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江说罢,一剑挥在朱大能的脖子上,“大宝,把他给我带下去,作新兵随本将出征,本将若出战,他就站在本将身前为本将挡枪!本将若休战,就拿他来当箭靶子!二宝,你留下来跟在李家姨娘身边,若是红薯再出什么问题,飞鸽传书,本将就一剑毙了他!”
“遵命!”
张阿宝领命,一把拽住咧咧大骂的朱大能给拖了下去。
张二宝走到红菊面前憨笑一声,活脱脱的一个“二狗子‘腿’”的形象,“李娘子,您看,咱、回吧?”
红菊眼看萧江,隐含怒意,萧江暗自生笑,“怎么?李家姨娘可是想在这里住下了?”
李孝竹见红菊似隐怒待发,只怕会又引来祸事,忙上前一步恭卑辑手道:“萧将军,既然如此,小生就和董姨娘先行回去了,祖母还在等我们商议捐粮一事。”
红菊扫了面前毕恭毕敬的李孝竹一眼,突然嘴角一弯轻笑道:“如此就有劳大将军多多照顾朱大能了。”
萧江闻言眸中闪现异‘色’,面含笑意却是咬牙切齿,“李家姨娘尽管放心,本将自会好生照料,有本将一口饭吃,就有他半口汤喝,本将活着定保他半生不死!”
红菊心中暗恨,却也无法,只能低垂着眸子,嘴角含笑,再次道:“有劳大将军费心了。”
见她如此,萧江反倒平稳了情绪,甩了下衣袖坐下来。冷笑道:“既然李家姨娘有稻谷一年一熟之法,那本将就不能辱没了李家姨娘的才华。三个月,待本将三个月后回京,必要看到我大周满疆皆粮!“
我去!这是当她有随身空间种粮即生粮了么?一想到这里红菊就忍不住吐槽。别人穿越不是继承前生者记忆,就是有无限升级储存袋或随身空间,而她到这里后连根‘毛’都没见,挖了几块红薯还被自己印象中提到的极品垃圾方案给毁了。
眼下又限入此等绝地,红菊深吸一口气,撂眼平稳道:“民‘妇’、做不到。”
……
出了将军府,李孝竹忍不住抱怨道:“董姨娘此次太过无礼了,需知那可是刚被天子加封的大将军,眼下国难当头,大将军之位举足轻重。祖父不在他一句话就能让我李府在京都除名。董姨娘怎可如此无礼言而不顾?”
红菊闻言很是不满。但看了眼紧跟在身侧的张二宝,皱了皱眉却是未言。
刘良安轻咳一声对李孝竹稍加颜‘色’,李孝竹才算作罢。扭头对张二宝辑了辑手,“孝竹失礼,让千总见笑了。”
大周虽说科举制度不算完善,但对军中官员制度却甚是严格,萧江由左卫提名大将军,麾下亲卫自然也跟着加官进爵,而张大宝与张二宝二人正是从六品卫千总。
张二宝对李孝竹客气一笑,表示不甚在意,撂了眼皮子的眼珠子却是转个不停,这李进士看似是个知礼的。不想却如此浮躁,只怕难成大器,就算把他拉了过来,也难帮衬将军什么,倒是这董氏,难以让人琢磨。
这般想着,张二宝就又跨前一步跟在红菊身侧,道:“不知李娘子眼下准备回府还是?二宝听闻红薯在韩府庄园由周大人照看,不知眼下可是已经在种了?”
红菊目不斜视细细的打量着张二宝,虽说张阿宝与张二宝是两兄弟,但这脾‘性’相差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张阿宝粗中带细,张二宝细中带‘精’,也怪不得那黑心将军留得他在自己身旁盯着自己。
思此,红菊浅浅笑道:“如张千总所言,红薯确在韩府庄园由周大人照看,昨个儿民‘妇’回时,周大人已经在种了。”
张二宝顺势提议,并憨笑着,“既然如此,不知李娘子带二宝去看下这红薯可好?李娘子也知道二宝‘私’务在身,这要不看上一眼,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红菊皱眉不‘欲’此时前去,李孝竹率先开口道:“千总,祖母在府中等着我等商议捐粮一事,不防等孝竹与姨娘先回府上一议再谈红薯。”
张二宝看了眼红菊,只得作罢。
……
将军府内,遥望红菊等人出府的萧江一脸幽深,安置好朱大能回来禀报的张阿宝见状心中不由咯噔一跳,皱眉踟蹰片刻后,才走上前去,“将军,一切准备就绪,稍后就可以启程了。”
见萧江未做反应,张阿宝又道:“将军,前线战事一再吃紧皆因粮草不足,为何不等粮草筹备之后再行行军?若是我军抵达前线,却无粮草供给,只怕会有大‘乱’,难以安抚军心。”
顿了顿,张阿宝异常艰涩的红眼道:“前线回报,战场上牺牲的战士,多被胡人分食……”
萧江闻言面‘色’灰暗,双拳紧握,只听骨骼声声脆响,就在张阿宝以为他会怒火冲天雷霆一击时,却见萧江突然伸开双手,气息平稳道:“阿宝,你犯忌了。”
张阿宝一愣,随即咬牙切齿道:“是,将军,属下知错,这帐老子迟早得给讨回来!”
萧江点头,眼中幽光乍现,却是突然挥手吩咐道:“告诉刘权生,辰时三刻,点兵!欺我军者,血债血还!”
“是!”
张阿宝‘欲’言又止,“李家姨娘那里……”
萧江冷哼,“难不成你还真指望一个‘妇’人可以救济我大周百姓?!”
张阿宝不解,还‘欲’追问却见萧江大步离开完全没有与他聊下去的打算,不由心中嘀咕,这将军要不信她,三番两次的找她是干啥?
……
李府宅院,一片狼籍,声声娇喝犹如被掐了脖子的布谷鸟,虽悦耳却又刺耳。
为了扳回在天子心中的地位,李老夫人可谓是下了血本,收减府中开支本是已定的事,眼下为捐粮一事更是敲定了此后府中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皆是一日一餐,其中餐不过咸菜干馒头,府中多数口粮已皆被收集而出。若不是为了脸面,只怕李老夫人早已将府中奴役支减出来卖做他用!
但,毕竟眼下大周还是大周,李府的生死还在天子的一念之差,李老夫人就是不顾面子也得顾理子,动太大是死,不动缩太远也是死,她只能谨慎着一步步以小动稳局面,从而赢得李氏安生。
而红菊回来所见,便是眼前这副局面,李府上上下下表面上看来死一般寂静,但那空气中流动的粉墨味却是‘鸡’飞狗跳。
当然,这是她所能预料的,真正让红菊心中一惊只觉残酷的是瘫在‘床’上半死不活,几乎已成废人的青梅。
虽说出府前她已提醒刘张氏青梅衣妆之事,但红菊对此所上之心并不大,即便依她前世所看各种宅斗戏青梅所犯乃是死局,但她依然还是松了心认为李府没那狠心之人。
得发被杖毙时,她虽有余悸却并未上心,可青梅是她身边活生生共同生活了足月的人,即便是她再冷血也是有感情的,可眼前这种情况,红菊是彻底寒了心。
好在她临行前嘱咐着人请了郝娘子来,算是歪打正着,若不然只怕青梅会一直这么被凉着!
见郝娘子探完青梅的伤势,红菊忙上前一步询问:“郝娘子,伤势如何?”
郝娘子一脸凝重,“动了筋骨,好在没有拖着,我刚给她上了‘药’,这些日子就只能趴着睡了,平日里吃食上要忌口,休力活就不要做了,要等好利索,也得数把月。”
听无‘性’命之忧,红菊松了口气,“有劳郝娘子了。”
郝娘子浅笑,“应该的。”
两人相视而笑,如抵心底。
看了一眼自她回来就始终趴在‘床’上,背过头不曾扭头让她看上一眼的青梅,红菊暗自无奈摇头,上前帮她把被褥盖好,这才引着郝娘子出了厢房。
才出厢房迎面就看到刘张氏端了一盆净水走了过来,“郝娘子,青梅可是好了?”
郝娘子点头,“已无大碍。”
刘张氏听闻面上一喜,端着盆子就往厢房走,走了两步才觉不合礼数,又退了回来手上的水盆是放也不是端也不是。
红菊见状知她是心系青梅,也不多话,上前一步接过她手中的水盆,道:“刘妈妈且是先去看看青梅吧。”
“欸。”刘张氏手中一空,面‘色’略干,红了老脸,却是不说一句软,尴尬的看了眼神情淡然的郝娘子,转身便是进了厢房。
红菊扭头把水盆搁置在桌子上,郝娘子也不客气,着清水慢条细礼的开始净手。
一旁的红菊静静的看着,越发感叹郝娘子的定力,这气派还真不是一般‘女’人能做的出来的,不过仔细想来初遇郝娘子的情形,红菊倒也不惊奇了,能在大雪覆路之下安全带着一个孩子从江南走到京都的‘女’人,又怎么会是个简单的?
更何况敢在群凶恶乞之下站出来以‘药’换饼,单是此,就能把自己陷入绝地,而她却做到了,这就引得红菊发自内心的想深‘交’。
男人,重在兄弟;而‘女’人,也重在姐妹,即便是穿越千年、跨越时空。
在红菊沉思之际,净过手的郝娘子已甚是规矩知礼的在旁侧站下,看四周无人,这才看着红菊轻声道:“言少爷的身子我已看过,只是轻微风寒,喝两副‘药’便能好,倒是李娘子,气‘色’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