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拉皮卡回去的时候是一个人,无论奇犽等人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出糜稽的事情,他只是告诉了他们糜稽还活着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去了。第二天他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出来,整装待发的准备把诺斯拉的大小姐送回去。
开始的时候雷欧力还在担心他的情绪,旋律却给他们了吃了一颗定心丸。
“现在的酷拉皮卡已经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接下来酷拉皮卡也没打算去找糜稽,出乎意料的将大小姐送了回去,还签合同成为了契约猎人,与旋律一起共事。谁都不知道他是怎样令诺斯拉家族的人信服的,他也的确有这份能力,只不过从一开始他就一直被糜稽的才能压迫着,不显而已。
担心他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雷欧力等人也发现实在是操心过头了,他不仅一点事情也没有,不会郁郁寡欢,不会一蹶不振,反而为自己找了很多事情,从头张罗着开始办。
他还拜托了奇犽让亚路嘉去除了自己心上的念力,准备重新修行。
见他无事后,小杰等人踏上了gi之旅,雷欧力继续回去学习了。
酷拉皮卡每天忙碌着,忙到旋律感觉他就是想忘记某种令他伤心难过或者无法谅解的事情,关于这一点她没有跟任何人讲过,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做着一切。
她觉得酷拉皮卡的确是放下了一些东西,至少她现在听来那个心声没有初见时的震撼了,但同时她感觉他内心的思念是与日俱增的。
他真的有放下了吗?
不去想那个黑发的姑娘,不去打听她的消息。一直一直的心中期待着,彷徨着,好像在等着她下一刻的出现。
他们相遇不过半年的时间,两个都是极度现实的人,不可能相信一见钟情,在这段时间即使互相的喜欢,也并不会抵达到爱的程度。
也许正是将他们分开了,才开始慢慢的想念,慢慢的回忆,然后慢慢的爱上了对方。
酷拉皮卡还记得在晨光熹微之中,她用着半生不熟的瞬移慢慢的移动过来,手中拎着一巾方布包裹着的饭盒,时长时短的穿梭在树林之中。
经常一个不注意就进入了茂密的灌木之中,尔后狼狈的从里面爬出来,头发上沾着翠绿的叶子,柔顺的黑发缠绕在枝子上,她刺刺哈哈的抽着冷气把头发从里面拽出来,见到他的时候略显尴尬的挠着脸。
在庆典上,她穿着及膝连衣裙,不顾她的阻挠拉着他去进行两人三足,整场都捂着裙摆,纤细的手腕脚腕看起来易折,实则充满了力量。
高跟鞋根本给她构不成任何的阻挠,她快步如飞如履平地的走着,抛下一对对的情侣。
一大一小的双手交握,胳膊挨在一起的温度都记忆犹新,更不用说回忆起她抿着嘴按捺不住欣喜的戴上作为最终奖品的戒指,然后将纤白皙的手放在他的眼前,问他好不好看,并且暗示他也戴上的模样。
在天空竞技场的时候他们互相闹别扭,她欲语还休却一脸冷漠,眼睛里藏了太多的东西。
那个时候她一直隐藏起来的本性显露出来,假象消失,在夕阳之下苍白的面容染着红晕,整个人妖娆美丽,一颦一笑都勾人却不令人讨厌。
他没有幻想过将来,就像一开始从没幻想过能和糜稽这样的女孩子一直走到现在,时光荏苒之中,他们之间早就有了一条羁绊之线。
他完全可以放任不管,任由那条线随着时间消失。可是他不想、
记忆可以作假,感情可以作假,可是心不会作假,它有力的搏动着告诉他,当他一回忆起糜稽的时候,心情是多复杂,他是多么的希望再见到那个女孩子。
他远没有表面的那么平静。
每当他在门外站岗的时候,旋律总是会出现在他的身旁,欲言又止。
她望着这个身材欣长的少年就有无数的话想对他说,听多了心声,她也不想妄自的去劝导别人,这个时候自己走出来要比别人劝导的效果要好。
酷拉皮卡也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每到了这个时候两人之间的沉默总比谈话要多。
保镖这个活真的非常的无聊,在一个人的身边呆着,时而戒备的连个苍蝇都不能放,时而无事可干天天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身边的同事换了又换,而他始终留在那里,看在他着实辛苦并且贡献挺大的份上,诺斯拉的老大为了犒劳他给他放了个假。
说实话他实在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现在距离糜稽离开过去了半年,他从衣服的最里层里翻出了当年糜稽的爷爷丢给他的钥匙,以及别着的纸条。
当时看到就会觉得愧疚,所以到现在他都没有打开,而现在多多少少心里没有那么的难受了,趁这个时间他也该去看看糜稽留下来的是什么。
心中毫无任何感受的打开纸条,即便一直折叠着,他穿着衣服活动也会留下一些褶,以至于他望着上面开始掉色的字看了很久,才察觉出是一个地名。
严冬已过,春已至,夏将临。
念能力者没有四季的感受,他带上了不多的行李,跨越了大半个地图抵达了糜稽写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的猎人种类很多,多冷门多偏门的都有,而他所要去的地方便是一个储物猎人所开的店铺。
他看不出年纪,店前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躺在摇椅上像个老头子一样晒着太阳,脸上半盖不盖的覆着一张报纸,露在外面的嘴半张着,自唇角滑下一道亮晶晶的痕迹。
他的警惕性很差,或许并不认为酷拉皮卡是个危险的人物,所以并未有任何的反应。
当酷拉皮卡把钥匙拿到他眼前时,这个储物猎人才慢悠悠的转醒,懒洋洋的接了钥匙,然后凭空掏出了一个盒子扔给他,没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他看了储物猎人很久,转身离去。
打开箱子的时候,他久久未说出一句话。箱底有一个揉的小小的纸团,明显是糜稽粗心大意的忙着装东西把它给带进去的。他把两瓶装着火红眼的玻璃器皿放到了一旁,把纸团平整的铺开,试图抹去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迹。
若说看到火红眼是震惊,那么看清楚上面的字迹就是感动和豁然开朗。上面写写画画着一些没意义的话。
“经常出去肯定会怀疑。”
“告不告诉他?会生气吧,肯定会生气的,到底说不说,纠结些什么,不就是擅自去搜索了吗?”
“所以到底说不说?”
一旦遇到他的事情,糜稽便会时常处于这种举棋不定的境况,她女孩子的一面也许全体先在面对着他该如何做上了。
唇角刚勾起便被他压了下去。他头疼的捂住眼睛,停滞了好一会才放下手,眼角发红却唇角带笑。
他休假完回去后,旋律轻易的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是释然也不是放下心来来了,旋律读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危险往往就在身边潜伏着,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没有人来骚扰诺斯拉的大小姐,警卫工作自然懈怠了。那日旋律刚好不在,少了她这个听力最好,可谓是最强警(惕)卫的人员,在敌人进入的时候并未有人察觉。
而受难的首当其冲是门口的守卫,接着是门内的女仆和其他的人员,最终一场恶斗下来,酷拉皮卡成功捕获了突袭的人员,同时也身负重伤,医生抵达时遗憾的说自己救不了他。
面对了无数场生离死别的旋律得知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联系了雷欧力。
养伤养好后便宅在家中接近半年,糜稽并不是没想过酷拉皮卡。
她在这段时间也想清楚他的事情了,现在想想其实酷拉皮卡当时的反应真的在情理之中。
造成她当时失控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受伤后就连着心理都很脆弱。
生病的人大多悲观,她想也是有这么一分原因在里面。
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半年,关注了一阵蚂蚁事件,其他的时间不是在训练就是在无所事事的虚度人生,直到接到所有猎人都去参与会长选举时她才出了一次门。
可是半路她接到了一个更为让她心悸的消息。
酷拉皮卡濒临死亡。
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在猜测是不是旋律在糊弄她,毕竟旋律的关系跟他最近,别问二小姐为什么,你以为她会一点都不关注前男友吗?
不对……说要结束的只有她一个,人家还没同意呢。
她不相信旋律所说的话,可雷欧力的话让她格外的恐慌。
他说了一些医学上的专有名词,搞得她的脑袋发昏,半天没理解过来他到底说的什么……其实几长段的话可以拼成一句。
没救了,在没死之前过来看看他吧。
她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在火车上,长长的列车刚钻出漆黑的过道,明亮的扎眼的光芒倏然刺进了她的双眼,高低起伏的翠绿山峦缓慢的后退,成片的大块白色云朵跟不上列车的速度。
在距离酷拉皮卡所在的城市就在火车前进路上要经过的地区,挂掉电话后,几乎没有思索,糜稽毫不犹豫的推起了列车的车窗。
她俯视着陡峭山峦之下的葳蕤茂林,不顾列车员催促着她关窗户的声音,魔怔般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爬上了窗沿,接着轻巧的像鸟儿一样从飞驰的列车中一跃而下。身后起伏的尖叫伴着笛鸣声作为她的背景音,以天地为背景,她发动了念力,从半空之中消失。
待她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中途她就没了三次远距离的瞬移,剩下的一段路完全是靠体力是跑过来的。乌发凌乱的垂在身后,她气息不稳的去了酷拉皮卡所在的医院,在观察室之前看到了雷欧力等人。
几人的表情都不好看,小杰闭着眼睛在努力忍耐着,奇犽没有任何表情,雷欧力一言不发的引着她来到病房之前。
“他就在里面……若是有意识,他最想见的就是你了。”雷欧力的话让她心下一动。
嗓子干涩的说不出一句话,胡乱点点头她欲要推门。
从旁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我听他说他有把耳坠给你,那这个时候……就还给他吧。”奇犽的表情是她很少见到过的郁卒,对他来说酷拉皮卡也是很重要的人吧。
糜稽很受不了的捂住眼睛叹气,尔后轻轻拨开长发,右耳上的饰物与曾经酷拉皮卡所带的耳坠一模一样。
“我知道的,让我进去吧,奇犽。”
杵在她前面的少年不情愿的挪动了身体,让出了让她过去的通道,而在他让开的一瞬,糜稽失控的推开门冲了进去。
“奇犽,会不会太过分了?”小杰掩着嘴轻声道。
雷欧力不屑,“计策懂不懂,酷拉皮卡果然还嫩的很,如果早这么做不就好了,拖到现在才……干,为什么他都有妹子。”
奇犽已经准备开溜了:“她知道后倒霉的是我们,小杰快走了,我不想一会和她打。”
小杰摸了摸头,“我就知道你和糜稽姐姐关系好,家里有个兄弟真好呢。”
“你哪看出好了,我一会还要去接亚路嘉。旋律已经溜了,喂,雷欧力你也快点啊。”他汗颜的望着趴在门上听里面动静的雷欧力。
“等等我还没听够……可恶,好想听下去啊。”
雷欧力最终还是一脸恋恋不舍的模样跟着两个少年一起跑了。
糜稽没有感受到酷拉皮卡一丝的气息,她惶恐的掀开帷帐后,下一秒她就被人捉住了手腕,摁到了医院洁白的床单上。
直至现在她的反射弧都没让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耳廓上的湿意以及鼻间久违的熟悉气息才令她反应过来——被骗了。
她侧着头想避开他一上来就有些过于热情的动作,而压住她的人也适可而止,将唇停在她的耳垂片刻,撑起身子眯着眼,笑盈盈的望着她。
“你果然来了,糜稽。”金发少年如是道。
“不——”她气急败坏,逃跑利器现在也用不成了,“你们!”
酷拉皮卡伸手抚摸着她右耳的饰物,看上去满意极了。
“就是我做的,因为你一直不来。”
“那濒死也是假的!?”
“那是真的。”他像往常一样,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脖颈,停在那里柔柔的说,“给他们造成假死的情况,我就可以脱离那里了。”
“那就是为了骗我过来。”她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一颗心慢慢的沉下来,甚至为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感到羞耻。
“是的,我是骗你的。”酷拉皮卡坦然的承认了,过了半年,糜稽感觉他的无赖程度上升了很大一个层次,她甚至觉得这个少年以往的沉稳冷静都是装出来。
……或者说有换人的可能性。
“因为我觉得无论如何都配不上这样的糜稽,你不能接受我,所以我只好把你骗过来了。”
这算什么啊。
她觉得很生气,总觉得这是在嘲讽她一样,嘲讽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情。
“之前还真是抱歉,我让你感到有压力了。”
“是的。”他又迎合道,“因为之前的糜稽就让我太有压力了,而且那么耀眼,那么厉害,所以我不得不努力做一个配得上糜稽的人。”
“……我没那么好。”
“你真的很好,糜稽,虽然你很烦,很爱惹事,有时候说话让人听不懂,甚至心思让人也猜不懂。”
“等等,这是夸奖吗?”她不满。
可是心里似乎有什么慢慢融化。
一直以来的担心也消失了,她在思念酷拉皮卡的同时,这个少年也在思念她。
她想象着少年的眉眼,闭上眼睛将脸颊凑过去挨着他的发。
金发少年连声应着,“好好,那我说优点好了,一直都想说都没来得及,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了。”
他抬起头,一字一顿道。
“糜稽你有着无限的希望,所以不必从我身上寻找希望了……还有,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会有无限的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