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长长的大柱子之上,此时绑着一个脸色发黑的人,难以看清楚容貌,只从她的穿着和散落的发丝可以看得出那人儿是一女子。
而且,是极为年轻的女子。
瞧见那人时,用黑纱掩了面的龙沉一等人皆是一惊。
明月汐和龙沉自然瞧得出大柱子上绑着的女子穿着的衣服正是属于夏无言的。
顿时,怒斥声响起:“夜墨,你将她怎么了?”
那声音里,含着冰冷与紧张。
夜墨微微一笑:“种了几条虫子在她体内,然后又给她塞了几颗毒药。倘若不是她体内有些内力护着心脉,现在早便下了地狱了。哈哈哈……”
“阴狠!”红衣女子的骂声破空而出,然后大声道:“你不是想要抓我么?给她解毒,然后放了她。然后我便由你处置。”
“夜王爷”见说话的红衣女子那熟悉的倾城容颜,只觉有些恍惚,他想不到宁颜那样温婉的女子,生出的女儿竟是个刁蛮的性子。
他应得爽快:“行,你——明月汐,一个人留下。”
“夜王爷”说话时,还往红衣女子周边的人看了看。
只见红衣女子身后站着的人皆是用黑纱掩了面容,而她左手边所站着的,似乎是一位妇人。
只在他话落后,那“妇人”忽然抬高头向前走了一步,怒看向夜墨,道:“区区夜王爷,现在竟生了这对付小女孩的心思,当真是卑鄙无耻。”
那声音,尤其锐利。
这声音——只一响,便让“夜王爷”完全惊愣了。
只因这声音太过于熟悉,可不就是他心心恋恋了多年的夏轻婉的声音么?
他的目光登时直了。
三年来,虽以夜墨的身份活了下来隐瞒世人,可他一直所追逐的女子夏轻婉却消失隐世,再也寻不到踪影。
这些年来,他到处寻之,也不知那人儿躲到了哪一处,却不想今儿个再闻那人儿的声音。
从幻羽到这个陌生的大陆,接近二十载,为的,不就是这个女人么?
“夜王爷”的心忽然发起颤来。他万没有想到如今凭着这夜王爷的身份竟然还会再见到她。
“你摘开面纱,本王便同你们谈条件。”
“夜王爷”的声音忽而哑了,只巴巴的看着红衣女子身边的妇人。
“好。”只见那妇人一袭深色紫衣,毫不犹豫的挥手扯掉了自己的面纱。
面纱落下,暴露在“夜王爷”眼中的,正是夏轻婉的容颜,虽说那姿色已不如年轻时,虽说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沧桑,可此时瞧着那风韵也是极佳的。
“夜王爷”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宽袖中的手紧了紧,只是想到自己如今是夜王爷的身份,到底也只是呆着,什么名字也没唤。
可——
他哪里知道。
他不远处站着的那一幕深色身影,容颜虽像夏轻婉,却是个易了容的。
至于这假扮自家婆婆的,除却明月汐还会有谁?
明月汐想着自己的易容术应该不会被“夜王爷”给看透。
而若要装夏轻婉,其实也就是一件表演的活儿。
表演天赋?她自然有。
明月汐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红衣女子,实则,是毒刹易容伪装而成。
“小汐,莫担心。”明月汐忽然朝着身旁红衣女子道。
只在“夜王爷”听过来,却像是夏轻婉这个长辈关心明月汐那晚辈的。
“夜王爷”顿时便明白了过来,心中想到夏轻婉和宁颜一等人的关系,也便不奇怪了。
既然宁颜的女儿来了这儿,若遇到了夏轻婉,夏轻婉自然会相待如自己所生。
怕是那夏轻婉知了明月汐的处境,因此才随她前来吧。
“夜王爷”望着那抹深紫人影,神情有些恍惚,指她道:“若要救姓夏的,便用你来换吧。”
手一指,直朝伪装成夏轻婉的明月汐。
红衣女子却插话道:“夏姨,不要。”
明月汐听着毒刹用自己的口吻叫自己为“夏姨”,不觉抽了抽嘴角,却佯装成一幅慈母模样,朝她道:“小汐,夏姨已经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危险什么对于我们这个岁数的已经算不上什么威胁了。”
说罢,竟直步朝“夜王爷”走去。
明月汐今日装扮成夏轻婉的模样,一则可以进一步试探出夜墨是不是真的如她所猜测的就是那陈韵,二来,她相信陈韵落到如今地步,只因他对她那夏婆婆是有心的,既如此,为何不利用?
事实证明,她的试探果真如她所猜测的这般。
眼前的“夜王爷”对这张属于夏轻婉的脸,当真是不一样的。
那么,她此时已经确定——眼前的夜墨是个冒牌货,他真的是陈韵。
“不要,夏姨。”装成明月汐的毒刹此时还装模作样的在那表演着凄苦而不舍的一幕。
她那脚步跃空,似乎就要追逐前边的人而去,却被身后的一堆属下给拦住。
那群属下一边抖嘴角,一边朝她道:“汐主子,你更不可以去冒险。”
“夜王爷”见此,整颗心都沉醉在了见到“夏轻婉”的激动与惊喜中,哪还顾得上其他?
实则,他是恨意满满,想要对明月青一家子复仇。
然而,他心底里最放不下的,则是夏轻婉。
受不了她当初一次次对自己无情的拒绝。
如今瞧见,只觉心口发涩,急切想要拥住那朝他走来的人儿。
哪怕,如今顶着夜墨的身份。
“夜墨,我虽不知你为何要对付于我们这等人,只不过,你既然说要我换她,那现在我朝你走来了,你是不是应该放了那夏姑娘?”明月汐微沉着声音,用夏轻婉的口吻朝“夜王爷”说道。
此时,她的表现,完全就只将他当成夜王爷。
此时,在他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陈韵的身份。
“好。”嘶哑的声音,自“夜王爷”口中而出。
言罢,便命人将大柱子上绑着的夏无言给放了下来。
明月汐的眸子朝大柱子上绑着的人影瞧过去,那人儿熟悉的五官,熟悉的感觉……就算不似之前清晰的模样,可她只一眼便瞧出了,那大柱子上的人儿就是夏无言。
无言!
她在心底嘶哑的唤了一声。
一时间,只觉那喉都似乎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