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初恋是毒药(1 / 1)

天边泛起火红的朝霞,似一团烈火,染的草原红了一半。

龙绍焱脸红筋暴的骑在马上,狠狠的攥着拳头,一双红色的眼睛嵌在黑黑的皮肤上,透出一股逼人的杀气。

“猎豹将军,你是知道的,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叛国通敌的人,你看那昔日耀武扬威的齐将军,如今,也沦为一介匪盗,呵呵,真是滑稽可笑,你可有把握干掉他?”

“回龙承皇,属下一定尽力。”

“你说尽力就是不自信!看来,得我亲自去。”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马三那小子,我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居然联络起齐岳,一同攻打我部,弦王刚走,他们就来了,咱们这草原可真是热闹!我真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不行!您现在是龙承皇!怎么能亲自上阵!”

“怎么?你敢质疑我?”

“那倒不是——”

“那还废话什么,看好那个笨蛋,不要让她乱跑。”

“哪个笨——哦——我会看好她的,龙承皇放心,要不要我告诉沄淰——”

龙绍焱一挥手,“我去去就回,你把茶给本王倒上。”

“龙承皇,您现在是皇,要自称‘朕’。”

“让族长把这个破规矩给改了。”

“这——是——属下领命。”

龙绍焱策马驰骋之时,猎豹赶紧去准备茶,他深知这次草原的对手是曾经陈国数一数二的将军,可能是拿惯了刀枪棍棒,猎豹将军斟茶的手略微有些抖动,茶水时不时的便溢到外面来,他的额角冒着些许的汗珠,但是,心下又合计,龙承皇说回来喝茶,那必定是有信心在茶凉之前回来,龙承皇从不说大话,只要说到,必然办到。

可是他从未说过要娶猎狼,也从未说过喜欢沄淰。

猎豹叹了口气,他只有这么两个妹妹,可惜,一个早死,一个却又不认自己,仿若还跟自己有仇一样,说话的时候没个好声好气。

草原上上突然有了战争,但是,百姓们却是不慌不忙,老人领着孩子进了毡房,年轻力壮的男人们都拿着兵器守聚集在一起,和正式的军队混在一起,仿佛随时都能加入战斗中一样。

温安本想继续睡来着,想着外面这么热闹,可能是五姐的送亲队伍到了,于是,辗转之间,便也坐起,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小狼却在这时候狼狈的蹿进温安的帐内,一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样子,在地中间摇摇晃晃的走着,刚要坐起却又跑到帐外,看了会儿,才回来,眼角似挂着晶莹的泪水。

温安怜惜的跑过去捧着小狼的头说,“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她伸出玉手拨开帐帘,远远的,一个青衣男子骑在马上,头发高高竖起,眉宇间充满了戾气,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下透露着满满的自信,只一眨眼,便可勾魂摄魄。

温安禁不住颤抖着朱唇,微微道,“齐岳——怎么会是你——”

龙绍焱和齐岳打得正在兴头上,马三却暗中使诈,几枚毒镖同时飞出,劈头盖脸便向龙绍焱袭来,龙绍焱俯下头,一个利索的转身,便算躲了过去,若不是马三使坏,他的血刀已经劈开了齐岳的头。

此时的齐岳也微微的眯起眼睛,他微微侧着头,握着剑,嘴角挂了一抹淡淡的笑,他的剑仿佛闪着一团寒光,那道寒气,却远远不如他眼中的那份冷漠。

温安闭上眼睛,一切仿佛都像是做梦一样,永无休止的战争让她似乎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她遥望着碧绿的天空,嘴里哼着儿时母妃曾唱过的歌谣:

九月西风兴,月冷霜华凝。

思君秋夜长,一夜魂九升。

二月东风来,草坼花心开。

思君春日迟,一夜肠九回。

妾住洛桥北,君住洛桥南。

十五即相识,今年二十三。

有如女萝草,生在松之侧。

蔓短枝苦高,萦回上不得。

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

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

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

她不晓得那歌中唱词是什么意思,但是,记忆中,每当母妃唱起这首歌,必定泪流满面,记忆中,自己的父皇虽十分爱戴母妃,但是,母妃却如族长所说,好似并不快乐。

转眼间,齐岳在龙绍焱的血刀下倒下马去,瞬间,草原上一片欢腾。

马三见势不妙,立刻带着一队人马呼啸而去,也不管不顾陈国公主的队伍,他们远远的喊着号子一路去了,四处的士兵洪水一般蜂拥直上,追击马三的残余部队。

龙绍焱则将齐岳五花大绑起来,齐岳的胳膊似乎还在流血,他仍旧如一棵松树立在草原上,那般风骨,在温安的记忆中便无人可比。

凯旋而来的龙绍焱满脸的锐气,明亮的眼睛中透露着极大的满足,士兵们在草原上高兴的吼叫,喊出了心底极大的喜悦,草原上,比先前更加欢腾起来。

身穿陈国衣着的军队缓缓的自远而来,军队中间,一个身着大红长袍的女子便是温安的五姐——如宾,她虽长途跋涉,但是却步态轻盈,清澈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妖艳。

龙绍焱双眼含笑,牵着明哲的纤手,缓缓的从温安的毡房前走过,如两只蝴蝶,翩翩而过。

明哲低眉顺眼,并未注意到一侧的温安,而龙绍焱,却正眼的瞧向温安,眼中充满了平静,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和感情。

龙绍焱顺手拿起猎豹掌心上早已沏好的茶,轻轻的递给明哲,风情万种的说,“这是草原上的木花茶,喝了这杯,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以后,要与我同甘共苦,荣誉与共,不知你可愿意?”

明哲的眉宇间浮上淡淡的不快,她跟温安一样,不喜欢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任何事物在他眼里,都如一粒沙一般。

“我既已奉命前来,那便是不管喝不喝这茶,都是你们草原人了,臣妾还得恭喜您坐上龙承皇的位置。”

“只要你听话,懂事,龙承皇妃的位置便永远是你的。”

“如果有一天,陈国不在了,那位置也会是我的吗?”

“会,但是,我不一定保证,你会过的开心。”

“当然,后宫佳丽三千,今生今世,龙承皇又岂能只专爱我一人?”

“错,不是专爱,是顺应天命,既然来了,就好好休息,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顶毡房是我的,没有我的传唤,你不能随意进去,否则,杀无赦。”

如宾的眼中显然已经喷出火来,只狠狠扔下话道,“好,反正,本公主有的是有趣的事情可以做,龙承皇不必担忧臣妾的日子过的枯燥乏味。”

龙绍焱不屑的继续往前走,他要去族长那里寻一个答案,不管她是不是沄淰,他都要娶她,今晚,与自己洞房花烛夜的女人,不该是别人!不可以是别人!偏偏就应该就是她——沄淰!

温安偷偷见龙绍焱往族长那里去了,便蹑手蹑脚的往马厩去。

马厩的旁边便是一出柴房,柴房除了装柴之外,还有一个功能,便是定省思过之处,刚才她瞧见齐岳被士兵带了过去,齐岳前后该是杀了不少菓洛人,所以,草原上的男女老少应该恨他入骨,这会儿,说不定要怎么折磨他。

果然,齐岳被绑在柴房的柱子上,正遭遇着狠狠的毒打,空气中不时的飘来一股血腥的味道,再仔细一闻,那皮鞭上竟然裹满了辣椒水。

温安的眼中攒动着泪水,从前,那些因有他的呵护而变得缤纷多彩的春华虽已渐渐远去,但是,记忆中,那明媚入春的男子依旧屹立在阳光下,慢慢的走向自己。

“住手!”温安大喊着,“谁让你们滥用私行的?今天是龙承皇的大婚,你们却在做这些血腥之事,冲了龙乘皇妃,我想,她一定不会饶过你们,说不定,会把你们扔进辣椒缸里,再点上一把火!”

几个人听了温安的话赶忙停手,他们并不担心被龙乘皇妃怪罪,却只怕得罪了这个龙承皇一直视若珍宝的温安,那一日,他们可是亲眼瞧见温安将龙承皇赶出了毡房外,满腹怨气的龙承皇却不得不骑马在沙漠里转了一圈,他们知道,温安这个女子对龙承皇有与众不同的意义。

安静的空气中,温安来到齐岳的身前,他浑身已经遍体鳞伤,尤其是左臂,仍有血流出,温安固执的扯下自己的裙摆,为他包扎。

齐岳从疼痛中醒来,抬眼间她时,竟然是一愣,“你——你——”

“齐将军——我是温安,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你滚——我不想见到你!不用你救我!快点从我眼前滚蛋!”

两行清泪径自流出,“你还恨我、怨我,我只想用尽自己的一切去弥补你,像你曾经保护我一样去保护你,别人都说,知错能改,我已经知道是自己连累了清浅和流苏,我愿意用我接下来的生命去救更多人的生命,求你不要再恨我、气我,我想跟你说话,我想跟你谈那段快乐的过去,你知道,除了你,再也没有人知道那些幼小的时光我是怎么过来的,如果没有你,我便没有了快乐的童年,没有——”

“够了!如果你不曾在我的世界中出现,那么,现在,我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很后悔——我宁可死在任何地方,也不愿意死在你的眼前。”

温安只觉得吼间一阵血腥,刹那间,一口血便吐了出来,“我母妃曾经教我唱过一首歌,歌里说,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以前,我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如今,唱的多了,却懂了,歌词里有你和清浅,还有一个我和藏在我心中的你,我为什么要爱你——好痛!”

“沄淰——”

温安回眼,见龙绍焱一脸阴冷的站在柴房门口,他敞开胸怀缓缓道,“沄淰,来我怀里,你病了,我抱你回去休息,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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