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拱北,传人已然全部到位。
鬼眼门秘藏重见天日,期不知何时,众人却已齐心上路。
午饭之后,七人在客厅喝茶的时候,上官雨说起一件事情来,“之前我不知道许太炎先生就是鬼眼门大掌眼,前几天,我偶然得了一幅书法,还提到了许先生。”
“噢?不会是送给许先生的吧?”余耀不由想起了易培基送给许太炎的那幅“慧眼独具”,不过出口之后又暗自否定,许先生哪这么容易“丢”东西?
“不是。”
果然,上官雨也否定了,“这幅书法,是落款的时候,提了一句‘乙酉清明忆许太炎先生’,落款是靳伯声。”
“靳伯声?”余耀对他是有印象的。
“对。靳伯声的名气,主要在书画鉴定和古玩圈里;所以他的书法,我还算捡了个小漏儿。”上官雨介绍说,“我之前听说过许先生,但万万想不到,他居然就是鬼眼门的大掌眼!从书法内容来看,靳伯声和许先生应该交往匪浅。”
靳伯声的名气,确实主要是在古玩圈里。
他和许太炎一样,也曾在琉璃厂开店,但是偏晚。靳伯声曾在津门南纸店学徒,后来主要是做书画生意,又到了燕京发展,有一段时期算是津门、燕京两地辗转腾挪。
靳伯声在燕京,一开始是租房住,跑生意。直到1943年,在琉璃厂才有了自己的店铺,而且是接手了别人的;此店名为论文斋,他接收手后并未改名。不过,在接手之后他摘了原先的老牌匾,换上了自己写的“论文斋”牌匾。
民国时期琉璃厂的古玩店铺,极为重视牌匾,论文斋原先的牌匾也是某位书法家写的,但是靳伯声能换上自己的字,足见对书法水平自诩有加。
同时,靳伯声的交际很广泛,因为做书画生意,和很多书画家打交道比较多。尤其是和张大千,关系非同一般,张大千还曾指点过靳伯声的书法绘画。
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靳伯声在燕京代张大千出手仿石涛、王翚(hui)的画作。靳伯声在书画方面,眼力极高,据说他曾经对张大千直言,你的水平已经不亚于石涛、王翚。后来别人也这么说过,张大千便不再落原款,而是直接落上自己的名款。
靳伯声过手的名画不少,特别是伪满洲国垮台后,他曾经和人合伙,跑到东北收购“小白楼”流出的名画。据说其中一幅范仲淹手书《道服赞》,被张伯驹以一百一十两黄金的高价收购。
靳伯声的晚景比较凄凉。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靳伯声因为生活困顿,身在海外的张大千还曾经寄过两幅画给他,但因为种种原因,靳伯声都没敢去领取。数年后,靳伯声被押解回乡“清算”,最终积郁成疾,病死故里。
余耀对靳伯声大致知道一些,而才朋玺和滕昆吾比余耀知道得更多;但是,他们也不知道靳伯声居然和许太炎也交往匪浅。
“乙酉年,那就是1945年。”才朋玺接着问道,“书法内容,你记得清楚么?”
“清楚。看起来应该是他自己写的一首七言绝句,所以也好记。”上官雨接着便吟道:
“风过斋前扫暗尘,老街不语几成新?曙光已显叹乱世,一代宗师是故人!”
上官雨吟完,连同他自己,众人尽皆沉默。
良久之后,才朋玺长叹一声,“1945年清明,倭寇败势已显,华夏露出曙光,只是可惜,再也见不到一代宗师许太炎先生!”
余耀面色凝重,心下却暗道,这位靳伯声,听起来是知道许太炎在保护文物、对抗倭国人方面的努力,那他知不知道许太炎先生的真正死因呢?
想到这里,余耀又不禁苦笑,即便知道也没用了,因为靳伯声也早已成了故人。
滕昆吾此时开了口,“靳伯声虽然早已去世。但是上官说的这件事儿,也给了我们一个思路,就是当年和许太炎先生、和各字口掌眼所交往过的人,特别是名人,说不定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他们不知道鬼眼门秘藏,但是我们知道啊!从遗留的物品,或者可考的言行之中,或许能推断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余耀点点头,“这个确实是。之前关于太颠方鼎,我就是从易培基先生送给大掌眼的一幅书法中,分析出了一定的线索。”
因为这个话题,余耀接着不由又提起了“烜赫”这个字号。
郑文治之前说过,许太炎曾经用过“真品烜赫”的印章;但余耀问过萧影、林丰草、才朋玺,都是不知。滕昆吾和钟毓,余耀没问过,但他俩以前也都不曾提起。
余耀这一说,滕昆吾和钟毓果然也是不知。
这事儿,郑文治当时没有多说。可能是因为保密纪律,但也不排除他也知之无多的可能。
不料,余耀这一说,上官雨却一拍大腿,“真品烜赫?这是许先生曾经用过的印章?这么巧?”
“你见过?!”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就在我说的靳伯声的书法上啊!”上官雨解释道,“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因为是印在右上角闲章的位置,但却是一个和靳伯声的名章差不多大小的方章!原来是特地纪念许太炎先生啊!”
“1945年,许先生已经······也就是说,这‘真品烜赫’的印章,在靳伯声手里!”余耀接口道。
“这个肯定了,不然他也没得印。只是,许先生的印章,为何会在他手里呢?”上官雨沉吟。
“他极有可能知道许先生的真正死因!”余耀叹息,“只是可惜啊,靳伯声也都去世半个世纪了!”
才朋玺郑重说道,“追查许先生的真正死因,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滕昆吾看了看余耀,“特殊文物调查局,会不会知道许先生的真正死因?”
“应该不知道。我和杨四海还有其他人接触的时候,探问过多次,虽然都不曾详细回答,但基本也能判断。”
“那这枚印章,会不会在特殊文物调查局呢?”滕昆吾又问。
余耀回想了一下当时和郑文治的交流,“可能性也不大。”
说着,余耀轻点桌面,看了看众人,“如此一来,这倒成了一个新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