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娘子眨眨眼,“李娘子,你是说,我们也要做事情?”
李娇娘说道,“没错,你们也要做事。我和郎君也没有吃闲饭,郎君管外面的生意,我管庄里的日常。你们为什么不做事?”
王娘子邱娘子还有向娘子马上说道,“大娘子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着便是。”
做事就做事吧,总比在外面流浪强。
李娇娘等的便是这句话。
她看向王娘子,说道,“听说,王娘子的娘家,是开绣庄的?”
王娘子叹了口气,“那是我没有进宫前的事了,祖父开了家绣庄,父亲和叔伯都在里面打理生意,谁想到十年前一场火全烧没了。”
“……”
“祖母和父亲也命丧火海,大火将客人送来的布料全烧了,叔伯只得拿钱赔偿,这一赔,就将家里的钱全赔掉了,还欠了不少。”
“……”
“母亲受不了打击,带着弟弟改嫁了。我跟着祖母过活,一年后祖母去世,叔叔将我卖进了宫里……”
王娘子说着过往,将头低下了,心中又长长叹了一声。
这些事情,李娇娘曾听无霜说起过。
而无霜是因为经常进宫偷听来的。
李娇娘说道,“王娘子进宫的时候,也有十一岁了吧?进宫之前,一定学了一手绣活吧?”
王娘子说道,“三岁学搓线分线,四岁学捏针,五岁学绣花,六岁学裁剪,七岁能绣一套帐子,十岁能绣嫁衣。进宫后,给官家绣了不少枕头和被面。”
李娇娘说道,“能让官家满意的绣活,想必不差了,王娘子,你就用这个手艺做些事情吧。”
王娘子点头,欣喜地说道,“李娘子不嫌弃我的手艺,尽管将布料拿来让我做。”
李娇娘笑着道,“我现在暂时不缺衣裳,我要开一家绣庄,你来当掌柜娘子,如何?”
王娘子大喜,让她当掌柜娘子,这便是有钱进帐了。
这可比坐吃山空等着别人打赏强,比在宫里都钱快。
她马上说道,“没问题,我愿意。”
邱娘子和向娘子没有什么技艺,她们是教坊歌姬出身。
难道叫她们继续回教坊唱歌赚钱去?
可她们都二十岁了,老女人了,教坊哪会再要她们?
教坊里全是十三到十六的年轻小娘子。
两人互相看一眼,一起对李娘子说道,“大娘子,我们也愿意进绣纺做事。”
李娇娘求之不得。
她笑着道,“那最好不过了。你们三人同出同进,一起去做事,也熟悉脾气,不必我再找陌生人来。”
三人道了谢。
李娇娘又说道,“那么,你们今天先休息着,等绣庄安排好了,我再带你们去看。”
“是,大娘子。”三人点了点,站起身来,又朝骆诚喊了声“郎君”,一起离开了。
等她们走后,李娇娘笑着问骆诚,“如何,我安排她们做事?”
骆诚冷哼,“我看最好让她们住到外面去。”
李娇娘忍着笑,“一会儿我去铺子看看,等那里安排好了,就带她们过去。那铺子的二楼十分的宽,可以隔开一半来住人。”
因为有三个外来的女人在绣庄,骆诚便对绣庄不感兴趣了。
他说道,“让田娘子和无霜陪你去吧。”
李娇娘眨眨眼,“你不陪我去?”
骆诚轻咳,“我不懂绣庄,我在铺子外面候着你。”
李娇娘猜懂他的想法,心中更是好笑了。
至于吗?
那三个女人是老虎?
田娘子摆上早饭,骆诚和李娇娘吃好早饭,两人换了外出的衣裳,正要安排着去绣庄铺子的事情,守门的小厮跑来了。
“郎君,大娘子,李四娘子要出庄子,还叫安排马车给她。”
骆诚冷笑,“她要出去便出去,马车可没有。”
李娇娘问道,“她要去哪儿?”
“没说,一脸怒气呢,我问了好几遍,她也不说,还冲我发火。”
李娇娘笑着道,“太后官家有旨,命她来榴月园给郎君开枝散叶,郎君没让她走,她若是敢跑掉的话,就是欺君!宝生,你将我的话原话告诉她,跟她说,她现在爱去哪去哪,但马车没有。”
小厮摸摸头,哦哦了两声,这样回话,那个李四娘子就会回来?
按着李娇娘的吩咐,守门小厮回来回复李佩玉,“大娘子说,马车没有,四娘子要出门,自己找马车去。”
李佩玉站在庄子门口,庄子里里外外经过的人,像看猴子一样看着她。
她忍着怒火,咬着牙,“行,等我回来收拾你们。”
不给马车就不给,她大不了租一辆马车去。
她要告诉高宗,这里的人欺负她。
不不,所有的人都欺负她!
看在往日恩爱的份上,高宗不会不帮她。
李佩玉沿着西湖边往前走,用一只耳环租了辆马车,来到了皇宫。
但让她失望的是,她根本就进不了皇宫门。
还不等她靠近宫门,就被人撵了出来。
两个宫卫恶狠狠地拿刀抵着她。
“我是宫里的李才人,让我进宫吧,我要见官家,我要见皇后娘娘。”李佩玉拿出首饰,去贿赂宫卫。
一个宫卫冷冷说道,“宫里可没有你这样的才人。还不快离开?小心刀剑不长眼。”
那寒光闪闪的大刀,刺得人眼花,刺得人心里发凉。
李佩玉吓得只好后退。
可她来都来了,不甘心就此离开。
便一直藏在离着宫门不太远的地方候着,饿了,忍着,渴了,吞一口水。
一直等到快中午时,有一顶小轿子走出了宫门。
小轿子的旁边,跟着个小内侍监。
李佩玉认出,那是高宗身旁大内监吉昌的小徒弟。
小徒弟在,那么,轿子里一定坐着吉昌。
李佩玉一下子来了精神,飞快跑过去,拦着轿子,“吉公公,吉公公,我是李才人啊,吉公公。”
吉昌出宫,是去找衡阳公问事情的,他正想着怎么开口问,而不让衡阳公生气时,有人拦轿子了。
吉昌听出是李佩玉的声音,心情就不愉快了。
“停。”他挑了帘子,朝轿子外面看来。
李佩玉高兴了,走上前笑着道,“吉公公,可算是见着你了。”
吉昌打量着她,心说李佩玉怎么这副鬼样子了?
离了宫没人侍候,怎么跟个疯婆子似的?
他淡淡问道,“原来是李四娘子,你有何事?”
“我……我想进宫见官家,你带我进宫好不好?这几个宫卫着实可恨,用刀拦着不让我进,还威胁我,再敢靠近就要杀了我。”
她指着前方的几个宫卫,冷冷说道。
吉昌心说,你已经不是宫里人了,不赶你赶谁?
没打你一顿算是客气的了,还敢恶人告状?
吉昌轻轻笑了笑,“李四娘子,你出了宫,就不是才人了,可懂?出了宫,没有官家的准许,皇后娘娘或是太后娘娘的准许,半步都不能进宫,违者,便是抗旨不遵!我劝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
说着,他便放下轿帘子,喊着,“接着走,还得赶回来回复事情呢。”
李佩玉好不容易来了这里,哪里肯轻易回去?
她拉着轿子杆,说什么也不肯走,“吉公公,求求你让我见见官家吧,我不想去榴月园,我不想离开官家啊,离了官家我不能活啊。”
她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李四娘子,你哭也没有用的,都像你这么哭闹,宫规何在?国法何在?”吉昌赶时间办事,不耐烦了,朝小徒弟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拉走?”
“是,师傅!”小徒弟反应过来,将李佩玉的手从轿杆上掰下来。
又怕她再次纠缠,他大声喊着宫卫,“来人,将这个疯女人拦着,吉大人要赶着去办事!”
听到传唤,很快就跑来两个宫卫,将李佩玉拉开了。
两柄大马架在脖子上面,让李佩玉再不敢动弹。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吉昌,坐着轿子扬长而去。
李佩玉哭啊,她怎么就到了这一地步了呢?
一直等那轿子走得完全看不到了,两个宫卫才放了她。
李佩玉沮丧着,只得往回走。
回去的路还很远。
李佩玉拿了另一个耳环,打算再租辆马车回去。
回李娇娘那里吗?
她不想回去。
回母亲那儿?
哥哥还能容她?
可不管怎么说,哥哥总归是哥哥不是?
他们一家子受了她的恩惠,不可能不管他。
李佩玉咬了咬牙,决定回娘家去。
她用另一只耳环,又租了顶轿子,回到了母亲和哥哥租的小宅里。
宅子门关着,她握了拳头,啪啪啪地拍着门。
“咦,这是……”一个中年妇人,在李佩玉的身后说道,“我怎么瞧着你有些眼熟啊?”
李佩玉回头,发现是邻居。
那妇人认出了李佩玉,口里呀了一声,“呀,这不是……李娘娘么?你怎么……怎么这个样子了?”
李佩玉进宫做了美人,后来表现好,又晋封才人,李二夫人十分得意,将女儿的事情宣扬得到处到是,这条巷子里的人,全都知道李佩玉当了娘娘的事情。
加上李佩玉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进进出出的,不少人都认得她。
可眼下李佩玉被人认出来,羞想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哪里还是什么娘娘?
她就一侍妾!
李佩玉没理会她,接着拍门,“哥哥,是我,快开门!”
也不知是家里没人,还是没听见,李佩玉拍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那中年妇人笑着道,“李娘娘要是不嫌弃,就到我家坐会儿吧?我家虽然地儿小,但宽敞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