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要干什么?”
一个没注意,林宝儿发现炕上之人面色痛苦扭曲,不像病发的痛苦,正当她疑惑不解之时,竟然看见有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这才惊觉,他是在咬舌自尽!
林宝儿急了,伴随着喊叫声,人就冲了过去,伸手扣住他还在用力的下巴,还不忘喊人:“蒋大夫,快,来看看他怎么样了!”
死是没死,就是不知道情况如何,看着顺着嘴角不停往外流出的血,林宝儿也害怕了,她可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怎么样,他怎么样?”林星儿也早在林宝儿喊出来时反应过来,同样上前控制住不让他再自残。看蒋大夫检查过后,不由万分担心的问道。
“唉,血出了不少,不过不用担心,相对于他的身体,这还不是问题!”意思就是没咬舌而死,最后也是死路一条呗!
大家见他没事,不管过后会如何,这会儿的心都总算放下了,叶氏还双手何时,对着老天爷拜了拜:“谢天谢地,让这孩子没事,谢天谢地!”
林怀礼也是心有余悸,不禁惋惜的看着躺着一动不动、只瞪着眼睛却目光无距的少年,安慰道:“孩子,有啥事想不开也不能让自己受这个罪呀!”他是个嘴笨的,本想多说点的,可看着他面如死灰的脸色,只觉嗓子难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是啊,你这样都不嫌疼的吗?”林月儿在一边看了半天了,心惊得不行,想想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咬舌的魄力,想想她都浑身哆嗦、冒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是安慰就是劝导,可炕上的少年始终没有反应。人是清醒的,可既不显疼,也没有其他任何表情,若不是呼吸顺畅,大伙都会认为他已经死了,还死不瞑目。
看着这样的他,屋子里最伤心的无疑是林星儿,一边不停的给他擦着嘴角,一边默默的流眼泪。
见他一直都没有反应,满脸的死寂,小姑娘再也控制不住,小宇宙第一次爆发了,指着他高声愤怒吼道:“你这是啥意思?一门心思寻死吗?我和我爹把你从半路救回来,难不成就是让你到我家寻死的?你连咬舌的勇气都有,还有啥面对不了的?你这样,连我都看不起你!”
林星儿是真的着急生气才说的这顿话的,并没有任何激他的意思。话落,她绝望的闭上双眼,眼泪却并不会因此减少分毫,相反越流越多,想止都止不住。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为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如此伤心,根本不受控制。也正因如此,闭着眼睛的她,没有发现听了她话后的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光彩。
林星儿的爆发很有震慑力,起码除了炕上呃少年之外,包括林宝儿在内的众人都惊讶不小,屋里一时寂静无声。
好半天,蒋大夫才收拾药箱,临走之前还不忍的看了炕上的少年一眼,对林怀礼和叶氏说道:“他嘴上的伤,我把药留下来了,其他的,唉,我就无能为力了!”说着,把药放下人就走了。
送走了蒋大夫,回到屋里,众人惊奇的发现,那白衣少年居然坐起来了,直直的看着走进来的几个人,尤其林星儿,目光灼灼。
“你咋起来了?”此时的林星儿哪里还有气,高兴的跑到炕边,期待的问着他。
“我……嘶~”少年刚想说话,这时候舌头上的痛感让他不由‘嘶嘶’的抽气。
林星儿看着疼得呲牙咧嘴的他,不禁抿嘴笑了出来,说道:“终于知道疼了?”就算疼点,也比一点没有反应的好,所以林星儿并不很担心。
白衣少年一直看着她,看着她对他笑、给他擦拭嘴角。眼前也就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身朴素的农家打扮,浓眉大眼,却是如此美丽,仿佛从九天上下来的仙女,美好还带有神力,让他重新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天的神力!
“你叫什么名字?”不自禁的,少年问出了这个问题,即使舌头很痛、说话也不是很清晰,他还是想知道。
“呵呵,我叫林星儿,你可以叫我星儿!”林星儿很开心,愉悦的做着自我介绍,丝毫没感觉到父母、姐妹看他们的怪异眼神。“你叫什么啊?”
“我?”少年目光悠远,似是想到了让人痛苦的事情,神情很不好,他没有说自己的名字,而是无所谓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啊!”林星儿和林月儿都惊讶的‘啊’了出来,林怀礼和叶氏也都瞪大了眼睛,只林宝儿若有所思,心想,看样子是不想说吧!
“好了,爹、星儿,你们一直忙着,还没吃饭吧,既然都没事了,就先把饭吃了吧!”不管怎么样,也不能不吃饭,林宝儿就招呼大家继续吃饭,看大伙都一脸担心的看着那少年,林宝儿无奈,叹息了一声,对他说道:“既然把你救回来了,我们就不可能看着你寻死!不管你是为何寻死,也请你看在我们全家都真心待你的份上,好好考虑清楚!再说,我也觉得星儿说的对,你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至于你的身体,我不敢说一定有希望,不过也不一定就非死不可!”
林星儿一向对林宝儿充满崇拜之情,对她也是十分信任。她听明白了林宝儿的话意,比当事人还激动,抓着林宝儿的双手,紧张而期待的问道:“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不用死了吗?”
这时候,林宝儿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等她给答案,尤其炕上坐着的少年,眼里也充满着希冀的光。
林宝儿无语了,这是什么情况?到时真要是弄不好这个人,是不是她的父母亲们也会追杀她,怪她说话不算话?想到此,林宝儿汗颜了,她摊上事儿了!
……
“哼!爹、娘,我不甘心、不甘心!”
林怀义、赵氏和林花儿三人走在回清河村的路上,林花儿时不时就会来上这么一句,外加撅嘴、跺脚。
林怀义也是满心的不甘和烦躁,哪里还愿意搭理林花儿,不耐烦的冲她喊道:“你不甘心,我就甘心?不甘心能咋地?你还能让人家知府大人该注意啊?”
赵氏见他吼自己的宝贝女儿,不高兴了,撅嘴说道:“你就知道冲我们娘俩喊,在府城时你咋不喊知府大人呢?明明都看好了,板上钉钉的事了,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林怀义就更气了。为了这事,他是先上门找郭桥和林华,好话说了一大车,终于把二人说动了,满腔热情的奔到府城,这来来回回五六天的时间,竟然就这么耷拉着脑袋回来了,啥都没成!
他怎么能不气、不躁呢?一会天上、转眼地下的落差,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再加上回家后还不知道林老爷子怎么发落呢,虽说是派人通知过了、也编好了理由,可他明白,老爷子不是个好糊弄的,所以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娘,你说,那沈家咋就突然变卦了呢?看之前那样子,明明就是相中我了都!”林花儿心里纳闷,总觉得事情有蹊跷。
“我咋知道?你们又不让我跟着,我知道啥?背不住我要去了,就成了呢!”赵氏一脸的怨气,没想到都偷跟到了县城了,府城却不让去了!
“就你?”林怀义听了她的嘟囔,气极反笑,“呵呵,没发烧吧?没发烧你大白天做啥梦?哼!”说反,扭头快步往家走去,不再理会后面扭曲着嘴脸的两个女人。
话说,林怀义和郭桥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府城的沈家和梁家却乱了套,正人仰马翻的寻找着失踪三天的沈家大少爷——沈明之。
沈府的后宅,一屋子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个都面带愁容、一脸的担心。
尤其沈二夫人,沈明之的母亲,哭得和泪人似的,一脸幽怨的看着沈二老爷:“我就说,明之那孩子既然不同意就算了,你偏不听,非让他冲喜!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孩子看着温顺,实则是个最要强的,还是个心善的,怎么能明知自己、自己……呜呜”
二夫人说不下去了,要是知道他宁愿离家出走也不愿意冲什么喜,她一万个不会张罗这事!想到此时,不知心爱的儿子是死是活,她的心就揪着疼,好几次都呼吸不过来了。
沈二老爷见妻子如此,也自知自己有错,担心儿子的同时,也不免担心妻子,于是这个面相并不婉约的大男人低声劝道:“夫人,是为夫考虑不够周全了,你放心,为夫一定把咱们的儿子找回来,别哭了啊!”
二夫人听了他的安慰,非但没停止,反而越哭越烈,最后上气不接下气的扑倒二老爷怀里,继续低声抽气。二老爷也不顾及屋里人多,拍着她的后背抚慰,堂堂七尺男儿的眼圈也红了。
屋里的人也都在劝导,可就是没用。其实都理解,这事摊在谁身上,估计都一样,可怜天下父母心!
掉泪的不止沈二夫人一个,知府梁大人的夫人、沈明之的姑姑沈氏也在一边默默的擦着眼泪,暗暗后悔张罗冲喜这事。
她两个弟弟,就这么一个侄儿,那看得一点都不比自己儿子差!可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晚了,只能默默祈祷,但愿老天爷眷顾他们沈家,不要连唯一的一棵独苗也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