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希匹的,天天催租,不就差她几个月房租吗?不见我们兄妹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这人,心肠算是坏了!”
我抱怨声声。
二千金用眼角瞥着我,轻声说:“房东大娘都容咱们三个月了……,哥,你工作的那车行怎么还不结算工资?没记错的话,这都压你们三个月了吧?”
二千金提起这事儿,我就一肚皮火。
给私家老板打工就这点最闹心了,明明是赚钱了,却不能及时入手。我要是有个房贷啥的,不得被压垮了?还好,只是几个月的租金。
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的说:“你好好学习,不用想这些有的没的,我手里还有点钱,够咱们支撑半月的,实在不行,厚着脸皮求房东大娘呗,我看她刀子嘴豆腐心,挺好说话的,母老虎般的厚重躯壳下,有一副慈悲心肠呐。”
“哥,咱不能总可着好心人欺负不是?要不然,过两天我的补助金下来了,你先去交房租。”
二千金不高兴了。
“不行,你补助金只那么点,买文具、吃食堂、交学费都不太够,哪能挪用?你哥我虽然没啥子本事,却不是啃老……,呃,啃小的人啊。”
我脸孔发热的拒绝。
咱是穷,但男人的骨气不能丢!
二千金瘪瘪嘴,不说话了。
“不打扰你写暑假作业了,哥去给你做饭。”
我说了一句,就去旁边的锅灶处忙活起来。
熟稔的炒蛋、炒辣椒土豆丝,切了些自家卤煮的熟牛肉丝儿。小姑娘长身体的时候,荤素搭配不能少了。
给她盛好饭,我们兄妹俩闷不做声的吃饭。
二千金伸筷子,将牛肉丝夹到我碗中。
我一愣,随后笑笑,轻声说:“哥身强体壮的,不缺这个,你吃。”将肉放回去。
二千金知道我的脾气,就着米饭将牛肉吃干净。
我忽然看到几颗眼泪滴落在桌面上,心底就升起怜惜来。
“哥,你对我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么好,让我如何报答呢?”
二千金将碗筷放下,眼圈红红的问我。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茫茫人海大千世界的,你我能做兄妹,这就是上天注定的,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多生分?我只希望你幸福健康的生活下去,长命百岁,你哥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伸手弹了她个脑瓜崩。
二千金沉默了。
“这孩子,小小年纪,心思却这么重。”我有些担心。
心理健康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她这个年纪。
“我要是有能力供她更好的生活就好了。”心底升起这么个念头,然后,姜照的脸忽然闪现在眼前。
“有危险,但或许,有大钱等着?”
心底冒出这么个想法来。
赶快的摇摇头,将这想法驱逐到脑后去,因为,我想起了一句话来,有命挣钱也得有命花钱。
“君子不坐垂堂,有些事,不能碰。”
暗中告诫自己,等我回过神来,却发现,二千金已经懂事的洗好了碗碟。
屋内灯光忽然就是一闪,吓了我一跳。
等到电光亮起,我看向二千金,正要说两句宽心的话,却被看到的一幕吓的心脏几乎爆炸。
昏暗光线中,二千金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一条条的裂缝,那些裂缝纵横交错,将好好的一张脸弄的不忍目睹。
更恐怖的是,一滴滴的黑血从裂缝中滴落到地下室的瓷砖上,无比的刺目!
二千金的眼睛也变了,瞳孔消失不见了,只有一双漆黑的、像是没有底儿的黑眸死死的盯着我!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二千金的话幽幽而来,听起来,声音似乎穿过了好几道过滤墙才送到耳中。
而我,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嗤啦’一声,灯到底灭了,而我,已经被灯灭前那恐怖的画面吓的失魂落魄了。
“不是真的,不是的,是幻像,我出现幻视觉了!那可是我的义妹,活生生的人,如何会成为那个鬼样子?不对,一切都不对了。”
“咦?不久前我遇到了感觉危险的姜照,而回家后就像是精神病一般的发作了幻视,莫非,我拒绝了姜照没来得及说出口的事儿,她暗中在我身上做手脚了?”
“什么样的手脚?是了,在车子里时,她吸烟了。那烟雾中是不是下了催生幻觉的毒药?”
我瞬息间将这一切联系到一处去了,矛头指向神秘的姜照。
‘呼啦’一下,灯再度亮起来,晃了两下,稳住了。
“哥,别吓我!”
二千金正拼命摇晃着我的胳膊,大眼睛溢满泪水。
我定睛一看,二千金还是原来的可爱模样,脸上哪有什么劳什子的裂缝和黑血?
深呼吸一口气,我挤出一丝苦笑:“妹啊,你可别晃了,我快要被你晃悠的散架了。”
二千金眨巴着大眼睛,忍着泪,认真打量我,找出块帕子,将我额头冷汗擦拭掉,忽然说:“我以前去别人家,他们会突然被吓到,说是,看着我的时候,就看见脏东西了。哥,难道,我真的是什么脏东西吗?”
二千金眼中都是自我怀疑的神色。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我心头一凛,正色的说:“听好了,你什么问题都没有。是他们的心不正,所以,眼神瘸了!”
二千金嘀咕一声‘眼神瘸了’,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了。
我放下心来,但对自身的疑惑升起来:“方才,确实看到奇怪画面了,怎么说?难道,我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这份怀疑生将出来,就按耐不住了,心底充满惊慌。
叮铃铃!
电话突然响了,将我从怀疑思绪中扯了回来。
我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忙起身到一旁去接电话。
车行老板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我听着他的话,眉头蹙紧,手背上浮现青筋,心底都是愤怒。
老板的意思很简单,我被炒鱿鱼了,因我本月没有完成预定业绩,也就是向顾客推荐那些没什么大用的增值服务,所以,按照他自家的规定,扣除我一半的工资,剩余的钱已经打到我的银行卡号上了,明天起就不用去上班了。
愤怒之余,我据理力争,不甘心三个月的工资少了一大半。
但人家留下一句‘你小子愿意上哪说理就去哪’的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为富不仁的狗东西!”
我气的大骂,差点将手中的杂牌子手机给砸了。
幸亏半途想起这是自己花了好几百大洋买的,这才忍住了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