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言的脸瞬间就燥红起来,矢口否认道:“我只是病还没好利索,那郝娘子一‘妇’道人家怎么能有老郎中的医道,我去看看也能好的快些。”
“郝娘子可是敏儿的娘亲。”
“我知道。”李孝言抿紧了‘唇’,“这敏儿也真是,竟是骗我说她叫郝敏儿!”
红菊的嘴角越发的弯翘,“‘妇’道人家在外行走本就不易,没有说道真实姓名也非所以,言哥儿就莫要怪人家了。”
“哼。”李孝言将茶杯放置在桌子上,甩了甩袖子,“总之说谎就是不对,君子有言‘无信之人不可靠,无德之人不可留’,敏儿才这么大就满口胡言,长大了岂不会成为那是非之人!”
红菊抿了口茶,不温不火的说道:“敏儿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外人,犯了错自然有郝娘子和温老爷训导,言哥儿何置于生这么大气?更况何敏儿又是‘女’儿家家,学这君子说做甚,只要懂了‘女’诫谋一良婿,此生便是无忧了。”
“那怎么能行!”李孝言闻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红菊好笑的挑了挑眉。
“那个,我。”李孝言有些难以自圆其说,坑坑巴巴的道:“即便是‘女’儿家家也应该得其善修其身,若是未能修得其身,将来如果嫁人也只会惹夫家嫌弃,没有信用满口胡言又将如何教导儿‘女’?!”
“那也是别人家的事,这敏儿就算长大嫁人了也是祸害别人,言哥儿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呢?”
“那、那个,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应该相互关怀。”
“是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的?这明摆着对‘女’子有偏见又怎么会想到和‘女’子做朋友呢?”
“你!”李孝言面目燥红,很是上火,看着红菊哼了哼鼻子,“反正你记着明日带我出府。”
红菊把茶杯搁下。“老夫人可是允了?”
李孝言坐了下来,有些‘阴’郁的道:“现在府上上上下下皆在准备出京之事,出去买些用品也是不当事的。”
说罢,又冷哼一声道:“本少爷也不是非要跟着你去,你若不想带本少爷,本少爷可以自己去。”
红菊失笑摇头。“言哥儿若想出去,这马车自是为你备着。说来明儿个还算是姨娘沾了言哥儿的光,才乘得起这马车呢。”
李孝言撇嘴,“本少爷本就是在帮你,天子这么个旨意一下达,今日里是那朝上的人,明日里就少不了亲属相看,届时有得你好看!”
从表面上看李孝言这话还真是不好听,但红菊细一琢磨也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大夫人李赵氏和四夫人李阮氏的娘家人差不多就是明日里来了。
若是外人倒还好说。但是在自己的娘家人面前一般来说‘女’人都是没有顾忌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免不了就会扯上她两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这要是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就绝壁是一个可供外人观赏的猴子!
想到这里红菊叹气。“当真要全府离京?”
回府后李老夫人便将李府三房的当家人给招到了东厢,再次议事,因为此事关乎李府未来长远,作为妾室的红菊和六岁不足以议事的李孝言便被隔绝其外。
“等圣旨吧。”李孝言冷哼,“本来这京都本少爷就不想待。”
“可若是出京下江南,一路上可是不好过。”红菊撂眼。
李孝言闻言看了眼红菊,乍然想起那个被难民哄抢踩死的小姑娘。面‘色’刹白有些后怕,“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吴镇?”
吴镇么,红菊默念一声,暗叹,“等你哥哥吧。”
李孝言小脸略僵,沉默不言。
……
因着边疆战事告急,各地的‘药’材也随大军运向边疆,京都各‘药’铺的‘药’材就更是供不应求,再加上因处京都,达官贵人聚集之地,各个‘药’铺多少都得备济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所以京都内一般的平民百姓生病就算有人愿医,也根本就无‘药’可治,而温氏‘药’铺所目前所面临的正是此情景。
红菊一行到达温氏‘药’铺时,‘门’口排队等侯医病的足有百人,唉唉泣泣挠人心肺。
李孝言掩了耳朵不耐烦的道:“真吵,敏儿家里是怎么做生意的,这么下去岂不是让左邻右舍厌烦。”
“敏儿家里是‘药’铺,并非奢华生意,所谓医者、师者,乃百姓之恩泽,一般人家都希望自己身边有为医者、为师者、为官者、为商者,才好行以方便,又怎会厌烦。”
在红菊看来李孝言的‘性’格还是有点偏‘激’,所以能教导修正他的时候,红菊便不会放过,“再者,为医者皆有仁慈之心,只有心怀仁慈,才能舍己救人,郝娘子一家皆是心善之人。”
李孝言冷哼,“若是心怀仁慈肯舍己救人,那为何还要以饼换‘药’!”
“言哥儿可记郝娘子当时的处境?敏儿几日未食以积雪充饥,郝娘子更是多日米粒未尽,郝娘子为保敏儿才以‘药’换饼,换个角度想,言哥儿处在郝娘子的位置又将如何?”为教导这孩子,红菊可谓是一片苦口婆心。
李孝言闻言撇嘴,虽说个头仰视红菊,语气上却是一阵鄙视,哼了一声,道:“别试图教服我,论才学你比不上我母亲。”
红菊被这一呛直接语塞郁闷到死,这小子,我也没想占居你娘在你心中的地位啊!说话都不给人留活路的,只是一瞬红菊又暗暗自嘲,自己怎么就跟一个小孩子争拧起来了。
只是这时跟着的刘张氏却接着李孝言的话对红菊挖苦道:“夫人在世时才学至上,就是老爷也时常说夫人错投‘女’儿身呢,这可真不是一般卑贱之人能比的,这知道的人知道董姨娘是好意对言哥儿进行教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董姨娘是想犯这后院之规窃妻而上!”
这话红菊就不爱听了,撂了撂眼,道:“怎么?刘妈妈这是把自己当外人了?可是要注意言行莫被旁人听了去。”
刘张氏面‘色’一白,还嘴道:“二娘这是什么话!老婆子我是那样的人吗?老婆子我打夫人小时就跟着夫人,一心只想府上好过,什么时候胳膊向外拐过?!”
红菊皱眉,李孝言不满的哼了哼鼻子,“刘‘奶’‘奶’,哥哥不是说莫要再称董姨娘为二娘了么,不管是在府上还是在府外,这称呼可不能丢了,还有,现在在外面,规矩可不能越了!”
这明摆着教训她向在红菊的话让刘张氏一阵心酸,暗恨的瞪了一眼红菊,委屈的对李孝言道:“奴婢知罪,可奴婢是真心一向只有竹哥儿和言哥儿,万不会做那胳膊外拐之事。”
李孝言不耐烦的甩了甩手,“我知道了,平日里刘‘奶’‘奶’只管把这话给哥哥说便是,就不要再在我耳边絮叨了,我人小事也少,你说过一次我就知道了。”
刘张氏瞪大眼睛看着李孝言,不相信这竟是自己亲手服‘侍’了六年的言哥儿说出来的话,曾几何,言哥儿还会腻在她怀里玩耍,又曾几何,言哥儿还会贴心的问侯她暖冷,而现在,竟是连她说句话都不耐烦了,而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她,那个大病一场后就似变了模样的董氏!
看着低下头隐忍着似掉了一抹泪的刘张氏,红菊暗自摇头,见刘张氏这样她是不忍,但还没到要处处为她解围的地步,而李孝言,红菊相信他绝对不是一个冷情的孩子。
果真,李孝言在看到刘张氏掉泪后,小脸有些失措,想说软话却拉不下他那小小的脸面,只得别扭的说道:“刘‘奶’‘奶’你别哭了,我也不是烦刘‘奶’‘奶’,就是说说。”
刘张氏擦了一把老泪,“是奴婢的错,言哥儿是主子又打小聪慧,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啥都清楚,奴婢以后谨记不再多言。”
“这……”李孝言看刘张氏竟是顺着梯子向上爬,不仅有些恼怒,但顾忌在外不想惹是非,只好甩了甩袖子,瞪了眼在旁看戏的红菊,冷哼一声,道:“看什么看,没看到都到了还不下车。”
红菊失笑摇头,在刘良安把马车停稳后,率先下了车,而后准备去接言哥儿下去,却见他有些嫌弃的甩开手,自个蹦了下来。
刘张氏一阵惊慌,“哎哟,老天爷,言哥儿你怎么能自己跳下来呢,这要万一伤着可怎么办?”
李孝言撇了撇嘴,“这前面不正是‘药’铺么。”说着就往温氏‘药’铺走。
红菊抬眼,眸子一闪,上前拽住了李孝言,“等等。”
“你拽我干何?!”李孝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禁生怒,用力甩开红菊的手,但见红菊竟然面‘色’难看的看着温氏‘药’铺,不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没发现任何异状。
刘张氏惊吓过后,连忙上前扶住李孝言,回头看着红菊骂道:“董姨娘这是做何?怎么如此不知轻重,言哥儿若是伤着了你担当得起吗?”
红菊充耳不闻,想着刚才那进去的人影,同刘良安问道:“刘叔,你可是看到了?”
刘良安点头,“老奴瞧着刚才进去的人似是黄大人,董姨娘瞧着眼熟,应是在普田寨时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