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边事在纪凌和郭登的操持下,正逐步地朝着正轨发展,而朱祁钰对于朝政的处理也越来越得心应手,景泰元年就这样顺利地走向了末尾。
可谁知就在这时,突然发生了一件让皇帝朱祁钰很不高兴的事情: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濴共同奏请在元旦日由朱祁钰率领百官前往南宫拜贺太上皇朱祁镇。
朱祁钰怎么可能答应他们这个请求?于是在愤怒拒绝的同时,又加了一条:以后任何节日,都不许到南宫拜贺!
至此,王直和胡濴终于死心了:皇上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太上皇当成囚犯啊!唉,天意如此,强求不得啊!
发泄完这一通,朱祁钰终于觉得痛快了,可纪凌的妻子王诗怡却没能过好这个元旦:不仅仅是由于没有纪凌在身边陪伴,更因为她所居住的新宅近几日开始闹鬼了。
王诗怡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只以为是自己过度思念纪凌而导致的精神恍惚,可紧接着情况便越发诡异:夜里入睡时,不仅仅是有女人的痛哭哀嚎声,她甚至偶尔能看到窗前飘荡的白衣女鬼、长舌夫人……
王诗怡本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因此两三天后,她就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纪广得知了这种情况后,便专门派了几个仆役婢女在夜晚巡逻,谁知不仅鬼没抓着,连他们也给吓着了。
最后迫不得已,纪广只好将王诗怡接回旧府,然后把西郊那栋豪华的大宅子给废弃了。
如此一来,身处南宫的朱祁镇虽然没能像旧时那般召开盛大的典礼,但相较而言,他的这个元旦日过得还是温馨平和的。
朱祁钰平日里给予朱祁镇的吃穿用度并不是很充足,好在今日是元旦佳节,朱祁钰倒也不算太过苛刻,还让人专门给南宫里加了餐食。
朱祁镇和钱皇后等几位妃嫔在南宫里过得不算舒坦,加上伺候的婢女仆役也少,因此许多事情都需要他们亲力亲为。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之间的感情倒是更加深厚了,再也没有当初在后宫时的那诸多算计。
当餐桌上摆了满满几大盘平时不太容易见到的菜色时,众人都不由得欢呼雀跃,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容易满足,前提是你过足了苦日子。
更令朱祁镇高兴的是,平日不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太子朱见濬也被宫女万贞儿抱了过来,还有模有样地向自己行了拜贺礼,逗得朱祁镇等人哈哈大笑。
只不过朱见濬也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因此被朱祁镇亲自喂着吃了半块点心后,便又被宫女万贞儿给抱走了,这让朱祁镇不免叹息了一阵子
但这倒也没有影响朱祁镇太多的情绪,因为他的子女还是很多的,所以对朱见濬也说不上特别疼爱。
餐桌上的氛围一度是非常融洽的,尽管孙太后因为宫中大礼而没能到场,但好歹也遣人送了东西过来。
钱皇后如今的眼神不太好,行动也因为腿伤而显得愈发迟缓,因此众人都很照顾她,尤其是朱祁镇,还把鱼眼珠子都亲自挖出来给钱皇后吃,说是能够明目,这让钱皇后不由得一阵感动:皇上也懂得照顾人了……
吃完饭后,朱祁镇等人又凑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只不过碍于宫墙封锁,他们无法出去观看烟花,感受节日的喜庆氛围,倒是显得有些遗憾了。
互相嬉笑打闹了小半个时辰,朱祁镇的一双儿女困得直打哈欠,因此只好由生母将他们抱回房间,然后其他人便开始收拾餐桌,洗刷碗筷了。
朱祁镇倒是有一副大爷派头,虽然如今在南宫落魄,但仍旧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主儿,因此当女人们都忙活起来时,他一个大老爷们便又跑到院子里转悠起来。
南宫一直对外封闭,所以朱祁镇很难见到什么生面孔,这对于话痨的他来说倒是有些痛苦。
谁知就在这时,南宫院子内突然来了一个人,高兴得朱祁镇差点从原地蹦了起来,因为那个人便是在漠北时一直陪伴于自己身边的袁彬。
对于袁彬这位故人,朱祁镇还是怀有一份特殊感情的,因为当初患难之际,他是真的把袁彬当做朋友来看待。
记得有一次袁彬身感风寒,药石无医,是朱祁镇冒着被传染的风险,一直紧紧搂住袁彬让他全身发汗,这才救回了袁彬一条命。
只可惜从漠北归来后,朱祁钰封了袁彬一个锦衣卫试百户的职位,便将他从朱祁镇身边调离开来
平日里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卢忠把守得紧,所以袁彬即使身在锦衣卫,也无法见到朱祁镇。
好在今日卢忠前去参见宴会,这里的防守也松懈下来,因此袁彬便利用这个机会偷偷溜进来见朱祁镇了。
追忆往昔,两个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只可惜同样被封为锦衣卫试百户的哈铭却被纪凌向朱祁钰请旨要到了大同,并利用自己的蒙古人优势专门在漠北打探消息,为大明收集情报。
想起之前袁彬对自己的种种照顾,朱祁镇忍不住大发感慨,因此即便自己如今并不富裕,但还是将一把随身携带的金刀送给了袁彬。
袁彬本不欲受,可无奈朱祁镇坚持表示这是自己在元旦之日送给袁彬的礼物,因此袁彬也只得笑着收下,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锦衣卫指挥使卢忠留在这里的心腹看在了眼里……
附注:1.关于朱祁镇居住的南宫,多说一句哈,它位于紫禁城外东南角,人称“小南城”“黑瓦殿”,首门掖门、前后两殿等平常设计自然都是不缺的,但具体而微,规模很小,最重要的是很简陋,和紫禁城里那些高大屋宇自然是比不了的,不过应该比平常百姓好上一些(主要平常百姓过得太惨)。(清初的普胜寺就是在此基础上修建的)
2.小说尽量简化人物原则,不再过多解释。(“金刀案”原型另有其人)