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卓文君的说法,新安原本不属于大周,先皇为了流芳千古在去世前的几年里在安南连续用兵,这才将新安这块地方纳入大周版图。
从那时到现在新安不过属于大周十五年光景,而且自从大周拥有新安后一直不太平,曾经占领这里的羌人每年都要到新安劫掠。
以至于百姓大量逃难,那些留在本地的百姓要么是关内的逃亡户,要么是大周逃兵,因此民风彪悍,当地的官府只是个摆设。
若非旁边有安南这个庞然大物在,那里早已经独成一国,为了维持大周在新安的统治,每年朝廷要给新安拨救济款七十万两。
起初几年成效显著,当地人还感激朝廷的救济,只是随着救济的延续,当地人习惯了朝廷赈灾,以至于不劳动了,每年只等着救济。
现在随着大戎人的逼近,那里更是逃入了大量的难民,每天械斗不断,当地的地方官前几日就跑了。
在卓文君的言语中现在新安就是流氓,地痞,无赖,难民的天堂。
“李营长,这是一万两白银,后门有一辆马车,登上那辆马车,他会带你入关去东部,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将新安的所有状况全部介绍完毕卓文君静静的望着发呆的李蹇,良久见到李蹇还没能从震惊之中醒过来这才舒了一口气。
在卓文君看来只要对方不是傻子在自己介绍完情况后都不会选择进入新安,所以伸手从下人手中拿过早已准备好的银票推到李蹇面前,小小的举动让李蹇吃惊非小,当然更多的是感动。
自己与卓文举可谓是萍水相逢,虽然有之前的救命之恩,但是对方也救了自己一命,大家已经两清了。
从那之后对方可以不理会自己,现在汪尽忠想置自己于死地对方大可以不管,到那个时候谁都不会知道卓文君被大戎人上下其手的事情。
只是对方并未这么做,不但帮助自己详细的介绍了现在的处境,而且帮助自己准备好了后路,冲着这份情谊李蹇也不打算退缩,想到这里嘴角升起笑容。
“卓姑娘可有纸笔?”
李蹇伸手拿起银票交给刘振山,脸上升起自信的笑容,卓文君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是依旧朝着下人点点头,不多时笔墨放在李蹇面前。
让卓文君十分意外的是李蹇竟然拿起毛笔在白纸上刷刷点点,顷刻之间一张几乎完美的借据出现在卓文君的面前。
事件,日期,人物,旁证,各种信息无一不全,更重要的是李蹇那手标准的小楷更是堪称经典,丝毫不输朝廷大员奏疏上的字迹。
在大周受教育的权利向来垄断在达官显贵和富人手里,平民子弟识字的机会很少,更别说那些迫于生计成为大头兵的人。
卓文君就见过一个大周将领不会写字,记录下属军功的时候不得不用符号代替,一根柱子代表五颗人头,一个圆圈代表一百个人头,正是因为如此卓文君见到李蹇写出这份文书的时候惊讶的双眸圆瞪。
将借据上的字句吹干李蹇嘴角升起一阵的色,心里感谢自己的补课老师,心道前世看似鸡肋的毛笔字还有点用,转手将借据交给卓文君。
“姑娘的好意李蹇心领了,这一万两银子权当李蹇暂借,等到李蹇发达之日一定十倍奉还,告辞!”
李蹇并不知道卓文君为什么吃惊,当然也不关心,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掉面前的危机。
汪尽忠想整死自己,李蹇偏不让对方如愿,想到这里李蹇加速脚步赶出卓府,登上战马一路狂奔直奔大帅府,此时卢芳和汪尽忠正在喝茶,听说李蹇来了汪尽忠一阵皱眉,心道要坏,但是为了不让李蹇起疑心只得接见。
“大帅,小人刚刚走的心急,忘记问了,新安任职县令是谁啊?小人得认识一下啊!”
面对汪尽忠深施一礼李蹇笑呵呵的说到,脸上丝毫看不出起疑心的样子。
而听到李蹇这么问汪尽忠差点没把一口茶全都喷出来,心说怕什么来什么!前几天新安的县令刚刚逃回来,自己本打算再派一个前去,但是谁傻啊?于是乎安南几乎所有的文官都病了,现在哪给你找县令去,赶忙把目光转向自己的智囊卢芳。
“呵呵,我当什么大事呢!李将军,你知道安南刚刚经历战事,我们最缺的就是文官,哪里有什么县令可以委派啊?我看这样你在当地找找,谁能够升任县令的职位就选一个好了!”
说着卢芳望了一眼汪尽忠,汪尽忠眼睛不由得一亮,冲着卢芳偷偷的竖了个大拇哥,心说还是你高。
“啊,这样啊?小人还有一件事麻烦大帅,您知道我手下全是残兵败将,很多人都有伤,你看能不能给点药材……”
接下来半个时辰时间里李蹇各种要,脑海中只要能够想到的东西李蹇都开口了,结果汪尽忠就是一句话“统统给,只要你不要命就行!”
就这样等到李蹇离开汪尽忠的大帅府一共为自己千把人的部队要了足够半年用度的战略物资,小到针头线脑,大到马车无一不有。
总之就是一句话,啥都要!李蹇的目的很明确,你丫的不是想让我赶紧离开么,那你就得给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人事任免权。
有了这个权利自己在新安就是王,谁也不能够制衡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卓文君担心的当地百姓问题在李蹇看来很简单,老辈说得好:枪杆子里出政权,自己手里有刀剑怕什么?
再说自己还带去那么多粮食呢,一只手握着粮食,另外一只手拿着刀剑李蹇不相信别人不听话。
怀着这样的心思李蹇一直在新安城里磨蹭到朝廷的圣旨到达才极不情愿的出城,果然汪尽忠没有来送行,而卓文君却来了。
“李将军,这是我家埋藏了五年的好酒,今日为将军送行!”
安南城外,身着白色披风的卓文君举起酒碗对着李蹇表情凝重的说到,按照卓文君的理解对方此去新安磨难重重,两人能够重逢的机会渺茫。
只是可惜了李蹇这么一个正直的人,到现在卓文君也没想明白自己把成破厉害讲得那么清楚,为什么李蹇还要到新安去送死,想想李蹇那飘逸的笔锋卓文君双眼中闪出惋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