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相识(1 / 1)

第十五章雪山夜

桌上的蜡烛噼啪作响。

随着摇摇晃晃的光线,黄药师将桌上的蜡烛罩上了灯罩,果然明亮许多。

“你是金人!”灯光下黄药师表情看不清楚,阴阴暗暗的,声音也是淡漠的。

第一次是问句,而面对完颜洪烈的沉默,这一次便是肯定。

完颜洪烈心里自从黄药师问出那句话后,便想了很多。黄药师发现自己的身份了?他会怎么做?赶自己走?或者是杀了自己?又想到自己只要否认就可,可金人的身份带给他的是无上荣耀,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为了活命而说自己是汉人,那第一个瞧不起完颜洪烈的人便是他自己。

原是那么小的竹屋,此时显得那般空旷。黄药师在竹桌旁坐着,完颜洪烈就站在圆门处,死死地盯着黄药师,哪怕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也目不转睛。

像是过了许久,而后在这雪山顶的竹屋里,完颜洪烈‘嗬嗬’两声,明明可以用孩童的外表混过去,可此时完颜洪烈微微抬起头,眼里全是超出五岁孩童的深沉,勾起嘴角,拉出一丝嘲讽的意味,“既然知晓,何必再问?”

第一次见这个样子的完颜洪烈,黄药师十分陌生,但他知道这个样子才是真正的忒邻。

见黄药师沉默,完颜洪烈上前走了几步,灯光照在脸上,显得此时的完颜洪烈脸色惨白。他微抬头,冲着黄药师所在,用下巴说话似的,高高在上。

“选在山顶之上,莫不是一旦我承认就将我扔下去不可?”话里有着嘲弄,也有着试探。

黄药师暗叹一声,不过就是拆穿了身份而已,怎么变化这么大!他什么也没有说啊,怎样的举动才会让他误会至此。当下摇摇头,无奈道:“你不必试探与我,我有没有这样的想法,你会不知?”

回答黄药师的不过是完颜洪烈从鼻子里的一声‘哼’。虽是这么怪气的,可脸色明显是有了色泽。走近后,坐在另一个竹凳上。

黄药师摸了摸小孩的帽子,这才温声道:“金宋有仇,我虽是不喜入庙堂,可也不喜金国。不过你是特别的,从一开始我便对你的身份有了猜想,北方而来的孩子,又是光头,周伯通言辞之间可见一二。那时候我只是猜想,我原是不待见你的,尽管你一路上费尽心思讨好与我,我不知你为何要讨好我,跟着我,我自问身上没有什么值得你探寻的......”暖暖的灯光下,黄药师徐徐而道来。面色显得特别温暖,会让人忘记这个人出手之间便是三天命的冷漠。

“后来我想,只要我自己喜欢,管他金国宋国之人。就是宋国之人也有奸佞,金人也不全是坏人,何况你一五岁的小娃娃,不过我既然有心想深交,便不能在这有所欺瞒,是以今日带你上来不过是想敞开了心说话,怕你以后误会。”说到此,黄药师笑了,俊雅的面容之上荡起的笑容,在灯下显得别样风景。都道,灯下看美人,何况黄药师颜色本来就是姣好。

莞尔一笑,颇有种调皮之色。“这可是我的秘密之地。”话说的不假,当年离家学武,五年归来,家里的规矩压得黄药师不喜,便寻思着找一清静之地。当年他轻功还不能轻而易举上山顶,他便用着绳索一点一点向上,竹子也是一根根的带上去,后来他离家久太远才回来一次,便将竹子种到山顶。或是每年,或是两年归家,这竹屋才建好。说是他的秘密之地也是不为过的。

完颜洪烈一听,心里不有放松的时候又有种淡淡的顾忌。他如今只知道自己是金人,可若是有一天他知道自己不仅是金人,还是大金国的六王爷,那个惦记着宋国国土的六王爷。

原本严肃的话题经黄药师这么一打趣,顿时轻松起来。虽然完颜洪烈还是心有所想,但他怎么也说不出口自己的真正身份,他怕,他怕黄药师不理自己,冷漠的犹如旁人。

炉子上烧的噗嗤噗嗤的水壶开了,黄药师转身去倒茶洗杯,自是没有看见完颜洪烈满腹心事的脸。

水壶里是山上竹林叶尖的雪,烧开后自是有股清香,哪怕不用冲茶叶单喝也是种享受。黄药师从来都是个会享受,爱风雅之人。

白玉茶盏里荡着亮黄的汤汁。将先冲泡好的递给完颜洪烈,做了个请的姿势。明明是五岁的小孩,可黄药师对待完颜洪烈却是以□□平等之交。

凑到鼻尖,迎面而来的清甜之气扑鼻。完颜洪烈低头,暖黄的灯光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细腻而光滑。真想上前咬上那么一口。

抿上一口,入口甘甜清香,很是美味。

“确实是清雅之人用的。”端着杯子,一饮而尽。“与我,不过是牛嚼牡丹,平白浪费。”

完颜洪烈承认此举动完全是试探之意。他不如他想的那般优雅之人,他阴毒,狠辣,睚眦必报,这些清高之人的作为,他能做到,却不是他本性。

黄药师见此,一愣,当下一笑。摸着完颜洪烈的头,调笑道:“潇洒之人。”说完,自己那杯茶,举起一饮而尽,“这也是‘潇洒’”。

完颜洪烈从不知黄药师还有这么一面,放荡不羁,言语调笑,幽默温暖.....

两人相识,稍后,哈哈大笑。

回荡在这空旷的雪山之巅。

这么一笑,倒是让俩人的相处更是自在,像是忘年之交的好友般。尽管,黄药师对面前的忒邻还有所怀疑,这般心计潇洒之人能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不过,无所谓了,他喜欢,交往的不过是面前之人,他的身份,无碍!

喝了茶,身体也暖了不少。

完颜洪烈从书柜上随意拿下一本书,原以为会是诗经传记之类的,没想到却是这个。挑着眉,冲着黄药师摇了摇手中的书本,“你还看这个?”

泛黄的书本上,赫然入眼的是《易经》。

黄药师走过来,抽走完颜洪烈手中的书,敲了敲完颜洪烈的脑袋,笑着道:“那你以为我会看什么?诗经?国策?”摇摇头,躺在旁边的摇椅上,将手中的书本放到膝盖上,道:“冥冥之中必有定数,而这定数又可人为看测一二。”见完颜洪烈不以为意。黄药师一笑,翻开书中一页,道:“乾乾为天乾上乾下乾:元,亨,利,贞。初九:潜龙,勿用......”字字清晰,温声朗朗。

明明是自己不喜的内容,却经黄药师这么一念,完颜洪烈听得入迷。倒不是为着内容,而是黄药师的声音特别温润,入耳像是吸引人一般,就连那枯燥的内容也显得勃勃。

黄药师见状,一笑,停声。拉着完颜洪烈的手,温声,“站着不累?过来!”

知道黄药师的用意后,完颜洪烈顿时脸颊绯红。黄药师见了,笑,“倒是害羞起来,这才是五岁的小孩。”见他越说完颜洪烈越是害羞,连耳朵都染上了绯色。当下也不取笑了,“过来吧!抱都抱了。”

说罢,手上一个巧劲便让完颜洪烈还无防备的跌倒在自己的怀里,将小孩抱好,调整到两人都舒服的位置,黄药师这次举起书本再次念了起来,其中偶尔解释一二,偶尔插科打趣,倒是让完颜洪烈听的津津有味。

不知觉间,烛光越来越暗。

完颜洪烈按下黄药师手中的书本,“不早了。”

黄药师放下手中的书,心里想,忒邻怕是见光线暗伤眼睛罢了。当下也不拆穿忒邻的好意,只是符合道:“是晚了。”当下抱起完颜洪烈,若是他一人,时候不早便再此休息了,可忒邻年纪小,经不住山上的风寒,只能下山。

完颜洪烈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说什么也不会闭上眼了。寒风算什么?观的四绝之一的轻功才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只见黄药师纵身一跃,黑漆漆的万丈悬崖而落。手里的灯笼在寒风中飘飘闪闪更本看不真切,像是鬼火一般,幽幽暗暗。完颜洪烈转头,看着黄药师自在轻松的面容,明明是漆黑一片,看不到真切,可完颜洪烈此时像是能看到黄药师的一丝一毫,哪怕是那长长的睫毛,完颜洪烈都可尽数。

回去比上山还要快,不过是脚步轻点几下,明明是直壁峭立,可黄药师像是能感觉到每一块石块一般,总是那么自信的点着石块,袍子吹得哗啦啦作响,耳边更是刮来黄药师的长发,打在脸上,完颜洪烈甚至能感受到墨般的长发上的冷冽气息......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这寒风之中,显得特别温暖。

回到庄园内。黄药师的衣袍角早早被雪水浸透,倒是怀里的完颜洪烈还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模样。将人放下,既然到了庄园便不可在这样行事,祖父是不喜没有规矩之人。他倒是不怕,可祖父已经不喜忒邻了,他不想忒邻被人误会。

早在黄药师将完颜洪烈带回家的时候,黄药师的祖父便不喜完颜洪烈了。在老太爷的眼里,除夕出现在别人家中,不是家教不好,便是这个人没有家教,自然是看不上了。

此时已经晚了,园子里的灯笼早早熄了,只有几处走廊还燃着,走廊过道烛火一般是彻夜留着,不过隔得距离远了罢。

两人回来已经晚了,园子寂静无声。

完颜洪烈手中的灯笼早早燃完了,黄药师牵着他的手,经过那悠长又昏暗的长廊。寒风吹罢,灯笼飘摇,将两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回到黄药师的院子,便看见一小厮守在门口,双手搓着,哈出去的热气还未暖热双手便冷却了。将两人回来,小厮一喜,眉开眼笑的上前向黄药师行礼。

“福生有热水么?”黄药师与完颜洪烈进了屋,福生紧跟其后。

福生将门推开,进去先点了蜡烛。小少爷没在,谁也不敢进去,福生只好待在外面等了。纷纷燃着了几处蜡烛,福生笑着开口:“少爷一不见,我便知晓少爷去哪了,热水早早备好了。”话音里很是亲热,旁人都叫黄药师为小少爷,只有福生这个贴身小厮才会叫少爷。

完颜洪烈耳朵一动,这便是今天迎接他们的小厮。当下趁着光亮打探,很是眉清目秀的小童,年约十六七的样子,很是爱笑,一笑,两个酒窝忽闪忽闪,很是可爱。

福生是碧波山庄最特殊的存在,他的命是黄药师救得,后来为了报恩,便跟在黄药师身边当了小厮,虽是奴仆,可却没有归入奴籍,只不过与黄药师签了劳动协议而已。就那份协议还是福生要求的,他怕黄药师一走,他会被撵出碧波山庄。黄药师不置可否,他一走,福生便打扫院落,或是整理屋子,只是清洁,旁的一干不问一干不动,后来,黄药师回来见了,觉得福生还可以,总比其他人伺候好。从此之后,福生便过的很是逍遥,平日打扫完院落,便到处溜达,今日去厨房帮忙,明日去前门帮忙,倒是自在逍遥。

是以,福生在碧波山庄就等于黄药师的心腹。

福生见完颜洪烈打量他,一笑,酒窝一现。“忒邻少爷,小的脸上可是不妥?”

完颜洪烈摇摇头。

福生爱笑,笑呵呵的道了句‘我去给少爷送热水’便出去了。

不一会,福生端着茶盘,身后跟着两个粗使的小厮,小厮一手一只木桶,给黄药师行过礼,便往卧室而去。原来卧室后面是洗浴用的,一张木雕的屏风遮了。

添满了热水,福生见了,赶紧带着人出去了,只留了句,“少爷我守在门口,洗完了我再去收拾。”话里很不是规矩,福生虽说是下人,可没点下人的样子,偶尔装装还是可以的。

屋里黄药师听了也不在意,低声对着门口的福生道:“天色不早了,明日收拾,你歇着去。”

福生笑嘻嘻的夸了句,‘少爷心善’便一溜烟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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