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琴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第二日一大早,顾家的老太太,就拉着自家孙子和儿媳妇儿过来闹。
顾氏因为不舒服,今日没有早起,所以被顾家老太太堵在了门口。
这是顾琴醒来后第二次见顾家的老太太,第一次是自己刚醒来,一眼就看见一家子的人在屋里,许是那会儿以为她不行了,顾氏才寻来家里的人,只是没想到顾琴又醒过来了。
顾琴之所以对这个顾家老太太印象深刻,还是源于她的一句话,“既然醒了,就把剩下那些药材送回主屋吧,省的浪费,我乏了,走。”
后来她才深刻的意识到,这个所谓的顾家老太太是如何的偏心。当然,顾琴不在乎,却十分不喜这个身体的奶奶。
顾家老太太来了以后,不似顾刘氏大吵大闹,把门一关,坐在大厅正座,不由分说,对着顾氏就是一顿臭骂,什么难听的都说。
古代孝理深入人心,顾氏无法辩驳,只是低头跪在硬邦邦的地面上,任凭老太太怒骂。顾琴是现代人,对于跪拜是深深抵触的,但因为怕连累顾氏,万分憋屈的跟着跪下,只是脑子却飞快的转着,想着如何解决这件事。
顾家老太太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言语之间不乏贬低顾琴顾蓝之意和对大房孙子的宠爱之情,“二房家的,顾安走的早,只剩下两个孩子交予你,我也深知你不易,但是,你瞧瞧,俩孩子被你教成什么样?目无尊长!口出狂言!啊啊,现在还把哥哥打伤!你瞧瞧!你瞧瞧!这伤成什么样了!”
顾氏昨晚已从顾蓝那儿得知事情的经过,无非是小孩子打闹,混乱之间不定谁伤着谁了,最后全推脱给了顾蓝,谁叫她最小呢。
听闻顾家老太这样说,顾氏忍不住开口,“娘,不是这样的,顾蓝说……”
“啪!”顾氏话还没讲完,顾家老太就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顾氏骂,“犯错不改还狡辩,你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为人媳妇儿的样子!我不过说你两句,居然都敢回嘴了?”
顾琴早就忍不住了,张口就说,“难道不说还等着别人冤枉吗?!!”
顾老太不料顾琴会说话,一时愣了,眼看着小辈说话噎人,登时恼羞成怒,手里的拐杖带着呼呼的风声朝顾琴打去。
顾琴本来就不服,立马站起来躲开了,老太太见拐杖落空,觉得失了面子,脸涨得红红的,“死丫头,你还敢躲?你给我滚回来!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顾琴昂着头,背脊挺得笔直,骄傲的昂着头,不屑道,“奶奶这话说的,我是我娘生的,我娘养的,就算是哪里不对,也是我娘来教导,我看奶奶年纪大了,教训这种事情还是莫要做了,气坏了身体多不值啊!而且,这么多年了,奶奶这还是头次想起要教训孙女,孙女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一阵夹枪带棍的话气的顾家老太太胸口都剧烈起伏,手颤巍巍的指着她,最后只是蹦出几个词,“孽障!孽障!”
顾琴嗤笑一声,冷冷道,“是,我们是孽障,他们都是宝贝,我原本瞧着奶奶是来求证事实的,还心中欢喜,原来不过是来给你那宝贝孙子撒气来了。人家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看呀,在奶奶眼里,我们二房就是那脚下的泥,谁都可以踩,谁都可以骂!”
顾氏早就慌乱了,拽着顾琴不让她说,顾琴撇撇嘴,道,“不说?难道就让他们这样欺负我们?”
“你!你!”顾家老太嘴唇哆嗦道。
大房本来在一旁看笑话,没想到顾琴出了这么一招,赶紧把老太太扶住坐在椅子上,还在一旁添油加醋,“这没爹的丫头就是没教养。”
顾老太瞧着大房媳妇的话不中听,狠狠瞪了一眼她。顾刘氏噤声不语,只是拿那双眼睛直戳顾氏和顾琴。
顾氏也没想到,一边是爱女心切,一边是妇德难违,最后只好跪在原地,求顾家老太太。
顾蓝早就被吓坏了,在一旁哇哇大哭,顾氏在地上磕头认错,顾琴只是倔强的站在一旁,一双明目直瞪顾家老太太,那清亮的目光,看得老太太是莫名心虚。
顾家老太太最终在地上使劲顿了几下拐杖,叹道,“不孝女啊……”
此话一出,顾氏惊了一下,这不孝的名声要是传出去,顾琴这辈子就毁了,顾氏赶紧扯着顾琴跪下,顾琴年纪小,最后挣扎不过,只好跪下,只是挺值的脊背还有强硬的目光,让人看不出哪里是认错。
顾氏重重的磕头,“娘,是媳妇儿不孝,没教导好孩子,还请娘看在孩子年纪小的份上,饶了顾琴一次!”
“娘!你干嘛求她!我们又没有错!顾蓝还伤着手了!怎么不见她说!”顾琴只觉得一股气头在脑袋,眼红了问!
啪!
顾氏一巴掌打在顾琴脸上,顾琴一愣,眼中里面盈满泪水,看得顾氏心中一痛,但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见顾家老太太不说话,顾氏只好额头抵住地面,“娘,我家男人去的早,只留下这两个丫头,还请娘怜惜一下媳妇儿,怜惜一下顾安留下血脉!”
顾家老太一想到自己早逝的二儿子,心头一软,望着顾琴那双和顾安相似的眼睛,一样的倔强,一样的清明,心中不是滋味,再想起以往的种种,最终留下“记得拿些伤药钱给顾明”一句话,就走了。
一场闹剧,来得快,去的也快。留给顾琴的却是无尽的深思和对这个时代的认知。
其实在听见老太太说自己不孝时,她就已经想到了,自己的行为过格了,在这个时代,哪里见晚辈向长辈大呼小叫?若不是顾氏最后拿死去的丈夫唤起老太太那丝怜惜,今日,不好过……
她清楚,也明白,却没有克制住,那种对于不公待遇的愤慨,那种现代融入不了古代的郁结……
送走老太太,顾氏回到屋子,就见顾蓝乖巧的在顾琴身边,给她吹吹,“姐姐,疼不疼,蓝儿给你吹吹,呼呼,吹吹就不疼了。”
顾氏眼底浮现一丝伤痛,走过去,刚想看看顾琴伤的怎么样,就见顾琴一躲。顾氏的手一顿,苦笑,这孩子是在怨自己,艰难的开口,“疼不?”
顾琴摇摇头,见顾氏欲言又止的样子,顾琴开口道,“我知道娘打我是为了我好,没事,不疼。”她刚才的反应不过是身体的反应,她不是孩子,有些事看得很清楚,刚才也是自己冲昏了头,现在想想,顾氏那巴掌何不是打醒了自己?
这里是古代,不是21世纪,这里和那里,不一样……
瞧着顾琴懂事的样子,顾氏的泪水就像刹不住闸了,哗哗直流,直说委屈了顾琴。
顾蓝见顾氏哭了,也跟着哭,惹得顾琴的眼睛也开始泛酸。
这件事最后还是以送给大房一贯钱告终。
…………
“娘!蓝儿发烧了!脑袋好烫!”顾琴在帮顾蓝脱衣的时候突然出声。
顾氏一听,赶紧过来试了试温度,见顾蓝脸上红晕,嘴皮都干的起皮了,也慌了。
赶紧去村子敲开大夫的门,把孙大夫从被窝拉起来。
孙大夫一来,见顾蓝烧的厉害,对顾氏就是一顿埋怨,什么不注意照顾之类的。顾氏虚心应下,只是担忧的问情况。
“看看吧,今晚退不下去热度,就去镇里寻一个有经验的大夫看看吧,她这手我瞧着也是肿了,我给她清理过了,你们注意别沾着水了。”孙大夫开完方子,又嘱托了一下。
顾蓝最终还是没熬过去,顾氏也顾不得家里条件如何,去城镇寻了个大夫来。眼见顾蓝逐渐好转,顾氏那颗悬吊的心才落下地来,对顾琴姐妹俩更是悉心照顾,与此同时对大房的厌恶也更深一层。
顾琴坐在床沿边,哄着顾蓝喝药,看着顾蓝消瘦下去的小脸,顾琴是一阵心疼,这也更加坚定了她努力挣钱的念头。
上次挣得钱,基本全耗在了药费上,为了顾蓝的身体,顾氏也是不惜买了排骨鱼来炖汤,好在顾蓝争气,恢复的也快。
只是等他恢复好了,家里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
眼看着就要夏天了,温度就要高起来了,许多东西也放不住了,顾琴掰着手指头寻思着怎么挣钱。虽说赌博来钱最快,但她可不想沾这些,她喜欢踏踏实实的挣钱,虽然慢些,但踏实。
卖凉菜?在夏天确实是个好选择,但是她没有本钱,光是各种各样的调料就是一大花销,而且她家距离城镇还有一段路程,来回也不方便。再加上顾蓝生病花了不少钱,现在家里肯定没有余钱给她弄这些乱七八糟的。
家里的兔子,娘肯定不会让自己动的,那是过年的本钱。家里的那点薄地,也就种些蔬菜,刚刚够自己家里吃,等冬天田地闲下来再种别的就太晚了,而且种地赚钱来的太慢了,现在她急需资金,所以种地这个法子也被排除。
利用现代的知识做些小糕点?但面粉是必需品,在顾琴这样的家庭里,面粉简直就是奢侈品,所以也给排除了。
想来想去,顾琴也没想到一个低成本高收入的法子。确切的说,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法子。
恰巧顾氏使她去村里孙大娘借锄头去,顾琴便慢悠悠的朝村头走去,想着散散心也好。
拖着有些笨重的锄头,顾琴慢悠悠的往回走。忽然,眼前黑影一闪,顾琴只觉得肩膀一疼,身体便不受控制的跌在地上,紧接着屁股上传来的疼痛差点让顾琴骂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