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菊皱眉不解,自己只是站着又未坐下,这是‘乱’了哪‘门’子的规矩?
只是抬眼看向厅堂,红菊忍不住想学庞得海一样脏话不绝于口,家宴竟然连妾的份都没有?前世不管是宅斗戏还是宫廷剧,这做妾的做小的虽说在家宴上是坐不到椅子上的,但这身后台面却是上的上的。
可眼下李府摆宴的情形,敢情是连一个妾室都没有?都容不下?
抬眼望去,白晃晃的全是李府的几位正主,外加几个小庶子庶‘女’,别说是妾了,就是根妾‘毛’她都没见,也怪不得她在这厅堂中站下后显得很是突兀,也怪不得四夫人李阮氏会光明堂皇的拿她开刷,敢情这是她自己把自己送到了那枪口上。
看了眼面笑‘肉’不笑状似温柔的李阮氏,红菊心中冷笑,自顾站着不发一言,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惶恐与无措。
而李孝竹闻言却是上前一步对李老夫人行了一礼,道:“祖母,此事是孝竹之过,董姨娘在大病醒来后不记前事,对这府中规矩所知不全,加上今日孝竹急于回府,未曾对董姨娘加以提点,这才‘乱’了规矩,孝竹甘愿受罚。”
四老爷李智谦也道:“孩儿也有过错,忙于正事,竟是没有提醒孝竹咱这府中的规矩是同旁府有些区别的。”
见自己的老爷竟然也向着她的朝外拐了胳膊,李阮氏心生恼意,恨恨的抓着手中的袖帕给绞成了一根麻线。
但在李老夫人开口前,李阮氏面上竟是生生的突然换上笑意,轻拍了下脑‘门’道:“瞧我这记‘性’,有了身子就是经常忘东忘西的,竟是忘了董氏是忘了前事的人,这府中规矩不知也情有可原。只是要常这样记不清府中规矩,少不得哪天让人看了笑话。姑婆,您看要不让孙妈妈去教导董氏两天规矩?”
大夫人李赵氏此时却是突然接口道:“四弟妹,嫂嫂可是听说孙妈妈以前是在宫里待过的人,这教董姨娘一个妾室,会不会过了?”
三夫人李林氏也‘插’嘴道:“这有始以来只听说从宫里请来嬷嬷教导嫡‘女’的,哪里有教导妾室之说,四弟妹今日这话要是传出去,也不知旁人会如何看待咱们李府,这开先河之例。眼下对咱李府怕是不会独领风‘骚’,反而落得误果。”
被这两位夫人一夹挤,李阮氏不禁冷了脸‘色’。心中哼道,旁日里你们一个个表现得亲昵,这个时候为了那一点利益竟然向着那个搬不上台面的小贱妾连她都给算计上,就冲着我娘家姓阮,就冲着这李府现任当家主母是我姑婆。想在这府中越过我去,一个个长得够美,就不要想得再美了。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李阮氏面上却还是天真一笑,道:“瞧大嫂三嫂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也是想着不管怎么说董氏也算是咱李府的人,二哥身去后房里又没个当家的。董氏代二哥二嫂照顾竹哥儿明哥儿他们这般多年,最终却落了这么一场大病就忘了前事,我只要一想起这事。这心里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大夫人李赵氏冷哼,董姨娘犯病跟你有哪‘门’子关系,竟是连这道不论不类的言辞都说的出来,当真是好笑之极。
就是三夫人李林氏也腹诽了两句,真当别人都是白痴。孰不知别人都是配合着你这白痴才做了白痴。
而这方,李阮氏面上一凄。又接着道:“我这般做也是为着府中着想,董氏为咱李府做了这么多,哪能再以下人并论,我可是听说二哥在世时,把董氏当这二房的半个主子的,二哥去了,我就想着咱得依着二哥的想法怎么也不能把董氏做普通的妾来定论,免得旁人说咱欺人。再说了,虽说孙妈妈以前是宫里的人,但眼下她到底是我的人,是咱李府的人,只是教导两天规矩,哪能还让旁人挑得了错处去?”
面上笑了笑,李赵氏却是道:“话虽说是这么般说,但终归是有些不妥,四弟妹不当家,又岂会知这京城里各各府中那些闲言碎传的会有多痛快?只怕今儿个你让孙妈妈教了董氏规矩,只怕明儿个整个京城宅院都在说道着咱们李家没了规矩。”
三夫人李林氏浅笑,“大嫂说的有理。”
四夫人李阮氏闻言不禁哼道:“能传到府外去自是那多嘴的下人嚼了舌根,这种嘴巴不牢的下人,遣了就是。”到底还是顾忌在场李智谦的想法,未能说出那杖毙二字。
大夫人闻言眼中闪过轻嘲,摇头一笑道:“四弟妹终是年轻了些,这掌家啊哪有那么简单,你遣了一个便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便有第三个,这么遣下去,咱这李府还留得住人吗?再说,这奴驭下人啊,在于管心不管嘴,遣人终是解决不了问题,收不了下人的心,又哪能堵得了下人的嘴?就算是用家法处置瞒得了初一,又哪能瞒得了十五。”
敢情,这是在教育她了?李阮氏心中生恼,面上却是婉婉一笑,道:“这奴驭下人之事,妹妹确实是自亏不如,比不得大嫂,把府里下人都管得服服帖帖的,这事儿,还是要大嫂多多费心了。”
红菊一直静看着她们三人做那口舌之争,乐得轻松,从表面上看大夫人和三夫人是在帮她说话,实则不过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大夫人是透过这番话这件事向红菊表达一个态度,表示一个隐意,她在帮她,也请她记得她的好,红薯的利益望她留给大老爷一份。
而三夫人的表现就很是纯粹,因为三房与四房的斗争已经摆到了台面上。虽然前日里大房一位陈姓姨娘滑了胎牵涉到三房,使得大房与三房矛盾一下子‘激’化,两房的战争搞得整个李府差点‘鸡’飞狗跳,但大房与三房到底是共同经历多年斗争和共谋的,想着二房的跨台,被‘逼’得毫无退路,二夫人即李孝竹的母亲都能被‘逼’死,而他们却依旧逍遥自的活着,又岂会被这点“小事”所打倒。
即便是有了矛盾,转眼为了共同的利益便是也会再次合作起来,这点永远是李阮氏无法平反,想要拿到李府后宅的大权,远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这三个各怀其胎的‘女’人做着那口舌之争时,李府的当家主母李老夫人转动着手上的佛珠暗自瞟了红菊一眼,使得红菊心中涌动,领得其中深意,抿了抿‘唇’,便是上前一步领罪,道:“妾身有错,‘乱’了这府中规矩,还请老夫人责罚。”
红菊这一开口,大夫人与三夫人便都是停了嘴,静静的等着李老夫人的发落,在这府中谁是主谁是次她们还是分得清明的。倒是四夫人李阮氏,轻轻的哼了鼻,好整无瑕的轻‘摸’了‘摸’微微突起的肚子。
李老夫人见状眼神一黯,对李阮氏很是失望,又转了两下佛珠,才道:“智谦与竹哥儿到底是这家中男人,后宅规矩未曾多加注意也属常事。至于董氏,虽说失了前事情有可原,但回府已有五日有余,怎的连这般规矩都不懂?陈嬷嬷,明日你便去把这府中规矩同董氏说道说道。”
立在李老夫人身后的陈嬷嬷弯身称是,并不动声‘色’的瞧了红菊一眼。
大夫人李赵氏与三夫人李林氏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奇,这陈嬷嬷是何身份,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这可是正二百经从宫里出来,曾经伺候过皇太妃的人物,就是放在李府,她们这些做夫人的也要对她敬上三分。而她们若是犯了错,请得这陈嬷嬷教导她们规矩,那也是她们的脸面。这董氏不过一个贱妾,哪用得到这么大的礼数?
不过这到底跟她们关系不大,就算是把这董氏抬的再高,她也不过是一个贱妾,首先是在这身份上就是过不去的,又怎么会越得过她们去,自然也就不会因这点小事而去跟李老夫人对着干,故而两人同时静默下来,由着李老夫人处置。
而大夫人三夫人虽然明白这点,有些人却不明白,硬是钻到了死胡同里,并且在她看来,董氏抬的越来,她的位置就越是汲汲,直接损到她的利益,不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姑婆,这可不妥,陈嬷嬷是姨‘奶’给您的贴身嬷嬷,身份非同一般,怎么能教导于一个妾室,这要是让姨‘奶’知晓,怕是会怪罪姑婆。”
红菊竖起双耳目不斜视的盯着足下,心里想着这李阮氏到底是在怕什么呢?还真当李老夫人再会把她指给李智谦做妾不成?
别说李老夫人干不出这‘乱’了规矩的事,就是红菊那让李老夫人牙疼的身份,红菊就没有可能再跟李智谦有任何过深的纠葛。
因为,李老夫人放心不下啊,虽说是因着以前蓝芜群主对她的情份帮着红菊,但对李府来说,红菊的身份始终是个不定时的炸弹,李智善看似有情人却最是无情,李老夫人当然知道自己的二儿子不会对她动情,这才把红菊指给了他做了妾室。
而李智谦却不同,首先这情字就是放不下的,李老夫人生怕哪天红菊的身份被揭‘露’出来,自己的宝贝小儿子犯了傻,做了什么无法收拾的错事,这才是最大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