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姐求救似的看了叶锦辉一眼。
叶锦辉朝她摇了摇头。
李二姐一向好强，就算李二姐和丈夫出了问题，她不想说娘家的妹妹们也没办法替她出头，一切还得看她自己。
叶锦辉找了李二姐的贴身丫鬟过来，先问了一日三餐，身边的仆人之类，发现这家人对李二姐确实很不错，怕她落下隐疾，以后不好生肓，流产的时候婆婆亲自照料。
夫家做到这种地步，几个姑娘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年轻妇人过来拜见李二姐。
李三姐十分不悦：“这是姐夫的丫鬟吗？怎么长得个像妖精。”
“娶妻娶德，娶妾娶容。”李二姐一副很得意的样子，向几个妹妹们道：“这是我帮你们姐夫的纳的姨娘，胡姨娘”
果然是姓胡，叶锦辉在这位胡氏的脸上，依稀看到胡可心的影子。
“我记得姑母在世的时候，曾请过一家姓胡名可心的姑娘到我们家里玩，胡姨娘可认得？”叶锦辉不动声色地问道。
胡姨娘瑟缩了一下，马上笑道：“那是妾身的堂姐。”
叶锦辉不由看了李二姐一眼，李二姐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是呢，阿娘当时就很喜欢胡大婶子，可惜她后来搬走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幸好又遇上了胡妹妹，也算是难得的缘份。”
叶锦辉也笑，“确实是极大的缘份。”背地里，她却让从杭州跟过来保护她们的叶夏去打听这位胡姨娘的底细。
等那位胡姨娘走了，李三姐不免抱怨起二姐来，“你们成亲才不过一年多，那你岂不是才成亲就给姐夫纳了妾室？”
李二姐昂头一笑，“我有了身孕，自然希望有人能照顾他，你以后也一样，千万不要只依着自己的性子行事。”
李三姐并不赞同二姐的话，可现在人已经纳了回来，她又能说什么？
叶锦辉：“那胡姨娘穿的衣裳十分宽大，见着我们的时候目光躲闪游移，是不是怀孕了？”
李二姐的脸一下子白了，然后摇头道：“不可能！她每次都喝了避子汤。”
李三姐这会儿倒变成了有主意的人，“找个大夫来给姐姐诊脉，顺便给那姨娘也诊一回。”
哪想这一诊脉，才发现胡姨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李二姐一下子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才冷声道：“这孩子一定不能让她生下来！”
哪想那胡姨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已经先找到李二姐的婆婆禀明了此事。
“我们家也不知遭了什么孽，第一个孩子没保住，这第二个要再自己动手打掉，只怕有损阴德，大夫也说过，二姐儿三五年之内都可能不会有孕。”那婆婆也是一脸为难。
李三姐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倒是叶锦辉，不慌不忙的开口道：“我朝有律，男子四十方可纳妾，我姑祖母就是看着贵府是读书人，才将我表姐嫁了过来，如今我表姐的孩子没了，妾室倒是先怀上了。”
她的眼风锐利如刀，对方半天才答上一句：“这事全凭二姐一句话，虽然是我的孙子，二姐儿却是孩子的母亲。”
李三姐忙拉了一把李二姐。
李二姐白着脸好一阵，终道：“孩子生下来，我养！”
叶锦辉恨不得给她一巴掌将她打醒才好，但却不得不化作了一声叹息，“二表姐身体也不好，不如回泉州去住一段时间？”自己才流了孩子，倒想着给姨娘养孩子，以后出身怎么算？
叶锦月了觉得李二姐脑子有问题，却不敢得罪了二姐儿的婆婆，只得岔开话题，“二表姐，祖母很想你呢，若不是怕下元节之前赶不回去，只怕已经亲自过来了。”
李三姐忙道：“姑祖母也甚是想念你。”
她总觉得二姐会流产是夫家下的手，自然也希望李二姐回叶家。
李二姐却摇了摇头，“不了，我现在身体不好，也不适合长途跋涉，你们姐夫又去了京里参加会试，我走了谁照顾阿娘。”说着，甚是讨好地看了自家的婆婆一眼。
这真是曾经和自己住在一起的李二姐吗？
叶锦辉简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其实，李二姐也是有苦说不出。
本来知道她怀孕，丈夫死活不愿意去参加来年二月的会试的，和她商量着三年后再进京，但李二姐一向好强，死活不同意，又偷偷地喝了打胎的药，这才让孩子没了。
在她看来，胡姨娘在自己掌握之中根本翻不出浪花，而儿子则可以再生，但外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若是丈夫这一科中了，说不定还可以帮着运做一番帮丈夫找一个好点的差事，她现在也不过双十的年纪，有好多女人到了四十多岁还不是一样在生孩子？
等丈夫做了官，他们想要多少孩子没有？
可自己若是回了泉州，丈夫回来被胡姨娘迷上，以后怎么办？所以她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夫家。
叶锦辉唯有苦笑。
她们一直觉得李二姐受了委屈，李二姐却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若是劝得太多，不仅她不愿意回去，只怕自己等人还替她得罪了婆婆，让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更有甚者她会觉得自己等人挑拔了她的家务事。
叶锦月也坐在那里只喝水不说话。
好容易等到李二姐那婆婆走了，叶锦辉才道：“若胡姨娘生的孩子是男丁，二姐替她养着，若是没出息岂不是让人觉得二姐没尽力？可若真要尽力，他那姨娘会不会觉得嫡母太严厉？还有，以后我们那外甥出生，岂不是被他抢了名份？”虽是庶子，毕竟是嫡母养大的！
李二姐垂着头没说话，她当时只想着万不能让庶子和他姨娘亲近，又想着自己照顾，可以按照自己的标准照顾这个孩子，就算养残了别人也不敢说什么，却没来得及考虑叶锦辉说得这些。
“说不定是个女孩儿。”李三姐忙安慰二姐道。
她们姐妹一向丰腴，现在的二姐却是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模样，可见还是吃了苦头，可她一味好强，恁她们怎么问也不说，谁又有什么办法？
叶锦辉也唯有祈祷胡姨娘这一胎生女才好。
“你跟着我们一起回泉州，就算姐夫有通天之才，最多也不过是入翰林院，二叔却比他有资历，他还不是要求着咱们，你又何必留在夫家看着她们碍眼？”
可无论怎么劝李二姐终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