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山前的人山人海形成明显的对比,后山通往山下的陡峭幽径几乎看不到一个人,七桃拉着欢颜急匆匆地行走在山间小路上,眼见前方杂草丛生,已然是无路可走。//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七……七桃儿,是不是……走错路了?”欢颜气喘吁吁道。
七桃头也不回,死死地拉着欢颜的手腕向前飞奔,欢颜眉头紧蹙,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七桃铁钳一般的手臂。
“哎呀!”欢颜一声惊叫,整个人一脚踩空猛地扑倒在地。
七桃不得不停下脚步,俯身抓住欢颜的右臂想要把她拽起来,不想眼前一暗,一把泥土扑面而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七桃瞬间退至一丈开外,衣袖翻飞间,一把泥土已经尽数收入她的掌中。
欢颜面带警惕地看着眼前一脸阴鹜的七桃儿强稳心神:“你到底是谁?”
七桃缓缓地放开右手,任泥土随风飘散,同时,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赫然出现在她低垂的左手中。
欢颜大眼圆睁,浑身轻颤,下意识地扭身就跑,可没跑出一步,脑后风声大作,玉簪应声而裂!
欢颜“啊!”的一声尖叫,抱着头无力地跌坐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七桃儿缓步绕到欢颜面前蹲下身,一把扯住她散乱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对视着自己。
欢颜满脸惊恐,双手死死地扳住七桃儿扯住自己头发的手臂颤声道:“我平时……待你不薄,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七桃儿眼中满是鄙夷与嘲讽,眉间戾气顿生,猛地右手大张,一把扣住欢颜的后脑恶狠狠地将她掼倒在地!
血顺着额头缓缓流下,欢颜只觉得眼前发黑,一口气上不来几乎晕死过去,还未等她缓过神来,一只冰冷的大手铁钳一般扣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拎了起来,紧接着咽喉被掐住,整个人被七桃禁锢在她怀里。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若不是自作主张来凌云寺礼佛,也不会走到这步田地,如今若死在这里,她真的不敢想像宗必行会变成什么样!
想想她死而复生的那一天,宗必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她整整十个时辰不肯放手,箟生怕一松手她会再次“睡”过去,之后的那一年多,宗必行整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政事皆假他人之手,就算是接见百官,也会将她带在身侧,安排在幕帘之后,直到第二年,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真的活在他的身边,才允许她离开他的视线。
宗必行曾经对欢颜说过:“失去你的痛苦,我今生没有办法再承受第二次!”
想起当时宗必行说这句话时眼中的痛,此刻的欢颜心如刀绞,她死,怕是他也活不成了。
七桃儿死死扼住欢颜的咽喉,拖着她前行。
“求求你……不要杀我……”欢颜扳住她的手臂苦苦哀求。
七桃儿目视前方,看都不看她一眼。
一股热流顺着额头再次流下模糊了欢颜的视线,她丝毫不在意七桃儿的话急声道:“你废了我也好,花了我的脸也罢,只要你留我一命,我向你保证,决不让王爷向你寻仇。”
只要有一口气在,不管她缺了胳膊少了腿,还是毁了容,瞎了眼,哪怕是被人污辱了变成怪物,宗必行也决不会介意,只要她活着,宗必行就会活着。
可惜无论欢颜如何哀求,七桃儿再也不回应她,动作越发地粗鲁,直直拖着她在树丛中穿行,欢颜的两只绣鞋早已不知去向,雪白的袜子已被磨破,露出鲜血淋漓的双脚。
不多时,眼前忽然出现岔道,七桃儿冷冷地看着左边草丛中一枚染血金叶镖,嘴角扯起一抹阴冷的笑意,直往左面山路而去。
忽然,七桃儿猛地站住身形,左面山侧赫然出现十多名灰衣人,为首的正是竹与梅,后面隐隐还有大批暗卫向这边包抄。
“放下王妃,饶你不死!”竹一马当先直奔七桃儿而来。
七桃儿面无表情,一把将欢颜挟在腋下,纵身往右面山路飞奔,边跑边向空中放出一枚烟雾弹。
七桃儿脚下生风,肋生双翼,身形如猎豹般敏捷,眨眼间,已将众人甩在身后,气息却没有丝毫紊乱。欢颜身体随着七桃儿忽上忽下,如同在云里雾里穿梭,心脏被压迫得几乎没法呼吸,就在她快要窒息之时,七桃儿突然间停了下来。
欢颜惊魂未定地睁开双眼,只见两人已经站在一块花岗岩石之上,岩石后面是她们一路奔下来的陡峭山路,两侧山坳是紧追不舍的王府暗卫,而岩石前方却是万丈断崖!
呼啸的山风吹得七桃衣袂猎猎,墨发狂舞,她缓缓地扭头看着黑压压一片奔袭而来的暗卫,幽不见底的黑瞳中戾气乍现,杀意顿起!
转眼间,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暗卫如大鹧般举起手中的双刀,半空中直直向七桃儿劈了下来,七桃儿眼都不眨一下,猛地抖开腰间软剑,周身骤然暴发出雄浑的真气尽数贯入剑中,径直迎向灰衣人!
只一个照面,那灰人双刀断成两截,整个人生生被拦腰砍成两段!
那软剑削铁如泥,像剑又似刀,旋身抽刀间,又有两名暗卫的肢体在空中抛出喷渤的血线,带着余温的鲜血溅了七桃儿满脸满身,那张满是笑意的脸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自却己浑然不觉且乐在其中!
欢颜双目圆睁,愕然地望着倒在血泊中灰衣人年青的脸庞,那是一张比宗承雄还要稚嫩的脸!
愤怒与痛意撕扯着她的理智。她一直都知道宗必行手底下有这么一批人,为了她抵挡刀光剑影,为了她生,为了她而死,一个倒下,后面就会源源不断地补充上来,他们一直默默地活在暗处,他们叫暗卫!她是他们活着唯一的使命,而可笑的是,她连他们的名字与相貌都一无所知,因为不知,她活得理所当然,可当这么多人从幕后忽然走到了台前,当着她的面,那么多年青鲜活的生命因她而瞬间调零,那是她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七桃儿正杀得兴起,突然间瞳孔倏地一缩,瞬间便戾气弥漫,她一把拎住欢颜的腰带猛地将她狠狠地的掼向地上的死尸,染血的长刀立刻抵在了她的喉咙!
竹一声低吼,顿时所有的灰衣人停下了攻势,生怕一个不小心,欢颜便会血溅当场。
“你到底想要什么?”竹死死地盯着被围在圆圈中的七桃儿。
七桃儿对竹的话置若罔闻,缓缓松开抚在左腰间的手,入眼的便是一手的腥红。如若不是她及时用真气护住周身,想必早就被欢颜的袖箭穿透腹腔!
七桃儿眼中的惊怒转化为滔天的恨意熊熊燃烧,她万没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欢颜竟会真的对她下死手,就算她一开始的目地就是想置欢颜与死地;就算她在母后面前发毒誓要提着欢颜的首级去见她,可从见了欢颜的第一面开始,她就犹豫了、动摇了,她早就该清楚一件事,她根本下不去手。
胸口似有一股气,痛得七桃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她不明白,从小到大,她向来铁石心肠,心狠手辣,为何独独对从懂事时开始便憎恨的人下不了手,难道真如父皇所说,欢颜是她的劫也是她的缘!
不,就算是劫,她也是欢颜的劫!
七桃儿杏眼圆睁,手下施力,欢颜的脖颈立刻便被划出一道血口,长刀切入皮肉,离大动脉只差分毫!
“王妃!”竹惊怒地大叫,却丝毫不敢有所行动,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脑中迅速地盘算着应对之策,与七桃儿虽说只有短短四步的距离,但他不敢轻举妄动,虽然没跟七桃儿对上一招,但她一出手,他就明白,今个儿就是所有的人一起上,也不是这名少女的对手,一招御剑之术,放眼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将如白练般的软剑运用如此自如,况且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雄浑的内力,怕是只有宗必行才能与之一决高下。最算他拼了这条命不要,也没有把握从七桃儿的刀下将王妃救起!
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妃死,他浑身紧绷,蓄势待发!
欢颜对眼前的长刀视而不见,木然地扭过身,抖着双手抚上一名暗卫暴睁的双眼,一行清泪在风中飘散。
宗必行在欢颜的手臂安了一副单发箭弩,箭上淬了见血封喉的巨毒,欢颜以为自己这辈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杀人,带着只是为了让宗必行安心,可当她看着与宗承雄一般年纪的暗卫死在她的眼前,她有一种错觉,仿佛死的人是她的孩子。
七桃儿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贱人!”
欢颜缓缓地扭过头,无畏地迎上七桃儿杀人般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若是贱人,生你养你的父母便是禽兽!”
七桃儿赤红的双眼中杀意暴涨,她猛地举起刺目的长刀,以力劈华山之势呼啸着向欢颜砍了下去!
一句禽兽彻底让七桃儿的理智抛到了九霄云外,就算父皇是禽兽,所有人都可以说,唯独她没有资格说,她不配!
欢颜双目圆睁,眼睁睁地看着向自己劈下的长刀,大脑一片空白。竹大骇,在七桃儿翻手的瞬间整个人便如离弦的箭向七桃儿撞去,而兰与暗卫齐齐扑将过去!
就如竹如料,七桃儿是高手中的高手,所有的人都快不过她手中的那把长刀,七桃儿周身瞬间迸发出骇人的真气,将扑过来的所有人震飞出一丈来远,同时明晃晃的长刀便已至欢颜的面门!
就在竹惊恐的以为欢颜就要血溅当场时,耳畔忽然传来刺耳的破空之音,紧接着山谷中便是“当”的一声巨响,七桃儿虎口发麻,刀身被震得嗡嗡做响,一支铁箭硬生生地将长刀射偏了出去。
岩石上方十丈来远的山坡上宗承雄搭弓上箭,划破数道口子的锦袍随风狂摆,零乱的墨发在风中翻飞,一张俊脸溅满血污,眉宇间是前所未有的狠戾,嘴角却挂着一抹冰冷的笑意。
宗承雄飞奔至山下时,人群已将他们来时的马车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马车旁倒着七八名暗卫的尸体,而梅与樊淑媛早已不知去向,他突然意识到此举很可能是冲着母妃而来,也顾不得失踪的樊淑媛,将叶容寰独自留在山下,心急如焚地施展轻功原路折返,半山腰处一伙蒙面人劫杀宗承雄,顿时人群大乱,香客四散逃窜,宗承雄这才方知欢颜被劫持去了后山。
见宗承雄安然无恙,七桃儿眼中更是狂乱,狰狞地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恨不能将宗承雄生吞活剥。
“雄儿!”欢颜惊喜的眼神中饱含着浓浓的担忧。
七桃儿眼中的嫉意与恨意一纵即逝,转瞬间长刀一甩,脸上浮现出一抹阴狠的笑容:“究竟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刀快!”
宗承雄瞳孔微缩,笑意更冷:“你尽可以一试。”
宗承雄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方才只是趁七桃儿不备才射中她的长刀,但她能用真气震开竹那样的高手,就算不能震飞他的箭,他也没有把握让她一箭毙命。
胜算其实只有一半!
七桃儿耐性尽失冲着宗承雄一声怒吼:“你死,她活!”
“你休想!”欢颜颤声大叫。
七桃儿视而不见,死死地盯着笑容冰冻的宗承雄:“你若自裁,我饶她不死,否则……”她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竹暗中给身后的兰打了个手势,兰刚要有所行动,却被宗承雄的一声“不许动手”生生止住。
宗承雄面部紧绷,笑容有些不自然,拉弓的双手有些微的抖动,他的心思瞬间百转千回,的确,他什么都赌得起,哪怕是自己的性命,可唯独欢颜不行,因为他输不起。
可他却不知道,他对于欢颜来说,同样也输不起!
就在宗承雄犹豫间,欢颜突然站起身形,飞身便向七桃儿的刀口撞去,七桃儿眼中有刹那惊诧,随即便被阴狠所取代,借势横着将长刀向欢颜送去!
宗承雄心神剧颤,杀气四溢,飞身三箭齐发,七桃儿凌空翻起,左手带着一股劲风横扫开四周冲上来的人群,空中侧身躲过致命的二箭后,大掌撑住欢颜的左肩,转瞬便稳稳地落在欢颜的身后,一把长刀赫然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几乎是同是,最后一支铁箭射穿了七桃儿的右脚踝!
七桃儿眉头都未皱一下,用内力震出铁箭,从欢颜身后缓缓地探出头,狼一般嗜血的利眸死死地盯着此时离她只有五步远的宗承雄阴冷道:“你死,她活。”
宗承雄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的笑意更甚,一把扔掉手中的铁弓,缓缓抽出腰间的弯刀。
七桃儿将刀口往欢颜的脖颈压了压,顿时欢颜的前襟便濡湿一片,七桃儿从没想过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因为那样只会让父皇伤心欲绝。
“母妃别怕。”宗承雄凝望着欢颜安慰般地轻笑,面上带着深深的眷恋。
欢颜失血过多,浑身有些抖,在听到这句话后强稳心神对着宗承雄回以展颜一笑,她不想死,可如果她与雄儿之间只能活一个,她会毫不犹豫地将机会留给他。见他抽刀,她相信他,也尊重他的选择,她想对他说不要犹豫的话,可下一刻话语便被宗承雄的动作硬生生地哽在了喉间……
一切就在瞬间发生!
等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时,宗承雄的胸口已经插上了他自己那把弯刀,他剑眉紧蹙,额头沁出斗大的汗珠,决绝的眼神扫过欢颜错愕的脸后定格在七桃儿身上抖唇道:“放了……她……”随后一口鲜血猛地喷出,他微笑着缓缓地向欢颜抬起右手,半路却颓然垂下,颀长的身躯轰然倒塌!
“世子爷!”众人大惊,竹扑上去一把撑住宗承雄倒下的身体。
欢颜大眼没有焦距,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中缓过神来,只是木然地回应着宗承雄向他也伸出了双手,似毫不在意喉间的刀锋,身体前倾。
七桃儿先是一怔,接着便放声狂笑,笑得眼泪几乎流下来,可她的笑声却戛然而止!电光火石间,一道银光直奔她面门而来,七桃猛一侧身,却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得
一声闷哼,左肩便中了一根钢针,顿时她的全身经脉如被电流激过一般,长刀咣啷一声跌落在地,转眼变成软软的一摊银练。
那针尖所淬的麻药,瞬间便可以麻翻十头猛虎,七桃儿饶是百毒不侵,也绝受不了这提纯的麻骨散!
“杀了她!”宗承雄手指七桃儿低吼,一口鲜血再次喷出。
形势瞬息万变,宗承雄话音未落,竹身影如电,一只大手抓向七桃儿身前的欢颜,而兰与所有的暗卫挥舞着武器向不能动弹的七桃儿发出致命的一击!
七桃儿没有丝毫的恐惧,双唇紧抿,两眼暴睁,拼着全身经脉尽断的危险强行用真气令周身血液逆行,意在用瞬间冲破麻骨散的束缚将所有人一举击杀!
后山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整个松香山都为此晃了三晃,礼佛的香客如惊弓之鸟四散逃散。那断崖上的岩石底部突然炸裂,在巨响声中轰然开裂成两半!
冲在最前面的数名暗卫、站在岩石边缘的欢颜与错愕的七桃儿随着裂开一半的岩石陡然下坠,兰率先反应过来,空中一把抓住欢颜的右手,猛一用力就将她抛了上去,竹飞奔上前,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身!
一条乌黑的长鞭蛇一般悄然缠上欢颜的左腿,还未等她惊呼出声,身影倏地一降,急速向山崖下坠去!
“王妃!”
“母妃!”
山谷中回荡着凄厉的呼喊,欢颜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影象便是众人大惊失色的表情、宗承雄奋不顾身想要跳下的身影,以及山顶上那一抹如疾风般下落的黑影!
七桃儿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拼尽全力将欢颜拖下悬崖,就在两人坠落到云雾缭绕的半山腰时,赫然出现一处向内凹陷的洞穴,数十条长鞭灵蛇一般将欢颜卷住,用力向洞内扯去,同时缠住欢颜左腿的乌鞭被猛然切断!
山洞口突然现数十名扯着长鞭的黑衣人,其中一人左袖内空空荡荡,为首那人高大魁梧,墨发随风狂摆,银质面具下的利眸嘲讽地扫过惊愕的七桃儿,势在必得地向空中的欢颜伸出了双臂。
恨意与不甘几乎将七桃儿燃成灰烬,她面目扭曲,银牙紧咬,周身散发着恶鬼般的气息,突然一声歇嘶底里地咆哮,震得山中鸟兽四散,回声如潮水般拍打在山间,瞬间逆行的血液竟冲破了体内麻痹的神经!她猛一挥手,一束银光打着旋飞向欢颜,面具人瞳孔紧缩,甩鞭抽了过去,不想七桃儿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欢颜本身,而是勾住她身体的鞭!
“砰,砰,砰”数声闷响,暗器以破竹之势在数条长鞭中划出致命的弧度,鞭子如被斩断的触手无力低垂,欢颜失去依附,直直下坠。
七桃儿七窍流血,仰头狂笑。
面具人眼中执着而决绝,在欢颜跌落的瞬间竟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三人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松香山山势陡峭,高耸入云,崖底是深几十丈的天然深坑,坑内树木敝日,杂草漫天,终年难见阳光,怪石成堆的碎石与杂草间散落着失足落下的人与动物的骸骨,两座码放整齐近半人高的石堆格外突兀地出现在乱石间。
欢颜汗透衣背,靠在石堆上缓缓地喘着粗气,许久,才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踉跄着起身费力地靠近三步远外的七桃儿。
欢颜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毫发无伤地躺在乱石中,暗自庆幸大难不死的同时也发现,七桃儿与两名暗卫的尸体就倒在她不远处。她替两名暗卫整理了仪容,用一块块的碎石将他们堆砌其中。
跪坐在七桃儿的身前,缓缓地用袖子擦拭掉她满脸的血污,欢颜表情淡然,无喜无悲,七桃儿从她“活”过来以后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整整两年,她活泼开朗,又善解人意,欢颜能感受得到她的真心,也一直都把她当成女儿一般对待,甚至还想着认了她做义女,好央求着宗必行为她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笑话。
她可以不怪七桃害她,却不能原望谅她伤了承雄,但人非草木,两年的相处,她怎忍心任她暴尸荒野。人死如灯灭,一切恩怨付诸流水,为她筑一座新坟,也不枉她们主仆一场。
抬手将七桃儿额前的乱发捋至脑后,伸入发内的手指却忽然一顿,在后脖根处好像有一根尖锐的突起处,欢颜眉头微蹙,手指略微用力,一根手指甲长短的银针出现在她的手上,她不明究里地看着手中的银针,又将视线再次转回到七桃儿脸上,这一看可不要紧,竟将欢颜惊得目瞪口呆!
七桃儿脸上的肉像有生命一般缓缓蠕动,眨眼的功夫,整张脸就像如麻花般拧成一团,变成根本分不出眼睛、鼻子与嘴唇的怪物,同时她全身皮肤下的骨骼喀喀做响,衣袖下的手臂突然间伸长、变粗!
欢颜一屁股跌坐在地,吓得面无人色,可更震惊的还在后面,七桃儿的身体经过这一系列的巨变,刹那间竟恢复了人貌。
山中昏暗的月色之下,七桃儿精壮颀长的身躯呈大字型横卧在地,一头泼墨般的长发零乱地缠绕在杂草之间,棱角分明的俊颜之上,剑眉紧锁,薄唇微启,狭长的双眼紧闭。纵然穿着女装,但浴血的衣袍与脖间的喉节,无不在昭示着此人分明是一位刚气十足的年少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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