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五日,红菊果真如李老夫人所愿的未再出梨园,看李孝茹不时的惩治一下下人,听刘张氏同青梅说道些吴镇的家常,赏赏雪,睡睡午觉,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和李孝言拌拌小嘴,日子过得倒也算惬意。
虽然红菊故作两耳不闻李府事,但那些污秽之事总是源源不断的透过刘张氏的嘴传到她的耳里。
比如说,红菊在四夫人李阮氏房中被泼了一身参汤后,第二日四老爷便抬举了一个丫鬟做了姨娘,听说那个姨娘叫书画,同时还听说当日李阮氏房里所有瓷器都破碎换了新的。
再比如说,大房一位姓陈的姨娘被一名丫鬟冲撞竟是失了两个月的胎儿,同时差点‘性’命不保,大夫人李赵氏清查过后竟是发现那个小丫鬟是三房李林氏的人,两房矛盾一时‘激’化。
据说在大房与三房闹矛盾的同时,四夫人竟是比着平日里多吃了小半碗米饭
再再比如说,李家嫡长孙李孝潜病好后,竟然带着李孝志与李孝文逛青楼被礼部看到,第二日便是联名上书参劾李孝潜三人在服丧期间逛青楼简直是道德败坏、有悖人伦、天理难容,李智勇、李智威更是要落个管教不严之名。
本来大周官员逛青楼也不是什么多么重大的罪,只是官员们都知天子最近一直对李家看不顺眼,苦于没有理由处罚李家,在朝为官无庸者,自然要投其天子所好无错也要帮李府找出个错了,有了错就更是要夸大其词。
天子一听果真怒颜于表,直接口喻夺了李孝潜三兄弟的入仕之名,同时将李智勇与李智威的官价各降一品,罚俸半年。
等这口喻一下来,李孝潜三兄弟直接面对李府的男‘女’‘混’合双打。而后面壁思过。
俨然,李老夫人对此却并不满意,又施家罚处置各打二十大板并禁足三月。
红菊听闻后直叹气摇头,这李府的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极品,同时更加大了她要离开李府的想法,这样一个连自己都保不住的府邸,又怎能保护得了她。
从李老夫人院中回来过后,红菊便向刘良安询问自己的身世,刘良安倒也没有隐瞒,直言坦明她是前朝董皇后‘女’儿的‘女’儿的‘女’儿。也就是就前朝董后外是她的曾外婆,同时,前朝董后又是红菊的曾姑婆。
若只是如此。红菊也大可不必隐姓埋名的做李府的一房小妾过这苦日子,而是众人皆知,前朝董后专宠后宫,除了为当朝天子生下一位龙子外还生有一龙‘女’,而当朝天子竟是同意了董后的荒谬请求使龙‘女’姓董。并且每代的‘女’儿都不随夫姓而姓董,就连百官上书参劾都置于不理。
前面有说大周已建国三十六载,红菊怎么也不应该再和前朝搭上什么过亲的关系,毕竟她才二十有一。可就是这个间隔的一十五年,让红菊只觉得天雷滚滚,比穿越还甚的让她觉得犹如被雷劈。
大周开祖先皇举义称帝。对前朝余孽便是大肆虐杀,只是杀戮太重竟引得天降大雨,绵延数十日。百官上书,先皇顾忌名声,这才将未杀戮完的作孽收押入狱,旁系也已收做官奴发配边疆。
而前朝太子以及红菊的母亲蓝芜郡主便在其中,因为两人身份太过不同。加上年龄又小不过五六岁,从而便被收关一处。久而久之竟然产生了感情,从而造就了红菊的出世,红菊一出世两人便知不可留,想尽一切办法买通守卫、宫‘女’、太监等,才得以将红菊运出宫,而后双双自溢而亡,因为他们自认不是勇士,怕抵不过狱中酷刑,从而将自己‘女’儿的一切全盘脱出。
刘良安,为蓝芜郡主‘奶’妈儿子,自幼便与蓝芜郡主走的亲近,而蓝芜郡主又常对她“安哥哥、安哥哥”的叫,自然对年少的刘良安来说便有一种别样情怀。
前朝出事后,刘良安便随了母姓为刘,在牙行做着小奴仆。在刘良安在百转周折后接到还尚在襁褓中的红菊时,一时无措,竟是求了当时牙行的牙婆子做了红菊的干妈。
而在红菊六岁时,牙婆子竟要将红菊卖给一家大户做童养媳,红菊百般不愿,刘良安阻拦无果,被打得遍体鳞伤轰出‘门’口,恰是看到坐软轿从娘家回来的李老夫人,便是求了她。
至于李老夫人救她,也是因为前朝董后对他们阮家祖上有恩,幼年时因为蓝芜郡主的一句话曾救过李老夫人一命。因此,红菊对李老夫人倒是少了份怨气,至于感‘激’,她毕竟不是本尊,很难产生。
与此同时,红菊觉得刘良安对自己还是有所隐瞒,毕竟若没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何不光明正大的嫁人生子,非要腻在李家做李家二房的一位小妾呢?
刘良安‘欲’言又止,在红菊的再三追问之下,才隐晦的说出李老夫人在买下他们后,因为事态重大,不敢去官府消了他们的奴籍,见刘良安是个人才,便是将府中的一些事物‘交’由他打理。而红菊因着年幼,便是被她养在了一个庄院里。
本来这也没什么,李老夫人的打算是等红菊及笄后,便是寻着一个普通人家把她嫁了,却不想在红菊十五岁那年,巧遇李府四老爷李智谦,两人郎有情妾有意,迅速的‘私’定终身,就只差入‘洞’房了,好在红菊本尊还有点理智,李智谦也算是知礼,同李老太爷与李老夫人说要娶红菊为妻。
因着红菊的身份,李老夫人自然不同意自己的宝贝儿子娶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前朝公主为妻,便是直言拒绝,活生生的拆散了这对鸳鸯,并狠心将红菊又退还给了牙行。
红菊一度寻死,刘良安看不过去,便将她的身份告之,红菊在知道后,便是回头向李老夫人求情,不再同李智谦有所纠缠。李老夫人也是一时硬心,待缓过神来,也知怪不着红菊,恰巧当时李府老二李智善的妻子,即李孝竹的母亲身去,李老夫人便又把红菊给买了回来,转手指给李智善做了妾室。
虽然这般做,但身为李府次子的李智善又怎知红菊与四弟有情呢,便是从不碰她,也就造成了红菊到现在还是朵黄‘花’儿……
听完这段旧情,红菊直叹果真现实比更加狗血。不过她对前世如何并不怎么在意,甩甩手便是抛向脑后了。
而这几日里倒还发生了件趣事,红菊见过李老夫人第二日,李孝竹曾问红菊是不是在向李老夫索取那身契之事,待红菊点头李孝竹竟是不掩怒意的呵斥了她一顿,什么要自持身份知乎者也等,着实让红菊又好气又好笑了一把。
四老爷李智谦隔三差五便是会来梨园寻李孝竹叙旧,红菊远远的见到过几次,都是避了,有‘妇’之夫,红菊自认提不起丝毫兴趣。只要李阮氏不主动来触犯她,她实在是没有心思在这里斗心计斗算计,更何况李孝茹在她眼里还不过是一个孩子,十七岁的样子。
所谓‘春’分,乃为二月初九,眼下时间尚早,巡抚大人一时半会儿的无法回京,红菊再急也只能熬着。而刘良安的推算也确实无错,周夫子果真于十五元宵节那日再次登‘门’李府,一是拜访,来给他曾经的上司上柱香,二便是来寻红菊探讨红薯种植之事。
此前红菊便同周夫子说过红薯育苗在惊蛰前后最好,等‘春’分过后便可种植,只是周夫子太过心急于红薯的进程,时不时的就心想着能把这利于天下利于苍生的红薯给种植出来。
来京都这么久,除了回京那天在京都路上绕了一圈,红菊还真没再出过李府,好好的看一下这座京城。细想这也算是个机会,便是同周夫子说道只要说服了李老夫人,她便同他去园地看看,同时也手把手的教他们把第一垅红薯种出来。
也不知周夫子同李老夫人说了什么,前日里还警告红菊不可参与红薯之事的李老夫人竟是允了,只是随周夫子出来的紫烟同红菊说道,李老夫人传话让她别丢了李府的脸面,出‘门’言行得谨慎。
红菊看着东厢房但笑未语,回头嘱咐着让刘良安跟上。
京都对比吴镇果真是多了诸多繁华,再加今日又是元宵节,城里便各是一派喜气,张灯节彩,无不庆欢,都为晚上的灯会准备着。只是或多或少的都还能在城里的某个角落看到难民的身影,形瘦干骨,神情茫然,宛若已没有‘精’气的游魂。
周夫子摇头叹气,说道巡抚大人与萧将军南下赈灾并不顺利,越往南便已见到人食人之说,而北有胡人蠢蠢‘欲’动,天子已召萧将军快马赶回,希望能给予胡人重重一击,免得导致大周难上加难。
红菊闻言惊‘色’,没想到大周灾情竟然这般严重,眼下刚入‘春’,若是再发生战事,灾情不能够得以控制,等到炎夏,只怕会造成……瘟疫……
显然朝廷也预知到了这种场面,才急于将萧将军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