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
炮竹声天。
晋阳城的孩子们穿着新衣,挑着各式各样的灯笼,走街串巷相互问好。
岩府同样也很热闹,林青书购置了不少东西,烟花炮竹,大红灯笼,将整个府邸装扮的很是喜庆。
林岩一身红色长袍主持了岩府的宴会,稍后与林青书和那些学徒们一起吃了个饭。
岩府如今算上管家、丫鬟、学徒的话,如今也有三十来人,场面颇为热闹,甚至连老家主也过来讨了杯酒喝。
吃过饭后,林岩便和炎雀一起去晋阳城里转悠了一圈,紧接着便去了镜月湖。
镜月湖的水并非是死水,即便是冬日也没有结冰,林岩租了一艘船,带着鱼竿,来到了湖中央。
镜月湖的雪景很美。
夜里的雪景更是美轮美奂。
月光映照在湖面上,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够看到湖面上升腾的缕缕热气。
将鱼饵放好后,林岩依坐在船头,神色悠闲的欣赏着镜月湖的美景。
月下独钓湖中雪。
这份惬意,倒真是让炎雀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啧啧两声,“卖弄风骚!”
其实,元宵本是一家团聚的日子,林岩何尝不想与南宫秋玥,婉儿一起吃个饭。
可是如今,南宫秋玥被南宫家带走,为了婉儿的安全,林岩迫不得已让她留在百草谷,两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一个也不在身边。
“江湖悠悠,英雄断肠……”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林岩必须忍受孤独,等他将母亲南宫秋玥救出来后,他们便可以和婉儿三人一起欣赏这月下湖景。
就在这时,一道林岩甚是熟悉的声音传来:“此时无酒,岂不是少了点乐趣?”
林岩扭头望去,果然看到一身蓝裙的洛羽冰划着一艘小船,缓缓来到了他身边。
洛羽冰拿着一壶酒,两个玉杯纵身跃到了林岩的船上,紧接着一屁股坐了下来,毫无平日里的大家闺秀模样。
“有缘千里来相会!”
林岩接过洛羽冰递来的酒,凑上去嗅了嗅,当真是酒香浓郁,芬芳醉人,一壶上等的好酒!
洛羽冰白了林岩一眼,权当没有听到他那句调戏自己的话,她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脸上不由自主得露出一缕红晕。
“喝不了,就不要勉强。”
林岩看了洛羽冰一眼,同样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这酒入口辛辣,仔细回味却有一丝甘甜弥漫在喉咙间。
洛羽冰给林岩倒满酒后,紧接着说道:“喝酒难道看的不是心境,与会不会喝,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林岩忍不住笑了笑,道:“你说的很对,人开心了喝酒庆祝,不开心借酒消愁,看得的确是心境。”
洛羽冰凝视着林岩,缓缓出声问道:“那你呢,你现在是在喝酒庆祝,还是在借酒消愁?”
林岩举杯对着空中明月,笑着道:“对我来说,那种借酒消愁的朦胧感是最为致命的,不可取。”
林岩虽愁。
但绝不会以酒消愁。
有句俗话说得好:借酒浇愁愁更愁!
那种云里雾里,忘了悲痛的自我欺骗感,林岩不需要,他需要的是时刻铭记自己的目标。
洛羽冰笑了。
她笑的很开心。
以至于,她笑出了声。
“你也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
林岩看了洛羽冰一眼。
洛羽冰这一次并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弱者才会沉浸在这种醉醺醺的迷醉感中。”
林岩举杯敬与她碰了碰。
洛羽冰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太在意。
一饮而尽后,噬灵剑不知何时已经被林岩拿在手中,紧接着,他纵身一跃来到湖面之上,开始舞起剑来,同时口中喃喃道: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
洛羽冰望着在湖面上忘情舞剑的林岩,有些怦然心动,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被别人称作废柴的林岩。
生死局依然不放弃的林岩。
一招败秦乐意气风发的林岩。
……
不同的林岩,给洛羽冰不同的感受,这些感受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洛羽冰,让她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和了解这个人。
一首诗,
一壶酒。
一对佳人,
一只鸟。
……
镜月湖上。
这些看似离奇的人和物,却极为融洽的结合在一起。
直到林岩回到船上后,洛羽冰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笑着道:“这是你写的诗?”
林岩摇了摇头。
他哪里写的出来这种诗。
“我也觉得不可能……”
洛羽冰笑了笑。
人,不可能完美。
人正是不完美,才是人。
“我可能要走了。”
洛羽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拜月宗?”
林岩收起噬灵剑后,看了对方一眼。
洛羽冰点了点头:“师尊明天便来晋阳城,这件事已经确定了。”
“恭喜!”
林岩将酒倒满后,一饮而尽。
“今后……不知何时相见。”
洛羽冰目光灼灼的望着林岩。
林岩沉默了一会儿,望着手里的玉杯说道:“有缘自会相见。”
“是啊……有缘自会相见。”
洛羽忍不住轻喃一声。
或许,一直是她痴心妄想。
说起来,真有些可笑。
“我会去找你。”
林岩看了洛羽冰一眼,语气坚定的说道。
“好……我等你!”
洛羽冰脸红的更狠了。
也不知是不是喝的酒多了些。
一句我找你。
一句我等你。
千言万语,全在这两句话中。
世间很多事情。
很玄妙……
诸若机缘,又如缘分。
炎雀本想说些什么。
它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单身鸟。
其实也挺好的。
……
这一夜。
看似漫长,实则短暂。
到最后,林岩也没能钓到一条鱼。
或许,
今天的鱼也不太愿破坏船上饮酒的两人。
远处天空的尽头,渐渐露出了一缕鱼肚白,船上的林岩看了身旁的洛羽冰一眼,道:“该走了。”
洛羽冰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分别撑船离开了镜月湖,不过方向不同而已。
今夜发生的事情。
林岩或许一生也无法忘记。
那壶酒
那艘船。
那轮明月。
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