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点了点头,说道:“你师兄说得没毛病啊。”
曾一念说道:“可是呼延刺日心中邑邑,便让我师兄和他过过招,我师兄为了舒他心意,便陪他练了几招,结果呼延刺日在心情激荡之下,还是将芩师兄刺伤了。”
朱雀嗯了一声,心道,只是刺伤,难道呼延刺日又接着下了杀手了吗?
曾一念说道:“可是呼延刺日的枪上被人涂了毒药,芩师兄身上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伤口,可是却中毒很深,等到呼延刺日将芩师兄送过来的时候,我师兄只剩下一口气,这毒非常厉害,师兄只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去世了。”
朱雀问道:“什么话?”
曾一念说道:“一是让我做了铁枪门的掌门,二是不要为他报仇……呼延刺日很是伤心,他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并言明他的枪上从不会淬毒,也无需淬毒,这下毒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啊。”
朱雀点了点头,呼延刺日说得很合理,在枪法上,他能被称为枪王,想要杀人,光明磊落用枪刺死便是,何必做出这等肮脏之事,陡然坏了自己的名声。而他说的不要为他报仇,也许他心中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只是他不知道他这样说,会为他铁枪门埋下多大的隐患。
“那到底是谁下的毒呢?”朱雀问道。
曾一念说道:“始终没有查到,呼延刺日没跟大伙儿提芩破竹是怎么死的,只告诉了我一人,我推断此事不是他的本意,那么到底是谁在枪上涂抹的毒药,谁就是真正的凶手,为此,我记下了芩师兄死后的状态,并暗中寻找毒药的来源。同时,铁枪门下也在寻找这杀死芩掌门的凶手,由于我没有告诉他们真相,所以前几日有人写信告诉了他们芩破竹临死前的经过,他们便认定了呼延刺日就是凶手,群声荡荡,我没有理由阻拦。”
朱雀点了点头,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曾一念接着说:“呼延家的一名亲戚在他们去呼延家之前,告诉我,呼延刺日被人害死,我虽然震惊,而且我和呼延刺日的关系不错,但因为铁枪门去呼延家找麻烦的缘故,更不能出面了,否则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朱雀蹙着眉说道:“可是你这番不去,你可知道你们铁枪门做出什么事?”
曾一念问道:“什么事?他们今日回来,我问过他们,他们所没有动手。”
“嘿。”朱雀冷笑道,“没有动手,却将呼延家围住了三日三夜,不让他们出门,不知道这种事对于铁枪门的声誉是好是坏?”
曾一念默然,朱雀本就不相信他会一点不知。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曾一念不会一点情况都没查出来,朱雀问他:“可曾查出来枪上的毒来自何处?”
曾一念点了点头:“是云南黑雾教中的毒,我仔细查探过他们毒死人后的症状,芩师兄所中的毒,和他们曾经使用过的一种叫做负心汉的毒非常相似,可是后来查到自从黑雾教教主蓝景烟死后,他们便树倒猢狲散,已没有什么专门用毒的高手还在江湖上兴风作浪。”
朱雀默念“负心汉”,这毒药的名字好古怪,听名字,还以为是被抛弃的女子对她的爱人又爱又恨的称呼。
曾一念接着说道:“查到这里,我就完全没有了线索,此事过去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被人重提,而我门下的弟子,对我芩师兄的报仇之心始终没有放弃过,所以一点得到信息,就想着去报仇之事。”
朱雀问道:“可知道是谁来报的信?”
曾一念说道:“这个你要去问我师侄,他是芩破竹的亲传弟子,名叫秦晓月,就住在我后面的一条街上,门上贴着关公战秦琼画像的就是。”
朱雀见在他这里再也问不出什么,便起身,说道:“曾兄不和我一起去吗?”
曾一念说道:“这件事上,我立场很尴尬,还是不去了为好。”说完,送朱雀出门。
两人向门口行去,朱雀忍不住问道:“这报信之人,怎么能知道谁才是你师兄的弟子呢?而不是随便找个铁枪门的门人,就将事说了出来。”
曾一念说道:“此事确实古怪,只是我也不知为何他能够知道这些。”
朱雀抱拳说道:“打扰了,偿若有需要,我还会再来拜访。”
曾一念笑道:“朱少侠何时光临,在下都扫榻恭候。”
转过曾家的这条街,到了后面的这条街上,据曾一念所说,秦晓月家就在这边,门上贴着年画,画上为关公战秦琼。很快他就找到了秦晓月的家,敲门之前,朱雀还曾担心秦晓月是中间这么重要的一个环节,莫让凶手杀人灭口了。朱雀常常遇到在调查某一件事时,拥有线索的人被人杀害,这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出乎意料的是,秦晓月在家中,活得好好的。
秦晓月家境一般,并没有什么人,朱雀敲了好一会才有人过来开门,而开门的正是秦晓月。白天朱雀为呼延家出头,将铁枪门的人赶走,所以秦晓月认得他,不仅认得他,一见他,反而神色不虞,问道:“你来干什么?”话中带着不想奉承的敌意。
朱雀说道:“为了寻找杀害你师父的真正凶手。”
秦晓月愣了一下,说道:“我师父难道不是呼延刺日所害?现在呼延刺日已死,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凶手?”
朱雀说道:“咱们就这样隔着这扇门说话吗?”
秦晓月脸色红了,虽在黑暗中,朱雀看不到,但秦晓月却感到自己脸上热辣辣的。他拉开门,让朱雀进来,然后拿起门闩销上了门,请朱雀进屋。
秦晓月估计已经睡下,又被朱雀喊醒的,因此屋内黑暗,秦晓月摸索着找到火石,将油灯点燃,这里是客厅,却颇为简陋。秦晓月赧然道:我家中只有我和一位老娘,所以粗糙些,请勿笑话我。
朱雀说道:“我时常睡在山野中,能有你这么一席之地,就已经会感到满意了,怎还会笑话你?”
秦晓月瞪大了双眼,似乎不能相信,大名鼎鼎的朱雀会睡在山野间,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这不是他现在最为关心的问题,他问的是:“那你说说,杀害先师的人究竟是谁?”
朱雀说了芩破竹中毒而死之事,秦晓月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怎么知道,那毒不是他自己涂抹在上面的?”
朱雀本想说,枪王呼延刺日是何等样人,怎会做这样的事。不过他忽然醒悟,秦晓月既然怀疑呼延刺日是凶手,又怎会再尊重他?有怎能试图让他相信,呼延刺日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确实不能讲这些虚无缥缈的事,否则陡增秦晓月的反感,那他所问的话,他便不会说了。
秦晓月说道:“你没有证据说明不是他下的毒,只是从人品上猜想,这种猜想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朱雀没想到他能想得这么透彻,首次生出这个年轻人不简单的想法,对于这种人,只有用最直接的方法,才能取得他的信任。朱雀说道:“我怀疑的是当年下毒之人,就是前来给你报信之人,也就是随云的姘头。”朱雀对于姘头的说法,已经是很文雅的表示奸夫的含义了。
秦晓月摇了摇头,说道:“难道随云的姘头是个糟老头?”
朱雀一愣,说道:“不是。”
秦晓月说道:“我不妨告诉你,前来报信的人,我根本就不认识,而且对于他所说的话,也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去问问看,结果你们的表现,反而让我相信了这个糟老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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