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往北平静地行了四十多里,杨晓风感应到前方有股不正常的天地灵气波动,给人十分强大的感觉,不禁心有戚戚然,这是高修大能的气场,不知是敌是友,算算行程又想着朱三喜所说的领队,才安下心来赶路,应该就是前方那人了吧?到底是何方神圣?
其实杨晓风不知道,在修真界释放气场其实反而是友好的的表现,因为释放气场可以让人提前知道自己的存在,免得发生什么不必要的冲突。毕竟没谁会在去找别人麻烦的时候,老远就让人知道自己来了,除非是对自己修为很有信心。
又走了两里路,前方的波动消失了,杨晓风正纳闷,突然就听到阵阵琴音传来,还有和着琴音的高唱:
仰天笑,滚滚浮云潮。
卷舒随风自逍遥。
江山笑,扰扰乱世朝。
成王败寇莫论英豪。
江湖笑,恩怨了。
痴心妄想情仇爱恨谁明了。
红尘笑,惹寂寥。
壮志凌尽归残月晓照。
众生笑,世事难预料。
沉浮荣辱炎炎凉凉还看今朝。
仰天笑,滚滚浮云潮。
卷舒随风自逍遥。
琴音扬扬洒洒、歌声豪放雄浑,闻之令人阴晦一扫、振奋开怀啊!杨晓风正沉浸其中,忽然琴音一颤、曲调一变,变得百转千回、似少女低语轻诉,继而又一女声清唱:
江湖笑,恩怨了。
痴心妄想情仇爱恨谁明了。
红尘笑,偏惹寂寥。
只待壮志凌尽归残月晓照。
杨晓风只觉无数痴意怨言涌上心头,竟似看到了月儿站在身前泪湿眼眶地看着他,正要呼喊,才醒悟过来,再看车队竟停了下来,不少人都一脸痴迷相;吓得杨晓风背上冷汗直冒。
忽而眼前一花,车队前多了两个人,一人着粗布麻衣、腰挎四尺长刀;修约九尺、虎背熊腰;方脸虬须、浓眉大眼;天庭饱满、地阔方圆;杨晓风只望了一眼心中不由赞叹一句:好一条豪迈不羁的汉子。
另一人是一妙龄少女,一身紫色贴身劲装、身长七尺、柳眉杏眼;斜抱一张造型奇特的白玉琴,自现身就一直笑嘻嘻的,眼睛滴溜溜的直转。
“好一个英姿飒爽古灵精怪的丫头。”杨晓风低念一句。
少女看了车队两眼,又挨着壮汉道:“向大哥真是的,这曲琴帝的《世间笑》我还没唱完呢?你就急着把人家带过来,人家可是要生气喽!”
壮汉笑着一抚少女的头道:“丫头,别闹。我要是再让你唱下去,这些人还不全得哭成泪人了?”
“谁说的,说不准他们里面就有人不哭呢!或者还有一两个痴人,也保不齐的。”少女别过头一撇嘴道。
这时黑水玄蛇忽然说话了:“好一个武道先天,一身凛然正气都快到了邪魔不侵的地步了;这丫头也不错,净兰慧心、乐律奇才;都是大补的美味啊!最好是敌人,老祖我又可以进补了,可惜看样子不是了。小子,我看你在兴头上也就没管你,但现在你也察觉到了吧,你接的第一个任务就好像很不简单的样子哦。”
“放心,我可是很小心的,再说不是有你在么,应该死不了。”杨晓风回了句。
车队前面那些人也都回过神来,打前一人,忽然有些神情激动,向那壮汉抱拳道:“敢问前辈可是"狂刀侠客"——向天笑,向前辈?”
“哈哈哈哈哈!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年龄又相仿,自然平辈论交,前辈前辈倒是把我给叫老了。”那壮汉一抱拳朗笑道。
“岂敢岂敢,前辈早已成就武道先天,又一生行侠仗义,当是我辈楷模,晚辈一直久仰前辈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打前那人还未说完话,车队中间忽然有两人下马跑上前来,抱拳鞠躬的激动道:“向大哥,真的是向大哥!向大哥这些年来还好么?可还记得我们,我们是青城双煞啊!”这两人异口同声,看打扮应该是一对双修道侣,想必是修了什么奇异功法才这般默契。
那大汉轻轻一迈,人已到了这对伉俪身前,两手一伸扶起两位道:“二位何须如此?我又怎会忘了当年在青城讨伐马匪时与二位携手一战,想不到一晃几年过去了,两位也到了筑基后期,真是可喜可贺啊!我这些年四处游荡,却是潇洒得很啊!你们不必挂怀。”
“向大哥抬举了,当年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夫妻二人的性命早已丢了,哪还能说什么讨伐马匪、什么携手一战啊!那年你走后,我夫妻二人勤加修炼,就是为了有一日能找到你,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啊!”两人激动的拉着那大汉的手,言辞切切,几乎都要哭了。
“咦?区区小事怎值得二位如此执念,这可对修行么什么好处。再说二位如此这般可是不将向某当做朋友了,朋友间相互帮助那是应该的,此事休得再提,除非二位不再认我这个大哥了。”大汉摇摇头打趣道。
三人相聊甚欢,直接将刚才打前招呼那人晾在一旁,那人也不生气,策马过来又抱拳道:“向前辈,我们这次有任务在身,不知怎的打扰了前辈的雅兴,还望前辈海涵。”
“我说你这人好生没趣,我向大哥都说了不喜欢别人叫他前辈,大家平辈论交,你却还是口口声声前辈前辈的,虚伪的很,我最不喜欢你这种人了。哼!”那抱琴少女忽然跃到大汉身边,挥琴挡住那人道。
“小小,不可无礼。在这修真界低修遇见高手大能,难免会小心谨慎,这位道友与我又不太熟,不知我的脾气,自然也就客气了些。不过也算了,大家都一样,想怎么称呼我都随意好了,我不介意。至于打扰么倒谈不上,我们本来就是在等你们,只是闲来无聊才唱上几嗓子,让各位见笑了。”大汉拉过少女笑道。
打前那男子拱手道:“无妨,前辈谅解就好。只是不知前辈说在这等我们的意思,难道前辈也接了聚宝斋朱三喜的护送任务,前辈便是我们这行人的领队?”
壮汉笑道:“是啦!是啦!也不说什么领队不领队了,都是跑同一个任务的队友,接下来一路上大家都相互照应着就是啦!”
闻言整个车队都沸腾起来,从刚才就有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说这向天笑是如何的行侠仗义、说他又是如何的英雄了得、如何广结善缘、如何的武道奇才、不少人都是仰慕激动啊。现在一听要和向天笑同行,那叫一个高兴、那叫一个开心。
杨晓风一直默默地看着,心中也好奇的紧,这向天笑豪爽大气又通情达理加之修为和名声确有大侠风范,转而又观那少女虽然有些任性但算不得刁蛮无理又不失天真浪漫,倒也是个璧人,有这样两个人同行,这一路上又会有怎样的遭遇?只是那琴,怎么感觉好熟悉啊?
杨晓风跟二长老学过琴,不由多看了少女怀中的白玉琴几眼,那琴通体雪白,琴头曲若弯月、琴尾层似鹤羽;感觉跟二长老说的琴痴的鹤鸣秋月很像啊!难道?不可能吧?这姑娘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总不能是传说中的琴痴吧?
“喂!说你呢,对,就你,没别人了,就你呢。你是没见过美女吗?本姑娘承认自己确有几分姿色,但你也不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吧?莫非你有什么企图。”抱琴少女忽然冲着杨晓风道,其他人闻言也都看向杨晓风,有人还在偷笑,杨晓风心中气苦,我可是在看你的琴呢!可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好讪讪的笑一笑移开视线。
“嘿!你这人怎么跟个木头似的,说你两句你就别过头去,不理不睬的,也不跟本姑娘道歉,也许本姑娘一高兴就许你看个够呢!”少女又道,而那向天笑从看杨晓风的第一眼就一直没离开过视线,只见他眉头一皱,脸上惊疑不定。
“不好!”黑水玄蛇突然在识海里怪叫一声,连忙遁入识海底那间倒立的紫薇臻宫里。
杨晓风还没来得及吃惊,就见向天笑不知何时已到身前,“铿”的一声,宝刀出鞘,一道白光由上至下从他身上闪过,杨晓风什么都没看清,向天笑已收了刀。
忽而,杨晓风浑身一震,只觉像是一道光从天灵盖直直投射进来,将他整个人、整个识海、整个魂灵都照亮了;又似一汪清泉将他给由里到外全身清洗了一遍;像是真的洗去了什么东西,他觉得自己整个轻快明亮了许多,有一种洁净通透的清新感。
杨晓风心中纳闷,抬头却见向天笑虚踏马头,一脸关切道:“小兄弟眉宇间自有一股正气,但为何会有魔云缠身,莫不是遭了什么魔物的道?可惜我这正气斩魔的刀法尚未练到家,似乎不能将小兄弟身上的魔气斩个干净,不过你放心,我让小小给你弹奏几首清心净念的曲子,你带在身上,时常听听,亦可压制魔云,安守本我。但小兄弟你还是听老哥我一句劝,你本就资质出众,修行之事切勿操之过急,小心心性修为不相称,被魔物占了心神,以后要多多加强心性磨练啊!”
听他这么一说,杨晓风心中对其大是钦佩,这向天笑能对一个刚刚见面毫不相干的人如此坦诚关怀、甚至费力帮人斩魔祛困,真是一个真正的侠义之士。
想了想,杨晓风拱手一鞠躬道:“多谢,向前、向大哥关心,小子记下了,日后定会注意多多磨练心性。”
“你奶奶的、你大爷的;好个小屁孩正气斩魔都斩到你老祖我头上来了,没练到家?操,就是你练到家,老祖我站着让你斩,你斩得动么?你敢斩么?我呸!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遭虾戏。奶奶的,要不是老祖我被封印,只有个筑基分身,定要将你生吞活剥了;这仇老祖我记下了,你给老祖我等着,奶奶的。”黑水玄蛇在识海底一通乱骂,似乎被一个武道先天逼得不敢现身,让他很是生气。
“哈哈哈,何须言谢,都说了大家都是队友应该相互照应,再说小兄弟如此爽快,我也喜欢得紧,我痴长几岁,不如以后咱们就以兄弟相称,日后有什么事就报我名号,相信在赵国的地界上,我还是有三分薄面的。”向天笑拍拍杨晓风的肩跃下马道。
杨晓风也翻身下马,拱手拜道:“好,大哥如此气魄,我又怎能小家子气,小弟杨晓风见过向大哥。”
向天笑扶起杨晓风道声:“好兄弟!”,两人开怀大笑。
“真是路见不平拔刀助,急公好义真侠士啊!”青城双煞在一旁感叹道。
“喂!”抱琴少女收了琴,走过来忿忿道:“我又没说我要给他琴曲,向大哥真是的,每次都自作主张,你倒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喽,却要我四海之内皆留琴。哼!我才不干呢!”虽然这么说,但少女还是递给杨晓风一块蓝色晶石道:“这是幻声石,里面存了几首我弹的安魂曲,你带在身上,没事的时候就听上一听,不但能清心净念,还能纯化神识。”
“哈哈哈,别生气啦!丫头。谁叫你长得好看呢?杨兄弟不过是多看上两眼罢了,你又没怎样。”向天笑一把拉过少女冲杨晓风道:“这是小小,琴道天才,算是我妹妹吧!这丫头就这脾气,你别见怪。”
“怎会,小姑娘,聪慧可爱、天真烂漫,我怎么会怪她呢?是小弟唐突了,在这给小姑娘道歉了。”杨晓风边说,边对小小鞠了一躬。
小小一挥手嚷道:“好了好了,你这木头要不就不理人,要不就繁文缛节的烦死人,我才没那么小气呢!原谅你了。还有别说话老气横秋的,你还不一定有我大呢!还有小姑娘、小姑娘的,听着怪别扭的,你还是直接叫我小小吧!还有还有,你,谁是你妹妹啊?你个怪大叔,我真的生气啦!不理你啦!”
最后小小一跺脚,用力地掐了掐向天笑,自己跑车队前面去了。
最是那一跺脚的娇俏,惹得众人偷笑。
向天笑无奈的摇摇头,冲杨晓风笑了笑,赶紧回身追上去,又是一番哄逗,才将小小逗开心了。
之后向天笑祭出一头两丈来高的通臂长猿,和小小一起坐上,在前面开道;众人也打起精神,重新上路,不过一路上多了许多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