,由他们各自医院审阅定度。
大家的议论之间,苏纯是个最至情至性的姑娘。
苏纯对于不完美的记录,或者至情的评价,都未置一词,回来之后,依旧如离开之前一样,认真听课,认真观摩,认真给患者做基本处置,有空的时候,会多给那些英文并不算好,尤其是难以理解包含了太多专业英语的病情解释的华人病人,以中文解释病情。
唯独不同的是,回来之后,她便与沈之诚住到了一起。同项目的同学大多惊讶,毕竟是年轻人,都想八卦,沈之诚自然是从一碰到苏纯便大鸣大放地追求,更把从小的往事毫不介意地给共同来自九院的同学讲过,于是早就传开,然而大家却曾经争论,苏纯究竟会不会从了小沈。
赌不会的人,倒是多数。
赌不会的人的理由,是,“总有女孩子不那么俗,富二代美男,也不见得真的符合所有女生审美吧?”
而苏纯,是大家公认的‘不俗’---非典型性女生,不八卦议论别人,不爱美不爱逛店,1万米跑起来小菜一碟,对任何漫画,偶像剧一无所知,却对数字有着惊人的‘灵感’---统计报表上任何一个打错的数,她一定能第一个发现了错误。
然而最终,苏纯‘也是俗人’。
同项目中,少数的没有背景,长相普通,全凭真本事盖过本院同级同事,脱颖而出而选入这个项目的男同学,固然并没有谁对苏纯情有独衷,却因为这个结局而暗淡了。
姑娘们纷纷议论,说帅加多金,这本来就是亘古不变的最佳外衣,更何况,穿着这件外衣的沈公子,还那么地。。。多情。
至于过不去的统计成绩。。。语法错误百出的英文报告,如果不太影响多金的话,谁理?
穷酸才子们,真的就不要幻想会有不庸俗的女人存在,‘看内在’了。
于所有的议论之中,苏纯依旧是不置一词,而沈之城,这次也只是对任何猜测烤问,只是傻笑。
唯独从不参加议论的郁宁馨,在苏纯搬出合住公寓那天,对她说,“小沈真的很好。”
苏纯点点头,“确实很好。”
而后,十分认真地对郁宁馨说,“我以后会嫁给他。但是我对他说了,前提是他回去之后,必须在不走关系不作弊的前提下,通过系统的转博考试。我不要求他第一次通过,我想他肯定通不过,但是他如果肯踏实好好努力,系统给三次机会,他该能通过。我仔细对他说了,我不那么在乎学历,更不在乎他早上晚上一年职称,但是,既然他说他特别喜欢做外科医生,就总该能为喜欢的东西,付出最大努力,不能一边热爱,一边依靠家里,他总得给‘特别喜欢’的我一些实在的信心,他能为特别喜欢的东西努力,哪怕有困难,也不会放弃,且,也有一定能力。。”
郁宁馨望着她认真的模样,听得目瞪口呆,然后,放声大笑,“苏纯,我以前只是看你顺眼,现在,简直是爱上了你。。。”
然后,郁宁馨终于忍不住抓着她问,“其实。。。我也很好奇,我猜你也许会被他追上,但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么快。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纯不答。
郁宁馨搂住她腰,“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苏纯一笑,欠起脚,轻轻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郁宁馨先是瞪圆了眼睛,半晌才道,“真的?!”
苏纯想想,“理论上,没有真正的验证方法,但是我想,真的。”
“我是说,真的就为这个?!”
苏纯点头。
郁宁馨抱住头,倒在床上,□□道,“你真的是个小怪物,太小怪物了!”
苏纯却只是微笑,然后转身,微微发怔。
“这场可怕的瘟疫,是正在消失了。”
苏纯从医学中心大楼出来,没有给沈之诚电话,也没有等公车,确是买了一大支粉色的棉花糖,边一点点地揪着吃,边沿着街往公寓走,脑子里,便是荡着简妮医生说的这句话。
正在消失了。
这一天总算到来。
其实,从郁青元被追责撤职,急救中心被武警部队接管,她与沈之诚飞回北京,到如今,也不过是不到4个月功夫,然而,于她,却是恍惚间,仿佛过了一世的时光。
昨天,看见了网上那张照片。
北京傍晚的街头,来往的挤满了人的公车,透过车窗可以依稀看见公车上表情不耐烦地乘客,路边,手拉着手打情骂俏的小情侣,公车站,趁空教孩子背乘法表的妈妈。。。
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街头抓拍,那就是每一天的北京的样子,只除了飓风袭来时候的北京。
苏纯家,便就在照片上所照的地方不过两条街的距离,这次从美国跑回去,沈之诚并不敢让家里知道,苏纯既然回家去住,他干脆以‘无家可归’为由,赖进了她家里。
苏纯并未拒绝。3间卧室的房子,父母姐姐都已经不会回来,怎么也并不少了沈之诚一个睡觉的地方,况且,沈之诚并不讨厌,非常有借住的自觉,干净整齐,每天早上,会起来烤好面包煎好鸡蛋,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上上网,报告今天的新形势,确诊病例,疑似病例,谁谁的讲话,京城医疗资源告急,‘尽量收治’而‘不能保证收治’,关于在近郊兴建飓风专门医院的提案,飞速通过提案,施工,神奇的10天内拔地而起的医院,1200进京的各军区军医。。。超市被抢购一空的货架,被炒到100多一盒的板蓝根冲剂,突然身价倍增的白醋,传说中能预防飓风的青萝卜单价骄傲地高过了水果之王榴莲。。。物资部门负责人保证北京日常生活用品,一货车一货车进京的物资。。。车上醒目的‘保证北京物资供应’的大字,和‘某某地全力支援北京’。。。
沈之诚每天忠实地阅读一切官媒和小道的新闻,过滤总结,向苏纯汇报;并且随着市民的不理智抢购而无奈,最初几天飙升的确诊病例而忧虑,为了‘中国速度’的医院而乍舌,激动,甚至骄傲,为了那印着全力支援北京的一车车物资,而心潮澎湃的感动。。。
而苏纯,自刚刚回来那天,见到了凌欢,再又趁着早查房之前,见到了同要第一批进飓风病区的岑今,朱建华,终于是鼓足勇气,跟着凌欢他们一起,看见了准备给他们讲话的凌远,克制着不安,对他说,“我想。。。我也想,我也随时准备进去”时候,凌远只淡淡说了一句,“心意挺好,但不需要。医院有固定安排,你从进修中跑回来,打乱了安排”之后,便就没有再对她说话。
那也是那些天中,她见到他的唯一的一次,不过,3分钟。
她‘没必要’地,‘打乱安排’的回来了。这也是她曾经想过的,她只是。。。其实她只是很害怕,因为他们在这个病例会飙升,会在某天达到150以上的恐怖数字,并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变成300,后天会不会变成3000的疫区,这个一度食醋和速冻饺子都脱销的,涌动着不安的城市,在这个城市最最危险的地方,他们在,她不在,于是她怕,她也在这里了,心里,就多了些踏实。
回来了,她便不再焦躁地看新闻,反而是20多年来没有过的懒散,不再坚持每天早上的晨练,睡到自然醒,醒来继续赖床,躺着打开笔记本看看有没有来自王东或者凌欢的邮件,如果有,就回一封。
到闻到沈之诚煎蛋的味道,就爬起来洗澡,换一身舒服的衣服,吹干头发,边吃,边听他汇报飓风动态的新闻。
长到25岁,这么多年的记忆中,自己从来没有做过没有目的的事情,没有浪费过时间,没有选择过一次‘绕路走’,向来在起始地与目的地之间,会最有效率地选择最省时间的路线。
而如今,‘没有必要’地回来了,有了这段无所事事的时间。
于是,吃了早饭听完沈之诚的汇报,苏纯便就会骑上中学时代的那辆自行车,经过照片上的那条街,漫无目的地,在异常空旷的北京街头,慢慢地逛。
当时的街,车辆比平时少了一半还多,行人更是偶见带着口罩的三三两两,甚少见街上有人亲近地交谈,人和人,小心地保持着距离。
苏纯从小时候的幼儿园,逛到曾经上过的小学,曾经比赛过的体育场,曾经听许楠表演的音乐厅,有时候跑去中山公园坐小时候坐过的登月火箭,一次一次又一次,有时候又去月坛公园坐许楠最喜欢的飞椅。
许楠不在北京。
便就在苏纯从美国跑回来,上了飞机的时候,许楠与邝叙雅一起,被邝镇扬找关系塞上一辆军用车,送到了上海,再从上海飞意大利,邝镇杨要留守着照顾生意,却是把妻儿送出危险的疫区,让她们在浪漫的意大利,过上一段假期。
于是从温暖的阳光的c州回到了北京的苏纯,不被主公需要,不被允许与至交并肩战斗,没有见到姐姐,只能每天在从来未曾如此清静的北京,无目的地逛,身边,永远跟着甩也甩不掉,赶也赶不走,阴魂不散牛皮糖一样的沈之诚。
她逛商店,他跟在旁边出谋划策,她买零食,他包圆她吃不掉的所有,她骑车乱转,他骑着另一辆车随时带着矿泉水和运动饮料,提醒她随时补液,她一次一次玩飞椅,他饶有兴致地拿他的袖珍数码相机多角度多方位地给她照相。。。苏纯逐渐从最开始的头疼,到习惯,习惯到无视身边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她的手机呼机开着,心里隐约有期待,每天每天,在外面逛那么长的时间,回到家去,打开电脑,心里都有着紧张的盼望----就像小时候等在外出差的妈妈的电话,等不来等不来,时间真是难熬,总要想些事情作了,然后,突然某个时刻,妈妈的电话就来了。
然而,却始终没有等来一封来自凌远的邮件。
盼望什么呢?不过是盼望他偶然想起来,也会跟她发一发今天很累,很紧张的牢骚。
而在经过了最初几天的病例飙升,疯狂抢购,医疗资源告急之后,并没有出现更可怕的恐慌,抢购风在政府保证物资供应的表态和一车一车拉进京的物资之中平息,大批军医的注入,郊区专门医院的建成,缓解了北京定点受制医院的压力;血清疗法与正确的激素剂量的调节,随着第一个康复出院的病人走出医院,人们的恐慌在在缓解;而随着这一切,每日报道的确诊病例,在最初几日之后,开始下降。
其实那也不过是短短2周多的功夫。
在那一天,确诊病例跌到个位时候,苏纯收到郁宁馨邮件,提醒她,看形势飓风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情况会越来越好,而这边所上的三门课,考试将在2周之后,考虑到你们从疫区回来还将被隔离,你大概该考虑把回程日子根航空公司确定了。
其实,这也是苏纯的心思。
最可怕的日子,已经跟他们在尽可能近的地方一起度过,因为缩短了的距离而减少了恐惧,如今,大家还都好好的,第一批进飓风隔离区的医护人员已经快要完成任务,几天后就要出来,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安全,危险会过去,大家会很好,那么,也该是处理好自己事情的时候了。
计划打乱,还是要乱在自己能接受的范畴。
只是,还是有那么点点的不甘心。
于是那天,与航空公司确定了三天后回美的航班之后,晚上,她拨了个电话给凌远。
“我要回去了。尽量把打乱的计划扶正。”她说,“但是,我。。。很想你。”
“我现在真的是没有时间和精力想到你。”凌远的声音疲累,“昨天有一位麻醉科医生和一位护士高热,今天。。。”他说着又停下来,“我实在很累。”
“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在你想跟人说话的时候。”眼泪很不争气地在她眼睛里打转。她努力地让语调平静。
凌远沉默了良久,然后,说了句,“苏纯,你是个需要‘正常生活’的女孩子。也担负不起过分的任性。”
“我可以不需要。”她的眼泪终于流下来,“我担负得起。”
“苏纯,你担负不起----担负不起浪费感情。浪费太多感情在没有回报的人身上。”
“是因为,林大夫?可是,10多年了,你真的确定。。。你确定你是。。。爱她,而不是,那一段美好的时光?”
“没有区别。没法分得清楚,唯独清楚的是,”凌远略为茫然地道,“我根本就没有放下过。任何时候。不管是曾经跟其他女人最亲密的接触,还是,想给自己一次机会,都不行。当我对她说,林念初的事情在我这里,永远有最高的优先权的时候,是真的。但是她当做玩笑,我也不介意她当做玩笑,但是我知道不是玩笑,并且,愿意让这句话永远不是玩笑。很多其他事情,我都绝不能任性,绝不能愚蠢,要做得聪明。。。唯独这件事,我想放任自己任性到底,哪怕做一次最愚蠢的人。”
那一天,苏纯放下电话,一路跑到了第一医院附近,她想再去那曾经离他最近的花圃,然而,因为第一医院作为定点收治飓风病例医院,也与外界进行一定限度的隔离,那花圃紧邻第一医院,也是闲人不能接近了。
她便站在那里,在路灯下远远的望着,任眼泪横流,一次一次用衣袖擦干,眼泪又流了满脸。
直到,下起来了小雨。
晚春的小雨,很凉。
她回到家,已经浇得湿透,沈之诚看见她湿透地进来,赶紧烧热水准备给她沏姜茶,并且干脆把所有能找出来的中医所谓的‘暖性’东西,红枣桂圆。。。都丢进了水里。
她洗了澡睡了,第二天起来,却是头疼咳嗽,忽然意识到,在这种时刻,这样的症状,高疑。
况且,谁知道她这些天的乱逛,有没有真的接触个飓风病例而不知道。
她有种痛快地悲哀和痛快地伤感。
只是没忘了,干脆从里面锁上门,给沈之诚电话,让他立刻离开,找宾馆去住,按时返美,自己会先自我隔离,如果发热,会给医院打电话。
沈之诚大声说,“我不走。我陪着你。你让我进去陪着你。如果你真是,我跟你一起隔离。”
她皱皱眉,懒怠再说,只讲一句,“你赶紧走。我当然不会等死。该打电话,会打发热专线。”
然后,就听见沈之诚拼命砸门,她闭上眼睛不理,头疼头昏,她居然一会儿便睡着。直到一声巨响,她惊得坐起来,同时就见沈之诚抱着她家最沉的一张铁脚沙发椅,栽进了门,而门上的插销,就被他撞得跟木门分了家。。。
她目瞪口呆地见他从地上爬起来,冲过来,眼睛红着,一把抱住她,“苏纯,我绝不丢下你一个人去隔离。现在我们亲密接触了,要隔离一起隔离。”
“你?”苏纯被他抱得喘不过气,脑子更是转不过来,“干什么?”
“咱们一起回来,自然一起回去。你不走,我不走,你隔离,我隔离。”
苏纯努力把脑子调理清楚,在此时,也难免为这傻小子感动,苦笑道,“你也不用这么讲义气,隔离也不见得确诊,确诊病例到现在也只有11%死亡率。。。”
“总之我要跟你一起,不是讲义气,”他看着她,“我喜欢你。我特别喜欢你。我。。。我就是喜欢你。”
苏纯呆愣地瞧着他,在她23年的生命中,对这种没有坚实基础的,可以说毫无逻辑的感情,从来视如抽风,而以她的相貌,所幸并不至于能让男孩子产生这样毫无逻辑的感情―――通常来说,这样毫无逻辑的感情的产生,需要许楠那样的容貌。即使有少数审美不太大众的男人,对她产生了如此的感情,也会在她的淡定之中,绝不敢把这种感情表达出来。。。
然而今天,也许是因为这特殊的时候,沈之诚就这么理直气壮地,距离她不过几十厘米的距离地,对她宣布。
“就因为喜欢我。。你跟着我到处乱跑,还打算跟我一起隔离。。。”她喃喃地说,然后,还是推他,“赶紧走。你理智点,不要这样。。。”
她正说着,突然双臂一紧,随即,发现自己被沈之诚环在怀里,而他的脸,压了过来,鼻子碰到她鼻子的一瞬间,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是。。。打算吻她?
很奇怪地,她居然没有想抗拒,反而有些好奇,有些感动―――这是飓风恐惧之中,对一个已经开始咳嗽头疼的人的。。。强吻。谁说的来得,这个时候,连□□犯,都不能排除真爱的可能了。
然而他的嘴唇碰到了她的之后,却就停住,他不放手,却也没有进一步。
过了几十秒,苏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沈之诚突然尴尬,满脸通红,放开她,聂诺道,“总之我,我跟你一起。”
“你想吻我?”苏纯平静地问。
“我。。。”沈之诚的脖子已经红透,好看的脸有着种做错事的孩子般的难为情。
苏纯忽然觉得他十分可爱,忍不住继续问道,“但是,你其实从来没有跟人接吻?”
沈之诚低下头,半晌才点了点头。
“你。。。一直没有交过女朋友?”
苏纯看着他,不太相信。客观来说,他这样的长相,这样的家世,加上这实在有点2的热情性格,就算自己不追别人,也会有别人来追他,而他,真的应该并不算特别难追得类型。
“有过女朋友。”他果然诚实答道,“2,3个。都是大学时候。”
“那么,都没有接吻?”她惊讶,无论如何,他看上去不像那么保守。
“没有。”他继续垂着头,不敢看她,“因为,每次稍微进一步,最多到抱一下时候,我就。。。很抗拒。我。。。我不甘心。我喜欢你。我一直记得你。”
苏纯呆坐。
忽然觉得滑稽。
原来,男人才是。。。痴情的动物?对于初恋,男人才是无法忘却的那个?
这算是。。。命运的补偿?
苏纯苦笑,然后瞧着沈之诚,认真问道,“你。。。就是因为喜欢我,连接吻。。。都没有跟人接吻过?”
“当然。。。不够喜欢,到了那个地步,很。。。”他越发尴尬,“难受。”
“你不仅终于初恋,还为初恋守身如玉。”
苏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之诚呆望着她,而苏纯说得却不像开玩笑,然后继续说道,“你的初恋痴情程度胜出,因为你居然不止守心如玉,还能守身如玉。”
她瞧着他微微笑,他一脸窘相,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然后,就见她伸臂搂住了他的脖子,沈之诚如堕雾中,呆呆地望着她,呆呆地见她凑过来,呆呆地嘴唇贴着她的嘴唇,呆呆地听她低语,
“初恋很好,初恋万岁。。。初恋,无可替代。”她抬起脸来,脸上隐约有着泪光。
“我也不会。”苏纯的脸贴着他的,“咱们一个‘玉’和另一个‘玉’就。。。一起试试好了。”
主动把嘴唇贴上沈之诚的嘴唇时候,苏纯心里掠过些许茫然。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有些猥琐。至少,一个要求女人守身如玉的男人,会被大多数女孩子认为猥琐。但是此时,她很真实地因为沈之诚这样一个校草,到了25岁,因为着少小时候的喜欢,能在飓风恐怖之下,不顾一切地要‘你隔离我也隔离’,且居然也就因为着那份喜欢,连接吻都没有与其他女人接过的守身如玉,而感动,欢喜,更奇怪的是,突然间,她打自心底,油然而生了某种笃定的安全感―――从小,就想寻找,而从来未曾真正找到过的安全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