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衍笑了笑：“我想，这个问题你憋了很久才问我的吧？”他展开眉头，似乎找到了棋路，轻松的落下一子。
这次变成连诀拧眉思索了：“还好。你快回答我的问题。”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我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罢了。”白子衍看着棋局，说道：“不过，也不能否认，我还有一点私心。”
连诀扬了扬眉毛：“私心？怎么治病救人这么高尚的事儿还藏着私心？”说完，利落的下子，再次截住白子衍的去路。
白子衍惦着手里的棋子，笑着说道：“这世间，再高兴的事儿也多少夹杂着点儿私心，不过我的私心并没有威胁到他人。奇寒草这种毒，是连我师傅都没有碰过的，我的私心就是，如果我能解了这毒，那么就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这下，你可放心了吗？”说完，把手里的棋子扔进棋盒里，笑着说道：“糟糕，我又输了，这些年，你的棋艺越来越精湛了，我不是你的对手了。”
沈向莞看了看棋盘上的布局，只见白子衍所持的黑子矩阵杂乱无章，被白子纷纷围困，毫无挣脱之力。她不是第一次见连诀和白子衍对弈，她知道，虽然白子衍的棋艺比起连诀来，会略逊一筹，可是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可这盘棋下的，水平完全不是白子衍的真实实力。
这就说明了白子衍刚刚下棋的时候根本心不在焉。
观棋不语，沈向莞早就发现白子衍的棋路有问题，但是，她刚刚一直没说。这会儿棋下完了，她刚想说，却见白子衍站起身来，甩着衣袖出了船舱。
沈向莞看着白子衍的背影，然后转头跟连诀说道：“我觉得表哥有点怪怪的。”
连诀一边捡着棋子，一边说道：“恩，不然也不会下这么一盘臭棋。”
沈向莞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他吧。”
连诀点点头：“去吧。”他跟白子衍认识了这么多年，了解他的脾气，也许只有对着沈向莞，白子衍才能展开心扉吧，他这个朋友也要排在后面。
冬雨刚过，寒意又深了一层，船舱外面有点冷，白子衍只穿着一层单衣，但寒意并没有影响到他，他站在船头，看着月光下划过的一道道水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白子衍才回过头来。看到是沈向莞，他原本凝重的表情缓和了起来，露出一个笑容：“你怎么也出来了？小心着凉。”说着，就伸出手臂来扶着她。
沈向莞抓住白子衍的手上了甲板，抱住他的手臂：“表哥你才是呢，穿的这么少，不要生病了才好。”
白子衍温柔一笑：“傻姑娘，你见过我生病？”
沈向莞一想也是，她还真没见过，像白子衍和连诀这样武功高手，有神功护体，也不会在乎外在的气候变化，就算冰天雪地里光着身子裸奔也不会觉得冷吧。
脑补了一下这两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luo奔的样子，沈向莞忍不住笑了。
白子衍一脸的纳闷：“怎么了？笑什么？”
沈向莞连忙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白子衍笑了一下，又继续把目光投向前方。
沈向莞拉了拉他的衣袖：“表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白子衍笑着说道：“这么明显吗？”
沈向莞问道：“是跟连谨的病有关？”
白子衍点点头：“算是吧。”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沈向莞又说道：“表哥，如果说出来好受些，可以跟我说说吗？”
白子衍笑道：“恩，当然可以。”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事大概算是我的个人恩怨。”
“什么事儿？”沈向莞问道。
“连谨服用的那种奇寒草，不是中原的产物。”
“这个我知道。”沈向莞说道：“可这根表哥有什么关系呢？”
白子衍垂了垂眼眸：“向莞，我没有跟你讲过我师父的事情吧？”
沈向莞摇头说道：“是的，没有讲过。”
白子衍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河面，呼出了一口气：“我师父号称长春仙人，是医圣的第三十八代传人，医术之高，当世已无人能达到他的境界，我十岁开始跟师父学医，那时他已经是九十岁的高龄，可鹤发童颜，看起来跟中年人无异。师父是个德行极高的人，连敌人都会去救的，品行当世无双。可五年前却被人暗算，中毒身亡。师父临终之时，嘱托我，不要怨恨害他的人，但是一定要阻止那个恶人再次行凶作恶。”
沈向莞问道：“那是谁害了你师父，你知道吗？”
“是我师叔！”白子衍眸子冷了起来：“我师叔是师父的师弟，叫吕灵子，号称毒王，他跟师父二人虽然出身同一师门，但是性格却大不相同。是福长春仙人医术高明，一声致力于治病救人，同时也精通养生之道，淡情寡欲，所以才能长寿。吕灵子却一心专攻毒术，养了各种毒虫毒物，企图练就长生不老之术，后来毒物已经不能满足他，他又开始去寻求古老的禁术，取活人的心肺炼药，杀害了很多无辜的人，师祖大怒，施行门规想要将他处死，可吕灵子狡计多端，施了幻术让师祖念起了师徒之情，吕灵子趁机伤了师祖，逃了出去，这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吕灵子从此之后就在江湖上消失了，很多很多年都没有他的踪迹，我师祖临终的时候，嘱咐我师父，一定要找到吕灵子，杀了他，为师门除害。我师父为人慈悲，再加上吕灵子狡猾的很，所以师祖的遗愿一直没有达成，可五年前，师父在山谷修行的时候，被人杀害。我赶去的时候，师父已经去世多时，大概是在弥留之际的时候，留下八个字，除掉灵子，拯救苍生。可恨我晚去了几日，不然师父也不会被吕灵子杀害。所以，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找他的踪迹，可吕灵子隐藏的极好，我师父找了他几十年都没有找到，我才找了区区几年，又怎么能找的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