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了。
“他果然没有告诉你。”何默天一边皱眉一边眯着那双泛红的桃花眼打量我的表情。
我没说话。
“不要以为我是在胡乱诋毁他，程乔学长是同性恋这件事，从他大一第一个学期开始，在我们学校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他冷笑一声，“因为这是他亲口说的。”
我慢慢合拢上下唇，又再次张开：“那又怎么样？”
他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我一字一句地说：“别说程乔真的是个同性恋，就算他喜欢玩人兽恋，我也照样喜欢他，永远。”
“你疯了吗？”他抓住我肩膀，但没怎么用上力，“白耀耀，你为了一个男人，竟然会蠢到这个地步？”
“蠢？”我莫名地又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喜欢上一个同性恋就叫蠢？那我当年喜欢上一个故意玩弄我感情的人又叫什么？超级无敌蠢还是世界第一蠢？况且那个人长得还不如这个同性恋。我想你可能还不了解我的本性，其实我是个很肤浅很肤浅的女人，在看人的方面，对什么都没有要求，除了外貌。而小乔他是我从出生到现在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所以，就算他不喜欢……女的，我也会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掰直他。”
“最好看的人？你说程乔是你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何默天哑着嗓子笑了几声，踉跄着后退，面容有些扭曲，“可他早就连喜欢的男人都有了。”
“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因为你说的那些都不算……什么？！”我差点失声叫出来，“小乔有喜欢的男人了？”
“对，从大一到现在，他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他扯了扯唇角，“难道，你还想横刀夺爱？”
我几乎要跪地了，小乔你个魂淡，连攻都找到就算了，竟然还已经这么多年了啊……
半天，我才吸了口气，轻轻地开口：“没关系，横刀夺爱这种事，既然我自己也经历过，想必现在实施起来会更加容易，成功的把握自然也更大。”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眼里渐渐浮现出痛苦的挣扎。
“至于你，何默天，以前的事情我都不想计较了。如果不是你一再地出现，我几乎都要忘记我曾经被甩得那么惨，要是你觉得你还能心安理得地恨我，那你可以继续。但我希望你在莫名其妙恨我的同时，能把你的女朋友安抚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随便你们怎么闹，就是不要再把我给牵扯进去，一丝一毫都不要。你们的这种游戏我不想玩，也玩不起。”我认真地看着他，“人一辈子真的很短，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安活到老，可能我的身体现在就被什么食品检测过关的食物一天天慢性毒害而我还不知道，随便来一场车祸说不定我就直接死翘翘了。所以我真的不想在这么有限的生命里，除了担忧频繁的天灾外，有事没事还要忍受这些已经快要烂掉的破事骚扰。”我顿了一下，“今晚就当我们没见过，刚刚的事，也没发生官行天梯。既然现在我们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那以后，是不是可以再也不要见面了？”
他怔愣许久，久到我感觉连天色都快亮了的时候，他突然眉眼齐齐绽开，露出一个像被春风浸润过般的和煦笑容。惨白脸上的死气沉沉一扫而光，英朗的五官霎时间夺目逼人，现出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生气和朝气。
我别过脸，不去看他。
“好。”我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十分愉快的，像寒暄之后的告别，“白耀耀，再也不要见了。”
然后万籁俱寂里就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模糊，最后消失。
我吸了吸鼻子，强自压下胸腔里那股酸涩，抬头，程乔就站在对面，低着头似乎在研究手里的东西。
想喊他一声，但喉咙一下子发不出声音，全身都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我慢慢挪到椅子上，等他研究完了自己走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终于传来皮鞋沉沉的蹬地声，我转头冲着他咧嘴一笑。
茫茫夜色中程乔挺拔的身姿依旧抢眼，精致的容颜一半明亮一半掩在阴影中，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比水晶还要纯净剔透。让人毫不怀疑要是在他后背加上三对雪白的羽翼，他立刻就会变身成即将飞升的天使。
当然，前提是他先把身上这套侍应生的工作服换了。
准天使一路带着那纯净的笑容走到我面前，然后……单膝跪了下来，我愣住。
他安静地从白色塑料袋里拿出两个大的白色塑料瓶，又拿出几个小的塑料瓶，还有一小卷纱布。直到右脚脚踝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我才终于反应过来程乔搞这么大阵仗是要给我清理伤口。
他认真地看着我的脚，皱了一下眉，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怎么又严重了？”
我干笑，立刻拨拉着手过去想掰开他的手：“不小心撞到了，小乔你把我脚放下来，我自己洗就好了。”
他摇头，退后一步，执着地握着我脚踝放到他的膝盖上。我眼角抽搐，手就这样僵在半空，因为现在完全够不到自己的脚了……
生平第一次被一个男生这样对待，一时间我只觉得浑身别扭得难受，视线停在他洁白纤长的手指上，一种奇特的僵硬感逐渐从被他握住的脚踝慢慢传至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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